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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八


  大通大师道:“铜沙岛开山大典,钟兄既未参加,据那位岳小施主口述,地底石窟被囚的人中,也并无钟道兄在内,可见他不会有人假冒的了。”

  谢无量道:“他如果真是钟子期,方才欧阳道兄发出大家以药酒洗脸,他何妨坦然当众一试,也不用急放离去了。”

  天宁子道:“道兄此话说的极是,若非欧阳道兄要大家用药酒洗面以辩真伪,他未必就走。”

  欧阳磐石暗暗冷哼,心想:“你这话不是放马后炮么,方才何以不肯多说?”

  但这话只是心中想着,并未说出口来。

  大通大师道:“如此说来,钟道兄只怕已经遇害了。”

  车大先生突然呵呵大笑道:“兄弟明白了!”

  大通大师合掌道:“车老施主想到了什么?”

  车大先生道:“据兄弟想来,此人假冒钟子期,身份最是秘密,今日这场集会,铜沙岛派来潜伏的人中,他还是主脑人物,武功也以他最高,要兄弟听命放一位左掌有朱笔书令字的人,也是他无疑了。”

  大通大师朝众人合掌一礼,徐徐说道:“今日此会,原是为了商讨九大门派共同应付铜沙岛之事,这半天工夫,枝节横生,屡起变故,使得大家心中真伪莫辩,互相猜疑,不但未能团结,反而几乎造成分裂之局。差幸我佛保佑,潜伏咱们各门各派中的奸细,业已全数肃清,九大门派精诚团结,已是刻不容缓之事,老衲想请大家坐下来,各抒意见,共挽危局,亡羊补牢,应犹未晚,不知诸位道兄意下如何?”

  华山范云阳连连点头道:“大师此言极是,今日会中,不过潜伏了铜沙岛几名无足轻重的门下,但已可看出咱们九大门派自诩为镇山绝艺的武功,已不堪一击,设若一旦和铜沙岛引起正面的冲突,九大门派的覆亡,也只不过是指顾间事。贫道之意,咱们各派掌门人,难得全在这里,当务之急,咱们该从各派武功上着手,先作全盘检讨,好在在座的都是大行家,大家集思广益,务使每一套剑法,去芜存精,弥补破绽,减少空隙,九大门派才有生存的机会。”

  天宁子道:“范道兄说的,正是一针见血之言,咱们武功受制放人,若不急谋补救,实在无法与人抗衡。”

  各大门派掌门纷纷点头称善。

  谢无量道:“范道兄说的虽是治本之道,但各派剑招武功,均是经过历代祖师,浑心竭智,取精用宏,传留下来的,一派武学,有一派学的特点,在座诸位道兄,谁不是浸淫本派武学,有数十年功力?尚且无法发现本门武学的破绽究在那里?若要让不诺本门武学的人,从旁观察,只怕更难指点的出来……”

  大通大师颔首道:“谢道兄说的,也确是至理。”

  谢无量续道:“咱们合大家之力,把九大门派的武功,一招一式,加以研究,穷数月时光,也许可以发现一些破绽所在。但发现破绽还较容易,若想弥补某一门派,某一招式中的破绽,更非易事,要把九大门派的武功,彻底改善,不受制于人,纵使十年二十年,也难有成就,但铜沙岛处心积虑,消灭九大门派,独霸武林的阴谋,已然近在眉睫。时不我与……”

  在座各派掌门,听的莫不耸然动容!

  范云阳细目之中,寒芒一闪连连点头道:“谢观主的高见,贫道深表同意,以道兄之意,咱们该当如何?”

  谢无量道:“范兄夸奖,兄弟之意,不但九大门派的共荣共辱,须要精诚团结,凡是武林中不被铜沙岛收罗的人物,都该联合起来,九大门派才不致孤立。”

  车大先生洪笑道:“谢观主说的,兄弟双手赞成。”

  欧阳磐石接口道:“据兄弟所知,铜沙岛一再假冒彩带门,最先是暗中窃去各派重器,下书约咱们派人前去泰山碧霞宫。继而又害死云中老前辈,和敝派长老天都老人,都故意留下彩带,使人认为是彩带门的恶迹;直至今天,这三个假冒智通,天鹤的女子,里面还穿了一身彩带门的装柬,这种迹象,无非是企图挑起九大门派和彩带门的仇恨,先在江湖上拚个两败俱伤,他们可以坐收渔人之利。”

  他目光徐徐掠过在坐之人,接着又道:“彩带仙子为了此事,业已邀约了几位昔年极负盛名的高人,准备找朱衣教主齐天宸评理,如今智通大师,天鹤道兄和葛大侠等人,都被禁甸在铜沙宫地底石室,咱们何不联合彩带门,同去铜沙岛要人?当着这许多人,谅他齐天宸也不敢不放。”

  翻天雁柏长青道:“此计不错,救人如救火,难得彩带仙子有此行动,咱们现在该和彩带门联合才是。”

  他是因师弟追凤雁葛飞白被铜沙岛囚禁,心切救人;但八位掌门人中,有人想到了方才假钟子期说过,欧阳磐石是彩带门奸细的话来。

  欧阳磐石和谢无量一鼻孔出气,这联合彩带门的话,由谢无量口中说出,和欧阳磐石说出来的一般,难免使人心中暗生疑惧:“莫非彩带魔女想趁火打劫,乘机攫取九大门派?”

  因此纵有翻天雁柏长青附和;但大家的反应,却是十分冷淡!显然他们没有人被禁锢在铜沙岛,大家不愿多事。

  柏长青心头暗暗怒恼,忖道:“大家这样的态度,还谈什么团结?”

  欧阳磐石自然也看得出大家的心意,暗暗叹息:“看来名震江湖的九大门派,当真该没落了!”

  只见一名武当门人匆匆奔入,躬身道:“启禀诸位掌门人,彩带门主来了。”

  大通大师肃然起立道:“快快有请。”

  其他各位掌门人,心中虽对彩带仙子起疑惧,但大家都知道这位女魔头,开罪不起,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由大通大师和天宁子为首,一同迎出殿去。

  大家刚到阶前,只见已从前进,昂首阔步,走进一个头戴连披风帽,身披宽大黑氅,面垂黑纱的人来。

  这人不用说就是彩带魔女孟凌云了!在她身后,紧随着两个青衫佩剑的少年,和两个身穿青色衣裤,腰束彩带的女郎,正是彩带门下四名男女弟子。

  最使大家感到惊奇的,在两名青衫佩剑少年前面,还有一个身穿青布工衫,脸型瘦削,颏下留一把花白山羊胡子的老者,那不是方才逃逸无路的终南派掌门人钟子期,还是谁?

  只见他双手软软下垂,没精打彩的随在彩带仙子身后,显然是被彩带仙子所擒,身上大穴受制无法逃走了。

  大通大师慌忙迎了上去,合十道:“仙子驾临,贫衲迎迓来迟。”

  天宁子也稽首道:“今日会上,贫道险遭暗算,幸得仙子洞察好究,赐借吸星珠,贫道始免放难,仙子大德,贫道感激不尽。”

  原来他还不知道散功毒的解药,也是彩带仙子请诸葛丹练制的呢!

  彩带仙子连忙还礼道:“道兄言重,些许小事,何足挂齿。”一面和其他六位掌门人一一拱手为礼,目光流动,说道:“凌云来此之前,在路上擒得一名假冒终南钟大侠的人,特地把他押来,让诸位道兄看看,他究竟是不是我们彩带门的人?”

  欧阳磐石看着钟子期大笑道:“钟兄原来没有回山?”

  钟子期怒声道:“拐脚老贼,我已被擒住,杀剐听便。”

  谢无量沉哼道:“放心,咱们不会让你很快就死的。”说话之时,大家已把彩带仙子迎入殿中,分宾主落坐。

  彩带仙子回头道:“丁护法,你把此人脸上易容药物洗去了。”

  丁守福躬身应“是”,朝钟子期耸肩笑道:“朋友,识相些,你自己乖乖的坐下来,免得老朽伺候……”

  钟子期神色阴晴不定,厉喝道:“老贼,凭你也配?”突然飞起一脚,朝丁守福当胸踢去。

  丁守福哂然一笑道:“你当小老儿好欺侮?”左手一探,已然在他脚轻轻捏上一把。

  这一下出手奇快,大家几乎没看清,只听假钟子期杀猪般尖叫一声,砰的跌坐下去,额上汗水涔涔而下!

  敢情他这一捏,业已错开了对方脚踝间的关节。

  在场众人,莫不瞧的暗暗一愕,忖道:“此人外号二郎神,出手竟然这般歹毒,彩带门的人,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

  丁守福嘻的笑道:“原来你也经不起小老儿捏上一把,那就乖乖的给我坐着别动。”

  伸手替他拍了错开的关节。

  假钟子期切齿道:“姓丁的,若有一日,你也落到我手里,管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丁守福耸耸肩,笑道:“小老儿活了五十几岁,这种话不知听过多少了。”随手取过一团棉花,蘸了药酒,朝他脸上抹去,一面说道:“朋友方才已经吃过小苦头了,若是不好好和我合作,莫怪小老儿手脚粗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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