虚阁网 > 東方玉 > 一劍破天驕 | 上页 下页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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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論你長劍如何鋒利,出手如何迅疾,柳鳳嬌但覺自己四周劍光,就像佈成了一圈鐵壁銅牆,把她團團圍住,竟然攻不出去,刺出的長劍,都被一股極大潛力擋了回來! 這下真把柳鳳嬌嚇出一身冷汗,記得師父在自己下山時說過,如非萬不得已,千萬不可招惹木劍門,方才自己還以為這臭道士也不過如此,如今看來,木劍門的人,自己當真招惹不起了! 一念及此,她頓時想到三十六著,走為上著,口中隨著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說道:「臭道士,看來你真跟奴家使下狠勁,好,奴家也說不得只好和你拼了!」 口中說「拼」,手上果然隨著一緊,一支長劍舞起一片青光,緊護身軀,突然雙足一點,劍勢倏合,化作一道夭矯劍光,騰空飛起! 但聽一陣「錚」「錚」「錚」急驟如雨的金鐵交擊,柳鳳嬌連劍帶人衝出啟元子佈成的劍網,跌跌撞撞飛射出數丈之外! 衝是衝出去了,但她青絲披散,身上也被啟元子劍鋒劃破了幾處,但她在衝出劍網之際,依然不忘傷人,左手撒出了一蓬毒針,朝啟元子當頭射落! 啟元子大喝一聲,長劍劃上一圈,把她撒來的一蓬毒針悉數吸在劍尖之上! 這一耽擱,柳鳳嬌一條人影,已如輕煙般飛逝,老遠傳來她尖厲的聲音:「啟元子,你這臭道士,給老娘記住了,今晚這筆賬,老娘總有一日會跟你連本帶利算回來的……」 聲音漸漸遠去,人影早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啟元子收起長劍,朝凌干青走了過去,稽首道:「少施主沒事吧?貧道慚愧,奉家師之命趕來,保護不周,反教妖婦連傷了數人,貧道真是罪過。」 凌干青一手按刀,睜著雙目,問道:「道長究是何人,這妖女又是什麼人?」 啟元子道:「貧道啟元子,家師茅山白雲觀主。」 凌干青聽說他是茅山白雲觀來的,不覺心頭一喜,忙道:「家父就是上白雲觀見老道長去的。」 啟元子只「嗯」了一聲,點頭道:「凌老施主就在敝觀盤桓,家師因妖女立志尋仇,而且武功極高,才命貧道兼程趕來,要少施主立即隨貧道前去茅山。」 凌干青拱拱手道:「道長請到裏面奉茶。」 他把啟元子讓入大廳落坐。 這時莊丁們也把徐兆文和張老三的屍體抬進了大天井。 凌干青眼看大師兄死在妖婦毒針之下,目含淚光,問道:「道長可知這妖女是誰呢?」 啟元子道:「貧道只知她叫柳鳳嬌,至於和貴莊如何結的仇,貧道也不得而知,只是今晚妖女雖已敗退,但貧道也只是險勝,此女詭計多端,復仇心切,說不定去而復返,令師兄人死不能復生,自以及早入土為安,少施主也不宜多留,明日一早,就隨貧道上山,至於府上一干莊丁等人,少施主走後,妖女說不定會遷怒到他們頭上,因此貧道認為在老施主和少施主沒有回來之前,也不宜留在此地,不如厚予資遣的好。」 凌干青道:「他們都是追隨家父多年的人,只怕不肯離去,家父和在下要在茅山住很久嗎?」 啟元子不好說出凌千里已經遇害,只得點點頭道:「老施主已和家師談妥,要少施主拜在家師門下學藝,因此老施主也要暫時住在敝觀,在少施主學藝未成之前,只怕不會回到這裏來了。」 凌干青聽說父親要自己拜在老道長門下去學藝,心中自然喜不自勝,這就點點頭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和他們去說,等我們回來的時候,他們再回來好了。」 當晚,就把徐兆文和張老三,還有傍晚遇害的周武一起埋到後園。 第二天一早,凌干青召集了所有莊丁和家中傭人,說明經過,啟元子山在旁幫同他再三分析利害,老莊主和少莊主前去茅山,是為了避仇,少莊主走後,妖女說不定會遷怒到眾人頭上,還是暫時離開為宜。 眾人昨晚也已目睹妖女厲害,心知留此無益,也就含淚點頭,各自領取了銀兩,和少莊主依依道別。凌干青接著也隨啟元子走了。 *** 這是距凌家莊出事半個月之後的一個傍晚時光,太陽還沒下山,西北風颳得呼呼的,雖是二月初頭,天氣依然冷得像嚴冬一般。 淡淡黃黃的太陽,掛在西首山坳間,已經是有氣無力,沒有一絲暖意了。 鵝嶺西麓,看一座兩進的莊院,那就是雲中鶴管祟墀的家。 管家人口不多,老夫婦膝下只有一女,取名秋霜,今年已經十七歲了。 老鏢頭只有這麼一位掌珠,他自己對江湖厭倦了,自然不願意女兒再投身江湖,因此他雖然也教了她家傳的武學,還特地聘請一位老秀才教姑娘寫字唸書。 管家因為人口簡單,進出都是從西首一道邊門走的,南首兩扇黑漆大門,倒真是門雖設而常關。 這時候,正有一位頭戴瓜皮帽,身穿藍布棉袍,外罩著黑布大褂的矮小老頭,手裏拿著一張墨汁未乾的紅字條兒,往大門前走來。 這矮小老頭生成一張薑黃臉,額頭上有三條又粗又明顯的橫紋,小眼睛,酒糟鼻,嘴上留了兩撇花白的八字鬍,頦下留下一小把花白山羊鬍子,看去有幾分像土地公! 他就是管老鏢頭聘請來的名宿姜南田。這位姜老先生雖是滿腹詩書,但生性有些怪癖,尤其喜歡喝酒,管老鏢頭請他來教書的時候,老先生就提出一個條件,銀子可以不要,但每日三餐,每餐都得給他一壺酒。 他就是個嗜酒如命的人,但他有一個好處,就是恪遵孔老夫子的話,惟酒無量,不及於亂。別人喝酒,紅在臉上,他喝了酒只紅鼻子。 今天晚餐時光,自然也喝了酒,所以他鼻子還紅紅的。 姜老夫子喝了酒,就喜歡寫字,他自稱酒後寫的字,元氣足,筆鋒健,揮灑之間,可得神助。 他每餐喝酒,酒後也一定興致勃勃的提筆寫字。 所以他寫的字也很多,先前寫下對聯,貼到大門上當春聯,後來貼到抱柱上、書房裏,後來連廚房門上,也貼上了他的墨寶。 後來,他寫了紅紙聯兒,到處送人,憑良心說姜老夫子的字確實寫得不錯,當得上鐵劃銀鉤,龍飛鳳舞,鵝嶺附近幾十戶人家,差不多家家戶戶都有他的墨寶,都貼上了他寫的春聯。 但他老人家仍意猶未足,除了管家大門口三天兩天就換上一副新寫的對聯兒,另外還經常寫些「泰山石敢當」之類的紅紙條兒,給人家貼到牆腳跟去。 因此大家給他取了個外號,叫姜右軍,本來大家只是在他背後叫叫。 有一次有一家的小孩子不明就裏,看到人就說:「姜右軍來了。」 姜老夫子聽得大喜過望,朝那小孩連連拱手,說著:「豈敢,豈敢?」 今晚,大概他老夫子又寫了什麼,趁著天色未黑,要在大門外貼什麼了,不是麼?他右手拿寫黑汁未乾的一張紅紙條,左手不是還拿著一個漿糊缽兒,興沖沖地朝大門口而來。 就在這時候,莊子前面的石板路上,正有一個娉娉婷婷的綠衣人兒,朝管家莊院走來。 這綠衣人兒當然是個女的,而且是個身材苗條的少婦。一路行來,低垂粉頸,雙肩如削,纖腰扭擺,窄窄的裙兒輕輕晃動著,光是這份模樣,就會看得男人眼睛發直!姜老夫子也是男人,他人雖老,但眼睛還沒花,老遠就看到這綠衣少婦像風飄楊柳般地從大路走來。 他兩顆小眼珠打老遠起,一直等她走近,大概只眨過一眨,那是眼皮撐不住了才眨的。 現在苗條人兒已經走到近前,他兩顆小眼珠更是瞪定了連眨都不眨。 因為綠衣少婦面上掛著一層隱隱約約的綠紗,落日餘暉西邊斜照過來,綠紗隱約而透明,可以依稀看到綠紗裏面一張秋水芙蓉般嬌麗的粉臉,眉眼盈盈的俏模樣。 老夫子口裏經常說著:非禮勿視,但這綠衣少婦明艷妖嬈像盛開的花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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