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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那黑衣汉子朝两人抬抬手道:“副总管有请,两位请进。”

  赵复初、陈康和举步走上石级,跨进厢房,副总管但无忌已经站起身迎着笑道:“赵护法、陈护法怎么都来了,可是武林盟方面有什么举动吗?”

  赵复初、陈康和两人抱抱拳道:“属下见过副总管,在下两人是逃出来的,此行说来话长。”

  但无忌笑道:“两位能够脱险回来就好,来来,快请坐下,慢慢的说。”

  两人依言落座,仍由赵复初把奉命卧底,行刺春申君,被武林盟发现有人潜伏卧底,差幸背叛黑衣教,降向武林盟的人,为数不少,一时还不至怀疑到自己头上,但他们暗中进行调查,极为严密,迟早总不免被对方查出,陈康和眼看情势紧急,就和自己以巡山之名,逃出虎口,详细说了一遍。

  但无忌攒攒眉道:“赵护法身处危境,自该设法逃走,但陈护法和春申君相交数十年,这是本教安在武林盟春申君身边最好的一着棋子,何况陈护法身分又并未败露,如此离开,岂不可惜?”

  陈康和老脸不禁一红,说道:“但兄弟如果不离开,赵护法就无法走得出白云观,兄弟如果把他带出来了,再一个人回去,也极易启人疑窦,何况游龙沈仝等人,早就对兄弟怀有歧视,兄弟实在也到了非走不可的地步了。”

  但无忌点点头道:“兄弟只是今晚值夜,对两位也作不了主,两位且随兄弟去见过总护法再说。”

  陈康和问道:“总护法不知是哪一位?”

  但无忌道:“韩副总护法任升了总护法。”

  赵复初道:“但副总管且慢,兄弟是闵副教主座下,不属于护法堂辖下。”

  但无忌道:“闵副教主来了之后,奉教主之命,把两处护法,已经全投到护法堂之下了,赵兄自然也得去见过总护法才是。”

  “兄弟已经来了。”随着话声,韩自元已经走了进来。赵复初、陈康和慌忙站起,恭敬的抱着拳道:“属下见过总护法。”

  韩自元冷峻的目光掠过两人,说道:“陈康和,你是但副总管下在陈春华身边的一着棋,要你多下点工夫,随时听候后命,你未奉召命,擅离职守,是谁要你来的?”

  陈康和机伶一颤,俯首道:“回总护法,属下在武林盟,虽和陈盟主有数十年交情,但他周围的人如沈仝、谢公愚、金赞廷等人,都对属下心存猜忌,尤其这次行刺盟主一事,已经暗暗怀疑到属下头上,难保不被侦破,是以属下在那里也是朝不保夕,赵护法比属下更危急……”

  韩自元道:“如何危急?”

  陈康和道:“从本教投过去的人虽然不少,但是有些人却是大家对他为人都了解的,因此,纵然为数不少,但经过逐一分析之后,有嫌疑的人已是没有几个了,如果再迟上一天,只怕就无法走得脱了。”

  韩自元道:“你们如何走得脱的?”

  陈康和在路上早就想好了应付之词,这就答道:“武林盟除了由四庄庄丁分布的岗哨之外,如今各门各派的人到得多了,又有本教投过去的人,编组为日夜两组巡山,一组由各门各派的人士担任,一组由沈仝、谢公愚金赞廷及属下四人,配合本教投过去的为一组,两个组一来一往,巡视全山,属下趁巡山之便,指派赵护法一路,才得能顺利逃脱虎口。”

  韩自元看他说的不像有假,点点头道:“你回来也好,咱们正需要知道武林盟的内部情形,你们两个立即随本座去见副教主。”

  说完,举步往外就走。

  赵复初、陈康和连声唯唯,跟随着他往后进行去。

  第三进是一座幽静的大殿,一个大天井,比前面还大,此时不见一丝灯光。

  东首一道门出去,是一座因山势高低而布置的大花园,中有几座精舍,那就是供奉堂。西首一道门出去,是自成院落的一排房屋,不下二十来间,那是护法堂的所在。

  中间这座大殿,正是黑衣教总坛最高办事之所了。

  韩自元领着两人走到大天井中间,左脚在先,右脚在后,踏在一个桌面大石刻太极图的双眼之上,然后缓缓走到阶下,恭身而立。

  不多一回,黝黑的殿前,亮起两盏惨绿的风灯,风灯上有字,那是一个“闵”字。

  韩自元慌忙躬下身去,说道:“属下韩自元,率同刚从武林盟回来的护法赵复初、陈康和前来晋见副教主,面陈机密。”

  只听殿中响起一个冷峻的声音喝道:“赵复初、陈康和,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为虎作伥,把敌人领到咱们总坛里来。”

  赵复初、陈康和听得悚然一惊,还没说话。韩自元已经霍然回身,喝道:“什么人胆敢擅闯黑衣教总坛?”

  “哈哈!”一声朗笑,一道人影倏然坠地,在此同时,护法赵复初、陈康和两人似亦警觉,同时闪身避开,但还是迟了一步,赵复初但觉左肩剧痛,已被一支袖箭射中。陈康和口中发出杀猪似的一声惨嗥,被袖箭穿心,立即了账。

  在陈康和惨嗥声中,大殿前面左右两廊间,已经悄无声息出现了幢幢人影,老远把来人包围了起来,但却毫无半点叱喝哗之声。

  随着笑声落到殿前的正是谢公愚,他依然穿着一袭古铜色夹袍,屹然而立,拱拱手道:“闵副教主,韩总护法请了,在下谢公愚,是奉武林联盟陈盟主之命,给贵教教主送书信来的。”

  “弓箭塘谢庄主,果然好箭法!”

  殿中闵长庚的声音冷冷说道:“幸亏谢庄主说得快,是给教主送信来的,否则,只怕你早躺在阶下了。”

  谢公愚呵呵笑道:“也差幸贵教的护卫们没有出手,否则谢某早叫他们躺在我四周了。”

  闵长庚怒哼一声道:“你既是送书信来的,怎可伤我座下护法?”

  谢公愚道:“陈康和乃是陈盟主二十年老友,参与机密,不料他竟然丧心病狂,甘作内奸,还敢伙同卧底奸人,行刺陈盟主不成,就趁机潜逃,陈盟主早已通令江湖武林,任何人遇见了杀无赦,在下杀的乃是武林联盟的叛徒,闵副教主何责之有?”

  韩自元喝道:“谢公愚,这是什么地方,容你逞口舌之能?”

  谢公愚笑道:“阁下是黑衣教堂堂总护法,难道不知道这里是黑衣教的总坛吗?谢某奉陈盟主之命下书来的,闵副教主责问在下,在下以理答辩,焉得称之谓逞口舌之能,难道你们贵教总坛是不准别人说话的地方吗?”

  韩自元一时被他激怒得说不出话来。

  殿上闵长庚的声音冷冷说道:“谢公愚,你既说是奉命下书来的,怎么还不把书信呈上来?”

  谢公愚道:“闵副教主该知道谢某来者是客吧?这般是待客之道么?”

  闵长庚的声音道:“你把书信呈上来,自有但副总管会接待你到前厅奉茶。”

  谢公愚道:“在下奉陈盟主之命,信封上写了贵教教主亲启,在下自然要把书信当面呈交贵教教主,因此在下想见见贵教教主。”

  闵长庚道:“这个兄弟很抱歉,别说教主不在这里,就是在,也从不接见外人,本教一切事务,均由兄弟代表,谢庄主只有把陈盟主的信,交给兄弟才对。”

  谢公愚心想:“自己既然见不到教主,就见见他也好。”这才说道:“贵教主既然不在,闵副教主总该让在下见上一面,面奉书信吧?”

  闵长庚的声音说道:“好,韩总护法,你陪同他进来,不过谢庄主以暗器闻名江湖,在进来之前,必须把身上暗器全交出来才行。”

  谢公愚敞笑一声道:“闵副教主可是怕谢某突起发难吗?不错,谢某身上一直携着各式各样的弓箭,大小不下百种之多,谢某从未离身,也从有人叫谢某交出来过,今天谢某是奉武林联盟陈盟主之命堂堂正正向贵教下书来的,别说闵教主只是贵教的一位副教主,就是见贵教教主,谢某也绝不会使用暗器偷袭,若是谢某鲁莽出手,纵然刺死了贵教教主,武林联盟这四个字也会毁在谢某手里,谢某岂不成了武林联盟的罪人?谢某会出此下策吗?闵副教主说出这样话来,岂不弱了你闵副教主的威风?”

  闵长庚的声音“哼”一声道:“闵某并不怕你暗箭偷袭。”

  谢公愚笑道:“那就好了,闵副教主既然不惧谢某暗箭,谢某是堂堂来使,闵副教主尽可大大方方接见谢某,无须说出要谢某交出暗器的气话来了。”

  他一直言中带刺,自然听得闵长庚大为怒恼,嘿然道:“好,韩总护法,你带他进来。”

  韩自元冷冷的看了谢公愚一眼,说道:“谢公愚,你随我来。”

  谢公愚大模大样的道:“韩自元,你只管在前面带路。”

  韩自元一向目空一切,闻言怒声道:“你身在本教重地,还敢如此狂妄?”

  谢公愚大笑道:“敬人者人恒敬之,你直呼谢某之名,谢某自然也直呼你的名字了,何况要你带路,乃是闵副教主说的,我又有哪里说错了?何况谢某乃是武林联盟派来的堂堂来使,你总护法就应该以礼接待。至于这是贵教重地,谢某早已知道,谢某答应过闵副教主,绝不会在面交陈盟主书信时,冒失出手,致始武林联盟之耻,但阁下如敢出言不逊,谢某出手杀了你,那是你对来使不敬,就不能怪谢某先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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