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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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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仝道:「現在咱們還不能放你回去,你如果不回去,你師父會不會懷疑?」 那和尚聽說還不能放他回去,心裏一急,忙道:「師父看貧僧沒有回去,那一定是貧僧出了差錯,自然會派師兄前來查吧!」 任雲秋早已隨手一指,點了他穴道。 陸大娘道:「眼下時光還早,他師父不見他回去,或許還會派人來。」 沈仝道:「那就最好了,他們來一個捉一個,來兩個捉一雙,把澄通和尚的目標移注這裏,咱們去臨川寺救人,就容易了。」 陸大娘心中暗想:「你們救人方便了,咱們兩老可就吃重了呢!」一面問道:「這和尚該當如何處理?」 任雲秋道:「在下覺得這和尚武功平平,殺之不武,待會二位和澄通了斷過節,不如把他放了,不知二老意下如何?」 陸浩川點頭道:「任少俠說得是。」 這一陣折騰,天色漸漸昏暗下來。陸大娘進去做飯,江翠煙跟著去幫忙。 堂屋中陸浩川、沈仝、任雲秋三人計議著前去臨川寺的事。 依任雲秋的意見,如果一更以前,澄通找來了,那就由他一人趕去臨川寺救人,沈仝和江翠煙留下來協助陸浩川夫婦禦敵。如果一更以前澄通沒有找來,那麼大家都去臨川寺,仍由陸浩川夫婦明的赴約,沈仝和江翠煙在暗中相助,由他一人潛入寺中去救人。 陸浩川搖搖頭道:「任少俠單身入險,總是不大相宜,對付澄通老朽夫婦足夠了,沈老哥還是和任少俠同去的好,救人之事,總得有人接應。」 任雲秋含笑道:「陸老丈不用客氣,那澄通膽敢前來尋仇,自然已經把老丈兩位都估量進去了,所謂善者不來,如無制勝把握,豈肯冒險,何況以方才的請柬附毒這一點看來,也許他還練成了某種毒功,也說不定,但家師煉製的解毒丹,專解天下奇毒,服過一顆,十日之內百毒不侵,三日之內,不懼任何毒功,因此他使毒這一點,倒不足懼,但老丈和他已有十年不見,對方究竟練成了什麼武功,老丈並無所知,而且他既然和黑衣教勾結,也許會另有幫手隨同前來,有沈大叔和翠煙在暗中相助,自可先操勝券了。」 沈仝點頭道:「不錯,陸老哥,兄弟和任老弟同去,也幫不上什麼忙,如果咱們聯手對付澄通,倒可以轉移黑衣教的注意,任老弟救人就容易多了。」 陸浩川方才只試出任雲秋身法極快,不知他武功到底如何?但聽沈仝的口氣,連他跟去了也幫不上忙,豈不是說任雲秋的武功還高出遊龍沈仝甚多麼?他當然不大相信一個年輕弱冠的少年,武功修為還會超過大名鼎鼎的游龍沈仝,只是沈仝既然這麼說了,也就點頭稱好,不再堅持。 不多一會,陸大娘和江翠煙端出菜來,山居人家,縱然不能和城市相比,但雞是自己養的,竹筍青蔬是自己種的,倒也做了六、七盤菜餚,還有一壺春釀。 陸浩川站起身笑道:「來,來,沈大俠、任少俠,山居市遠無兼味,只好怠慢了!」 沈仝大笑道:「陸老哥又客氣了,你看看桌上已經這樣豐盛,真是不好意思。」 三人落座之後,陸浩川道:「江姑娘,你也坐下來吧,不用再忙了。」 江翠煙道:「還有一個湯,我去端出來。」說完翩然又往裏行去。 陸浩川手執錫壺,替兩人斟滿了酒說道:「沈大陝兩位,難得光臨,老朽先乾為敬。」 沈仝、任雲秋和他對乾了一杯。 陸大娘端著一鍋飯走出,說道:「老伴,這酒是給客人準備的,你少喝一盅,莫忘了待會還要去和對頭動手呢!」 陸浩川笑道:「放心,這一壺酒,就是給我一個人喝下去,也不會醉,何況有三個人分擔著。」 陸大娘嘮叨道:「就因為你看到酒,會把天大的事情都忘掉,所以要提醒你一句。」 陸浩川道:「好了,好了,你和江姑娘快些用飯吧!」 酒,只有一壺,有三個人喝,自然很快就喝光了,匆匆吃過飯,江翠煙幫著陸大娘收拾碗盤。 臨川寺的澄通和尚並沒有來,於是大家稍事休息,正準備出發。 就在此時,只聽遠處傳來一陣犬吠之聲! 陸浩川呼的一聲吹熄了燈火。 過沒多久,只聽門外有了腳步聲,此刻夜雖未深,但人聲已寂,聽來十分清晰,來人一共只有兩個,一前一後行來。 快到門口,後面一個已經停了下來,沉聲問道:「就是這一家麼?」 走在前面的應了聲「是」。 後面那人道:「好,你去叫陸浩川夫婦出來。」 走在前面一個口中答應一聲,走近階前,才腳下一停,口中高聲道:「陸浩川,我師父叫你們兩個出來。」 只要聽他口氣,後面那人不用說就是臨川寺新任方丈澄通大師了。 堂屋前兩扇木門敞開著,只是屋中沒有燈光,外面的人看不到堂屋中的情形,但屋內的人卻可以看清外面兩人的形狀。 站在門口的是一個灰衲僧人,年紀和剛才一個差不多,三十出頭光景。 後面一個身穿紫紅僧衣,身材高大,面目兇獰,左頰有道刀疤,雙目炯炯有神,手持一支禪杖,巍然而立,宛如一座寶塔一般。 陸浩川沉笑一聲道:「老伴,人家已經來了,咱們總不能在屋裏躲一輩子,該出去了。」 陸大娘應道:「好,我正要瞧瞧這個使江湖下五門手法的兇僧,到底是怎樣一個三頭六臂的賊禿。」 兩人口中說著,並肩走了出去。 澄通冷冷一笑道:「陸浩川,貧僧要門下弟子來送請柬,可是給你留下了!」 「沒錯。」陸浩川道:「老朽因拿來的請柬上附有劇毒,差點叫老朽夫婦上當。一直想不起幾時和一個和尚結下不解之仇,居然用江湖下五門手法來毒害老朽,因此不得不把令徒留下,問問清楚,哪知越問越使老朽糊塗了。他說大師父從前是做官的,老朽自思年輕時候,自任遊俠,愛打抱不平,和黑道中的強盜結怨,倒還有可能,和做官的人結仇,老朽真是一點也想不起來,所以只好等大師前來了,當面問問清楚再說。現在大和尚已經來了,而且指名老朽夫婦出來,可見大和尚不至於弄錯了人,老朽倒想請教,到底有什麼仇恨,請大和尚明示。」 這番話,明是詢問,實際上卻把澄通挖苦了一頓。 澄通怒笑一聲道:「陸浩川,你裝作得真像!」 陸浩川道:「老朽真的想不起來了,大和尚要向愚夫婦尋仇,總該說說清楚吧?」 澄通厲笑道:「十年前南昌舊事,你總還記得吧?」 陸浩川哦了一聲道:「老朽記得當時有一個獨行劇盜打劫鏢車,那鏢車是扶柩回籍的官宦,只有婆媳兩人,大師父如果是那官宦之後,老朽對你應該有恩,大師父如果是那獨行盜,和老朽也不至有不解之仇,因為當時老朽對你只是把你制住,逼取解藥,並未取你性命,也並沒教你負傷,又何仇之有?」 澄通怒喝一聲:「多言無益,你夫妻一起上吧!」突然欺身而上,左手一掌迎面劈來。 陸浩川大笑道:「你面孔上有一道刀疤,果然是無惡不作的獨行盜刀疤丁老三!」 口中說著,左掌一揮,硬接對方一掌。這一掌,他是存心試試澄通十年不見,功力究竟是否超越自己? 雙掌乍接,響起砰然震響,陸浩川霎時感到不對,只覺對方掌上壓力奇重,心神劇震,一個人忍不住後退了三步,驚凜的道:「摧心掌!老伴速退。」 摧心掌技出天竺,原是和大手印同門的功夫,因為掌力奇強,擊中人身,內臟就會受到內力的摧毀,故名,為外門夫中最厲害的殺手了。 陸大娘眼看丈夫被對方一掌震退了三步,哪肯甘休,身形直上,嗆的一聲,手中已多了一柄寒光森森的柳葉單刀,唰的一刀,劈擊過去。 澄通大笑一聲,右手一頓,把一支粗逾鵝卵的禪杖往地上一插,左手五指箕張,竟然硬向陸大娘刀尖上抓去,右手一掌卻劈過來。 陸大娘看他用手抓鋒利刀尖,如果不是他手上練成了刀劍不入的功夫,有誰肯不要五根手指的? 心念一動,立即收回刀勢,這一耽延,對方左掌又已逼近胸口,這就不加思索的左掌一豎,迎擊出去。 陸浩川看得吃了一驚,急忙喝道:「接不得。」顧不得調息,身形一晃,衝了上去,雙掌乍發,一記雷電交擊,朝澄通身前大穴襲去。 但他還是慢了半步,陸大娘和澄通兩手乍接,只覺心頭一陣狂跳,幾乎為之窒息,整個人登登的後退出去。 這時陸浩川已衝到澄通身側,澄通冷笑一聲,雙掌一收即發,振腕推出。 這下四隻手掌很快的接上,發出「啪啪」兩聲輕響,陸浩川只覺心頭大震,兩眼一黑,口中悶哼了一聲,一個人被震得離地飛起。 陸大娘大為凜駭,急忙雙足一點,凌空撲起,口中叫道:「老伴,你怎麼了?」 陸浩川跌出去的人,被一條極快的人影橫掠出來,舉臂接住。 澄通厲笑道:「陸老施主已經走了,你趕上去還來得及!」 右手又是一掌朝陸大娘身後拍來,一道掌風,宛如一道掀天巨浪,追擊過來,當真凌厲無比!但就在他掌風堪堪拍出之際,忽然從旁躍出一條人影,迎著掌風,雙手一攔,說道:「大和尚,有話好說,出家人慈悲為懷,怎麼一上來就連施殺手,使出什麼摧心掌來?」 澄通真想不到無堅不摧的摧心掌,會被一個弱冠少年伸手一下攔得住,口中喝了聲道:「還不退開,真的想找死麼?」 哪知浪潮般掌風捲到弱冠少年面前,就被一層無形氣體像城牆般擋了駕,看得見,就是衝不過去。 澄通心中兀自不信,三個指頭屈指彈出,立時有三縷勁急指風,朝弱冠少年襲到。 弱冠少年看也沒看,只是負著手,徐徐說道:「大和尚,佛門講究因果,你已經報了昔年被制之辱,不該再傷他性命,冤家宜解不宜結……」 澄通大笑道:「小子,你年紀不大,說話倒像是七老八十歲了,你叫佛爺不使,佛爺就不便了麼?還不給佛爺滾開?」 揮手一掌朝弱冠少年當胸推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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