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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一声极轻弱的呻吟,传了过来,此刻夜虽不算太深,但这一路上,都是荒山野地,万籁俱寂之际,这一声呻吟入耳,虽然不响,却也极为清晰。

  范叔寒不觉停下步来,目光朝声音来处注去,却又不见人影,要待举步,又觉得这声呻吟,不会太远,此人若非生了重病,便是身负重伤,自己既然遇上了,岂可不顾而去。

  正待向四处找寻,又听又是一声呻吟传了过来。

  方才只是在经过之时,偶然听到,现在他正在注意,听来就更清楚了,那呻吟之声,是从数丈外一片疏林下传来,这就举步走了过去。

  疏林,树木当然生得不密。范叔寒跨入这片疏朗朗的树林,走了不过五六步,就看到一株树下,蜷伏着一团人影,又是一声低沉的呻吟,从那人口中发出。

  范叔寒走近过去,问道:“朋友……”

  他只说出两个字,就感情形不对,这人的身形,看来极熟,心头猛然一震,急忙一惊而至,目光注处,这蜷伏着的人,不是三师兄夏鸿晖还有谁来。急忙俯下身去,把三师兄扶起,口中急急问道:“三师兄,你怎么了。伤在那里?”

  夏鸿晖脸色苍白,双目神光极疲,只是张了张口,呻吟着用手指指胸口,似乎说不出话来。

  范叔寒看得心胆欲裂,急道:“三师兄是中了贼人一掌,伤在胸口么?”

  夏鸿晖点点头,伸出一只颤巍巍的右手,五指抓动,好象要拿什么东西,突然间勾曲的五指朝外疾吐。扑的一声,插入范叔寒胸口!

  范叔寒只觉胸口一阵剧痛,他总究为人机警,趁势往后一仰,倒跃出去,惊怒道:“你不是三师兄。”

  三师兄是形意门的人,自然不会使出如此阴毒的爪功来。

  夏鸿晖一跃而起。狞笑道:“不管我是谁,今晚你是死定了。”纵身急扑过来。

  范叔寒左手掩胸,只觉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显然伤得极重,右手长剑直竖护胸,凛然道:“就算范某死定了,我也要先劈了你。”

  喝声出口,疾然一剑,劈了去。

  这一剑他含愤出手,一道剑光有如匹练飞卷,势道极为凌厉,但也因这一剑用力过猛。突觉胸口一阵剧痛,两眼一黑砰然一声,往前栽倒。

  夏鸿晖看他剑势凌厉,不觉后退了二步,此时突见范叔寒扑倒下去,不由狞笑道:“原来你已是强弩之末!”

  右手掣出刀来,正待举步劈下!

  忽然刷的一声,从斜刺里飞出一条软鞭,朝夏鸿晖横腰扫到。

  夏鸿晖一怔,慌忙跃开,大喝一声道:“什么人?”

  软鞭象灵蛇般收丁回去,在两棵树身间出现了一个黑衣人,冷冷的道:“是我。”

  夏鸿晖狞笑道:“好小子,你敢挡夏某的横。”

  黑衣人冷笑道:“你戴着面具,揭下来给我瞧瞧。”

  夏鸿晖应道:“好!”

  话声出口,刷的一刀直劈过来。

  黑衣人身形一晃,软鞭往上挥去,左手寒光闪动,一支锋利短剑迎面刺出。

  夏鸿晖急忙向旁跃开。黑衣人右手一振,鞭影划着弧形又向他卷去,鞭影甫发,左手短剑又斜刺过去。

  夏鸿晖一柄朴刀无法封挡黑衣人的两件兵刃,被逼得连连退了两步。

  黑衣人停步不追,左手短剑忽然收起,冷笑道:“凭你还不配和我动手。”夏鸿晖眼看机不可失,正待挥刀扑上,突觉双足膝盖象被针刺了一下,两条腿登时一软,再也站立不住,砰地一声跌坐下去。

  黑衣人连看也没再看他一眼,软鞭一收,俯身抱起范叔寒,往林外走去。

  夏鸿晖黑暗之中,看不到自己膝盖上中了人家什么细小暗器?口中大喝道:“小子,你敢和咱们作对,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但他站不起来,只有眼睁睁的看着黑衣人走去。

  ***

  天色已经大亮,阮天华一早就盥洗完毕,佩好长剑,兴匆匆赶到四师叔房里,只见壁上还挂着四师叔的长剑,但四师叔已经不在房里。

  再赶到书房,也没见四师叔的影子,正待退出,瞥见书案上钉着一支铁箭,箭下还有一张白纸。心中觉得奇怪,不觉举步走近,目光一注,才看清白纸上写着一行潦草字迹:“收到端木让、夏鸿晖二名。”

  这是什么意思?收到二师叔、三师叔?哦,不好,这是贼人留的柬了,收到二师叔、三师叔,那是把二师叔、三师叔掳去了。

  这字条四师叔不知看到了没有?再一抬头,看到爹挂在壁上的长剑,已经只有剑鞘,长剑业已被人取走。

  这一情形很显然发生在昨晚自己走后,四师叔还留在书房里,有人射进箭来,四师叔看到纸上字迹,就拔取壁上爹的长剑,追了出去。

  四师叔直到此时未归,他会不会出了事呢?

  阮天华这份焦急,简直有如热锅的蚂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自己还是等四师叔回来呢?还是立时动身先去找四师叔?

  问题是四师叔如果出了事,自己等在家里,岂不耽误时间?如果自己去找他,又不知四师叔是往哪一条路去的?走错了方向,岂不背道而驰?

  他在书房中来回走了几圈,兀是拿不定主意。最后他想到二师叔,三师叔临走之时,和四师叔约好了,他们负责北部,四师叔和自己负责南部。

  从这张纸上写的:“收到端木让、夏鸿晖二名”这句话看来,二师叔和三师叔是朝北方去,被人掳去的,由此推想,四师叔看了字样,自然也是朝北赶去的了,那么自己当然也要朝北去才能找得到四师叔。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想法不错,救人如救火,这就决定立时动身,伸手拔起桌上铁箭和那张字条,一起收入怀中,转身跨出书房。

  就在走廊上遇上阮禄匆匆走来,一眼看到阮天华,就道:“少庄主,四爷一清早不知上那里去了?小的已经给四爷和少庄主准备好了盘川、马匹,小的先前还当四爷没有起来,方才……”

  阮天华道:“四师叔昨晚已经走了,我也立时要走,四叔如果回来,就说我是找他去的,不论找得到找不到他,两天之内,我一定会回来的。”

  阮禄道:“少庄主怎么不等四爷回来再走呢?”

  阮天华道:“我要赶时间,快去给我准备马匹。”

  阮禄道:“少庄主不吃早餐再走吗?”

  阮天华道:“要赶时间,吃早餐来不及了。”

  阮禄看他神色很急,就应了声“是”,陪着他朝外走出,一面说道:“马匹已在外面侍候,另外小的也准备了两百两银子,钱袋就挂在马鞍上了。”

  阮天华道:“我一两天就回来,用不着这许多银子。”

  阮禄笑道:“出门一里,不如家里,少庄主既然出门,多带一些总是好的。”

  说话之时,已经跨出大门,只见阶前果然有一名小厮牵着两匹马在伺候,阮天华走过去从小厮手中接过一匹青鬃马的缰绳,就翻身上马。

  阮禄躬着身道:“少庄主路上小心,早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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