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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薄一刀点点头。

  白玉霜道:“你不用心存顾忌,她(指假唐思娘)被我点了穴道,听不到我们谈话的。”

  薄一刀道:“不瞒白少侠,这一次他们派来的人,就是她,一切行动,在下都得听命于他。”

  一清和尚又啊了一声。他方才的惊啊,是因为薄一刀说出听命于一块圆形铁牌,这和他的情形,完全一样。

  这次惊啊,则是薄一刀须听命于假唐思娘,使他深感意外,因为在他意料之中,一直以为假唐思娘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白玉霜点点头道:“果然不出所料。”

  薄一刀惊道:“白少侠早已知道了?”

  白玉霜道:“因为你们二位扮的是唐庄主,在一般人看来,自然是你们的身分较为重要,照说,假扮唐姑娘的人,只是一个助手而已。”

  一清和尚道:“白少侠说的极是,但……”

  白玉霜不待他说完,微微一笑道:“但这位姑娘的武功,胜过二位甚多,她如果仅是薄朋友的助手,武功绝不会超过薄朋友,由此推想,她真正的身分,必在薄朋友之上,于理甚明。”

  薄一刀道:“白少侠当真观察入微,一点也瞒不过你眼睛。”

  白玉霜淡然一笑道:“薄朋友但请放心,这件事白某既然伸了手,就非管到底不可,你家眷既在他们手中,暂时仍以不露形迹为宜,你把面具戴上了。”

  薄一刀依言戴上了面具。白玉霜缓缓走到假唐思娘身边,老实不客气朝她怀中摸去。

  他从她鼓腾腾的双峰之间,一阵掏摸,把她怀里的东西,全取了出来,那是一个鼻烟壶大的小玉瓶,用一方手绢包着的一颗寒铁念珠,一块黑黑的圆形铁牌,一支眉笔,一小盒烟脂,和几两碎银子。那鼻烟壶大小的玉瓶,上面刻着五个蝇头细字“温氏清神丹”,分明迷香的解药了!(江湖上有两大世家,一为四川唐门,以毒药暗器著名于世,一为南海温家的迷药,同样名满天下,这“温氏清神丹”正是南海温家的独门解药。)用手绢包着的一颗寒铁念珠,分明是骊龙辟毒珠无疑。

  因为她既是假扮了唐姑娘,卓玉祥拿出辟毒珠,替她解毒之时(其实她并未中毒),自然会把真的换了下来。这块黑的圆形铁块,正面刻着一座高大的门楼,正中间二方扇形横额,有两个比蝇头还小的古篆,书着“龙门”二字。

  反面也有四个字,却是正楷:“抗命者死!”

  一清和尚看到这块圆形铁牌,口中忍不住哎了一声,说道:“果然是他,要在下听命于它的,也是这块令牌!”

  薄一刀惊异的道:“你也是受这块令牌差遣?”言下似是大出意外!

  白玉霜朝他微微一笑道:“在下早就知道二位虽然各行其事,实则只是受命于同一个人。”

  一清和尚奇道:“白少侠如何知道的?”

  白玉霜笑了笑道:“第一,二位所戴面具,制作的十分精巧,不论式样、形状,均是一般无二,显系出自一人之手。第二,薄朋友只是在唐姑娘身上下了使人昏睡的毒药,而人却由你劫持,双方并无相悖之处,这是你们背后主使的人,深知四川唐门,极非易与故而使的是双管齐下之计,万一某一个人失败了,还有一个人可以要挟对方,也由此看出此人对唐门‘七宝图’志在必得!”

  一清和尚听得极为佩服,叹息一声道:“白少侠事事如同亲眼目睹一般,真教在下佩服之至!”

  白玉霜依然把眉笔、胭脂和碎银放回假唐思娘的怀中,一面笑道:“这位姑娘善于掩饰身分,如今证据齐全,不怕她不说实话了。”说话之时,举行一拂,解开了假唐思恭受制的穴道。

  假唐思娘身躯一震,倏地睁开眼来,一眼看到白玉霜目光平视,就站在她面前三尺来远,脚下不由的后退一步,惶然道:“你……”

  白玉霜早已把辟毒珠和“清神丹”药瓶收起,右手掌心一摊,含笑道:“姑娘身分已泄,那也用不着再隐瞒什么了?”

  假唐思娘骤暗令牌已在白玉霜手中,身躯又是一震,失声道:“你……你……”

  她究是姑娘之身,这回被白玉霜伸手从怀中搜索,这一羞一急之下,哪还说得出话来?

  白玉霜潇洒一笑道:“是的,这方令牌,是在下从姑娘身上搜到的,而且他们两位,也均已承认,是奉姑娘之命行事的,现在我想听听姑娘的了,在下一向尊重姑娘家的意见,希望你能和在下好好合作才好。”

  假唐思娘脚下又退后了一步,忽然扭转娇躯,双手掩面,嘤嘤泣泣来!

  女人毕竟是弱者,到了束手无策之时,只有以哭泣来博得同情。

  有人说:眼泪是女人唯一的武器。有时这一武器,真还管用,男人一旦看到了女人的眼泪,比刀架在他脖子上还要胆颤心惊,任你百炼精钢,也化作了绕指柔。

  白玉霜是个人品俊逸的俏书生。凡是自以为长得英俊的人,都会风流自命的人,对女孩子都会自作多情。凡是自作多情的岂会对女孩子抛来的武器眼泪,硬起心肠,置之不理?

  白玉霜看到假唐思娘这一嘤嘤泣泣,果然慌了手脚,不由自主的跟着跨上一步,柔声说道:“姑娘快不可如此,有话好说!”

  假唐思娘背着身子,呜咽的道:“你要我说什么呢?”

  白玉霜道:“据在下看来,只怕姑娘也是受人挟迫而来的?”

  假唐思娘听了他这句话,哭得更是伤心,抽抽噎噎的,凄楚欲绝!

  白玉霜道:“姑娘,哭泣无补于事,你有什么委屈,不妨说出来,大家商量商量!”

  假唐思娘咽声道:“我……我哪里还……见得了人……我……我……只有死……”

  假唐思娘忽然止住哭泣,倏地转过身来,问道:“白少侠,你是不是要我取下人皮面具来么?”

  白玉霜道:“不错,在下正有此意。”

  假唐思娘缓缓低下头去,说道:“你想知道的是我的来历,和听命于什么人,何必要我取下面具来呢?”

  白玉霜道:“在下自然想知道姑娘的来历,和姑娘听命于谁?但也希望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我说出也许你们不会相信。”假唐思娘又缓背过身去,几乎颤声道:“取下面具来,更会使你失望……”

  一清和尚道:“姑娘不用拖延时间,咱们一直受你支使,自然希望知道你是谁了。”

  薄一刀接口道:“不错,姑娘如是不肯自己取下来,在下倒可以代劳。”

  “你们不用逼我。”假唐思娘的口气忽然转硬,冷声道:“你们既然一定要我取下面具,三个大男人逼着我一个弱女子,我还有选择了余地么?”

  说到这里,倏地转过身来,面对着三人,说道:“好,你们看吧!”

  伸手揭下了蒙在脸上的人皮面具。

  白玉霜目光何等犀利,一眼就看清楚了假唐思娘的面貌,口中忍不住失声惊“啊”了声!

  原来这位姑娘大概有二十三四岁,本来生得还算清秀,只是两边脸颊上,被刀划了三四道刀疤,伤口凝结成紫红的血痕,看去就显得十分可怖!

  假唐思娘一双红肿的眼角上,此时滚下两行清泪,凄然一笑道:“你们都看清楚了?”

  一清和尚忍不伤口中低喧了一声佛号,问道:“阿弥陀佛,姑娘这是被什么人所害?”

  白玉霜连忙一摆手道:“姑娘快把面具戴上了。”

  假唐思娘双手覆上面具,凄凉的道:“什么人所害?你身上剧毒是谁下的?”

  一清和尚一呆道:“你说也是那神秘人物下的手?”

  唐思娘切齿道:“不是那恶贼还会有谁?”

  薄一刀道:“他在姑娘脸上,划了这些刀疤,你一定对他十分怨恨,如何还肯受他支使?为他效劳?”

  唐思娘冷笑道:“薄一刀,他掳了你的妻儿,你难道不对他痛恨入骨,如何还会俯首听命于他呢?”

  她不待薄一刀开口,接下去道:“你接受他命令,是希望完成这件任务之后,释放你的妻儿,我也希望完成这件任务之后,他可以医好我的剑伤。”

  一清和尚道:“他医得好么?”

  “医得好。”假唐思娘道:“他有一瓶‘珠玉回春露’,擦了之后,只需一个晚上,就可痊好。”

  白玉霜道:“姑娘贵姓,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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