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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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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老大得意的道:「你們和小老兒處慣了,就會離不開小老兒,哦,到了——」 他抱著娟娟轉身朝一處山坳間走去,兩人跟著他穿過一片疏林,果然看到一座黑黝黝的廟宇。 錢老大繞到廟宇左側,回頭道:「你們隨我進去。」 雙足一點,身子一弓,忽的朝圍牆上躍去,一下落到第二進的小天井中。 兩人跟著越過圍牆,飛身而下,錢老大已經舉步跨上石階,折入迴廊,走到一間房屋門首,推門而入。那是一間黝黑的臥房,對面有兩個床鋪,他把娟娟放到床上,才道:「這裡地方不大,你們就在床上坐吧!」 單逢春道:「這裡沒有廟祝?」 「有!」錢老大道:「小老兒不是說過麼,這裡住著一個破了腳的酒肉道士,他大概喝醉了睡了,不是小老兒吹牛,今晚如果不是小老兒領著你們進來,什麼人也進不來呢!」 剛說到這裡,突聽遠處傳來一陣犬吠之聲! 錢老大口中「噫」了一聲,奇道:「奇怪,怎麼會有犬吠的聲音?」 狄少青道:「大概是野狗了。」 「你們不知道。」 錢老大搖著手道:「這裡是酒肉道士住的地方,別說狗了,附近連耗子都不會剩一隻。」 單逢春問道:「那是為什麼?」 錢老大聳聳肩,笑道:「酒肉道士喝酒難道不要下酒的東西?」 單逢春道:「他連耗子也吃?」 錢老大口中嗨了一聲道:「山裡的耗子才肥呢!小老兒有一次給他帶來了兩罈好酒,他心裡一急,出去找了半天,才捉來了兩條蛇舅母——」 單逢春問道:「蛇舅母是什麼?」 錢老大聳聳肩道:「蛇舅母就是蜥蜴。」 單逢春噁心的道:「這也能吃?」 錢老大道:「怎麼不能吃?烤了下酒,入口鬆脆,倒蠻不錯——」 那遠處犬吠之聲,大概只叫了幾聲,就沒再聽到聲音。 錢老大抬頭笑道:「酒肉道士明天又可以飽餐一頓了。」 單逢春道:「老丈怎麼知道的呢?」 錢老大道:「那狗只叫了幾聲,就不叫了,送上門來的東西,酒肉道士還會不要?」 單逢春道:「老丈不是說他已睡了麼?」 錢老大道:「有好東西,他就是睡得再熟,也不肯放過的了。」 狄少青忽然側耳細聽了一陣,瞿然道:「廟外好像有腳步聲!」 錢老大道:「你們別出去,小老兒去去就來。」說完,一溜煙往外奔去。 不多一會,只聽遠處又響起一陣犬吠之聲,好像在邊跑邊叫,漸漸遠去。 狄少青因房中只有兩張木床,一張躺著娟娟,只剩下了一張,是以不好意思坐下去,一直站著。 單逢春究竟是女孩兒家,昨晚一晚未睡,又被繩索捆綁了一天,方才又趕出了幾十里路,覺得有些困累,這就在床沿坐了下來,一面說道:「狄兄,你也坐下來歇息呀。」 狄少青如今已知她是姑娘家了,怎好和她並肩坐下,只是點點頭道:「我還不累,站一會沒關係。」 單逢春看了他一眼,含笑道:「狄兄怎麼和我也客氣起來了,你大概是——避嫌吧?其實你早就把我當作兄弟,我也——把你當作大哥,還避什麼嫌呢?」 狄少青訕訕的道:「單兄——」 話聲未落,只覺一隻柔軟的手掌,伸過來握住了自己的手。 單逢春低聲道:「狄兄不用說了,這裡只有這張床可坐,你也跑了不少路,坐下來又有何妨?」 狄少青只覺一陣溫馨從她手上傳來,只得傍著她坐下,身上熱烘烘的,一面說道:「謝謝你。」 一時握著她的手不放,單逢春也沒有縮回去,任由他握著,兩人誰也沒有說話,也想不出該說些什麼才好! 這樣沉默了足足有一刻工夫之久,單逢春才輕輕抽回手去,說道:「狄兄不會怪我以前沒告訴你吧?」 狄少青道:「這怎麼會呢,也許單兄另有不得已的隱情,不願人知,」 單逢春口中嗯了一聲,說道:「狄兄日後自知。」她不待狄少青開口,忽然低低的道:「其實我並不姓單。」 她既然女扮男裝,姓名自然也不會是真的了,這一點狄少青自可想得到,這就點點頭道:「單兄不說,在下也可以想得到。」 單逢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說道:「狄兄那就猜猜看,我姓什麼呢?」 狄少青道:「百家姓還不止一百,這個在下如何猜得到?」 單逢春笑了笑道:「很好猜,因為我這姓,寫起來和單字差不多,這樣你總可以猜得到吧。」 「寫起來和單字差不多,那是什麼字呢?」 狄少青手指寫著「單」字,但寫了半天,還是猜不出來,搖頭道:「單兄別打啞謎了,在下想不出來。」 單逢春低頭一笑,輕輕的道:「華。」 「哦!」狄少青一拍手道:「對,對,不過那要寫行書才像。」 單逢春白了他一眼,說道:「如果寫正楷,單就是單,還會像華字麼?」 狄少青問道:「那麼單兄的芳名呢?」 單逢春臉上一紅,幽幽的道:「我叫惜春。」 狄少青點頭道:「華字和單字差不多,單兄單逢春這三個宇,等於只換了中間一個字了,當時真虧單兄想出來的。」 華惜春(單逢春)含笑道:「你呢?你這狄少青三字,是不是真姓名呢?」 「如假包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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