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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在他想來,這一磕,至少也可以把任雲秋的長劍磕得脫手飛出,哪知劍、杖交擊,發出一聲金鐵擊撞之聲,兩件兵刃撞在一起,竟然銖兩悉稱,老者既不能把任雲秋的劍震飛,任雲秋也無法把老者的鐵杖壓下,一劍一杖,一上一下,就像黏住了一般!

  老者看得心頭暗暗震駭,憑他鐵杖翁曹河岳的一支鐵杖,江湖上能接得住幾招的人,都已寥寥可數,這小子居然以一支長劍,敢和自己硬拼,內力之強居然還和自己平分秋色!

  這不是說這小子的內力,還強過自己?老者心念一動,臂上加強力道,鐵杖往上挑起。

  任雲秋長劍架在他鐵杖上,豈容他鐵杖挑起,也同時運起「九陽神功」全力往下壓落。

  兩人都凝立不動,但身上衣衫,此刻因催動內力,都拂拂輕揚!

  鐵杖翁成名數十年,像這樣年輕的高手,還是第一次遇上,心頭既驚又怒,恨不得一杖把他砸個稀爛。

  任雲秋貫注在劍上的是「九陽神功」,兩人一劍一杖,雖然相持不下,但時間稍久,劍上的「九陽神功」卻漸漸發揮出威力來,老者這支鐵杖雖是精鋼所鑄,但「九陽神功」,實是道家三昧真火,精鋼也是由鐵提煉而成,鐵遇上火,焉得不化?這一瞬工夫,任雲秋長劍劍鋒逐漸陷入鐵杖之中。

  鐵杖翁(老者)和任雲秋比拼上內力,目光自然一直凝注在劍杖之上,他發現任雲秋長劍漸漸切入鐵杖,心頭更是驚駭無比,只要再有一盞茶的時間,準可把他鐵杖削斷,心頭一急,哪還猶豫,口中大喝一聲,左手閃電一掌,朝任雲秋當胸劈到。

  任雲秋早已運起全身功力,見他舉掌劈來,也立即左手一抬,迎擊出去。

  這下鐵杖翁吃了大虧,任雲秋「九陽神功」驟然迸發,威力何等強大,但聽「蓬」然一聲大震,緊接著又是「嗒」的一聲,長劍跟著疾落,一下截斷了鐵杖翁的鐵杖,半截斷杖「噹」的一聲,跌落地上。鐵杖翁也被他掌風震得蹬蹬的連退了七、八步。

  也差幸他被任雲秋掌力震出,否則任雲秋長劍截斷他鐵杖之後,由上直落,不把他劈成兩半才怪!

  鐵杖翁成名以來,還是第一次被人家削斷鐵杖,而且削斷他鐵仗的,只是一柄普通青鋼長劍,他怔立當場,望著手中半截斷杖,竟然說不出半句話來,過了半晌,才輕輕嘆息一聲道:「罷了,罷了,老婆子咱們走吧!」

  老婆子呷呷尖笑道:「走,咱們如何向教主交代?何況咱們並沒有落敗……」

  鐵杖翁把半截斷杖盡力往地上一擲,怒聲道:「你不走,老夫要走了。」

  說完,雙足一頓,一道人影箭一般朝門外射去。

  老婆子一呆,說道:「糟老頭,你發什麼脾氣,走就走。」回頭哼道:「小子,便宜了你們。」頓頓腳,隨後跟了出去。

  任雲秋沒想到會如此順利,那老婆子居然不戰而退,這就一下掠到江翠煙身邊,伸手替她解開穴道。

  江翠煙雙目一睜,奇道:「任大哥,二老供奉都給你打跑了麼?」

  任雲秋含笑道:「我削斷了那老丈的鐵杖,他們兩人就退走了,翠煙,咱們救人要緊,你快去弄些冷水來。」

  江翠煙依言舀了一碗冷水,潑到游龍沈全等三人臉上,三人口中啊了一聲,立時清醒過來。

  任雲秋早已一個箭步,掠入左首房中,目光一掠,不由得怔住了,房中空蕩蕩的,哪有表叔和陳康和兩人的蹤影?心頭不禁大怒,自己還是中了人家的奸計,匆匆退出。

  沈仝問道:「任老弟,春華兄他們……」

  任雲秋道:「表叔和陳大叔失蹤了。」

  沈仝一怔,說道:「那是被賊人劫持去了。」

  金贊廷道:「咱們快追。」

  謝公愚道:「看來這是賊人早已佈置好的,春華兄和康和兄進入房去,就被他們迷倒,那時早就送走了,如今算來,只怕不止一刻工夫了,咱們不知他們從哪裡走的,要追也未必追得上了。」

  任雲秋道:「那該怎麼辦呢?」

  謝公愚道:「黑衣教的目的,是在春華兄,康和兄只是附帶的而已,黑衣教劫持春華兄,目的只是逼他投降而已,一時不敢對他為難,另一方面,他們也可以用春華兄為人質,脅逼咱們就範,所以我想不出一兩天,他們必然會派人來和咱們接洽的了。」

  金贊廷道:「公愚兄推測的雖然有理,咱們總不能在這裏坐著等他們送信來。」

  沈仝道:「咱們目前只有一個辦法,分頭追蹤,從衡山下山,只有一南一北兩條大路,北通湘潭、長沙,南至衡陽,但到了衡陽,又分為一去耒陽,一去祁陽,咱們暫定以湘潭和衡陽兩處為目標,路上各自留下記號,如南首這一路並無可疑,追不到蹤影,就折回去和北首的會合,或者北首約有了眉目,如果對方勢盛,下手不易,也可派人通知南首的,務必等雙方人手會齊了,才能動手。」

  金贊廷道:「就這麼辦,咱們人手如何分法?」

  任雲秋眼看一共是五個人,這三位莊主,武功雖然不弱,但黑衣教高手如雲,一旦遇上了,很難與敵,何況五人之中,江翠煙是黑衣教叛徒,黑衣教更不肯放過她,如果她和他們同行只怕沒有一個人能保護得了她。

  心念轉動,這就說道:「在下之意,三位大叔一路,往北追蹤,必要時,還可和邱大哥聯絡(邱榮率三莊人手已經先行,是往岳麓山去的),在下和江姑娘向南追蹤,不知三位大叔意下如何?」

  沈仝等三人都是江湖經驗豐富的人,任雲秋這話,他們自然聽得出來。

  沈仝點點頭道:「任老弟說得也對,咱們就這麼辦好了。」

  下了衡山,就各自分道上路。任雲秋和江翠煙由賀家山直奔衡陽。

  江翠煙是黑衣教門下,識得黑衣教的暗號,任雲秋要她一路多加留意,但一路上始終沒有發現黑衣教留下的記號。

  傍晚時分,趕到衡陽,江翠煙忽然腳下一停,側身叫道:「任大哥。」

  任雲秋回頭問道:「什麼事?」

  江翠煙目光一溜,低低的道:「城牆邊發現了記號。」

  她因此時正當大家趕著入城之際,車馬行人絡繹於道,怕有黑衣教的人夾雜其間,是以聲音說得極輕。

  任雲秋道:「記號上怎麼說?」

  江翠煙道:「指標朝西。」

  任雲秋道:「沒有入城麼?」

  江翠煙道:「自然沒有入城。」

  「那好。」任雲秋道:「我們就朝西去。」

  江翠煙道:「從這裏向西,都是山陵地帶,不但沒有住的地方,連吃的東西都找不到,天快黑了,我們先在城外吃些東西再走路!」

  任雲秋點點頭,兩人就在路旁一家麵攤棚下坐下,要了兩碗麵,正在低頭吃麵之時,只聽一陣馬蹄聲,急馳而來,到得城牆邊,忽然勒住了馬頭,正因兩匹馬正在奔馳之際,被勒住了韁繩,同時發出希聿聿馬嘶之聲。

  任雲秋抬目看去,兩匹馬上的騎士,都穿著一身黑色短裝,心中不禁一動,再注目看去,那兩個黑衣漢子目光似是注視著城牆,兩人對看了一眼,其中一個忽然轉身望來,看到路旁的麵攤,不知和同伴說了一句什麼話,兩人立即掉轉馬頭,朝麵攤棚下走來,一一躍下馬,把馬匹朝棚前木樁上一拴,就在外面一桌坐了下來。

  左首一個用手敲著桌子,大聲道:「伙計,來兩碗大鹵麵,要快。」

  任雲秋和江翠煙坐在裏首,正在低頭吃麵,是以並未引起兩人注意。

  任雲秋早已看出來了,這兩人不用說是黑衣教的人了,他們一路縱馬急馳,本來是準備入城去的,但看到了城牆腳的暗記,才臨時勒住韁繩的。他們當然也和自己兩人一樣,因為再過去沒有吃東西的地方,所以要在這裏吃了麵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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