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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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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一身土布衣服,頭盤小辮,生得獐頭鼠目,生相猥瑣,一個卻是骨瘦如柴,一臉油膩,拖著兩片鞋皮。 這兩人正是追風無影東方矮朔公羊叔和寧不歸! 千手儒俠安南溪一見兩人,心頭大喜,急忙起身道:「幫主,這兩位就是公羊老哥和寧老哥……」 陸地神龍心頭正感焦灼,聞言大笑道:「兩位大俠寵臨,兄弟……」 公羊叔沒等他說完,小眼珠一轉,搖手道:「幫主爺快別客套啦!事情糟透糟透!」 陸地神龍不知他說的「糟透」,究係何事,方自一怔。 帶不歸朝上一瞧,忽然拱拱手道:「幫主可有好酒?我窮老頭說來慚愧,連酒葫蘆都失落在火燒陣裏了……」 公羊叔橫了他一眼,叱道:「這有什麼稀奇,我連衣袖都被火龍針燒了一個大洞呢!正經事還沒說出,就要討酒喝了!」 大家先前還沒注意,經他一說,果然發現了公羊叔右手袖口,被火燒了一個大洞。 千手儒俠連忙吩咐幫中兄弟取出一缸陳酒,寧不歸連話也沒有說,舉起酒缸,咕嘟咕嘟喝了起來。 陸地神龍聽兩人口氣,似乎正從「火焰大陣」而來,這就向公羊叔拱手問道:「兩位大俠,想是去過火焰大陣了?」 公羊叔縮縮頭,雙手一攤道:「老狐狸還陷在陣中了呢!」 他口中的老狐狸,當然正是賽孫臏令狐宣無疑,此話一出,陸地神龍心頭猛地一震,他一直信賴賽孫臏通曉奇門遁甲,有神鬼莫測之機,破陣之舉,可能全仗此人,不想他也陷落陣中了?聞言不由驚道:「賽孫臏也陷在陣中了?」 寧不歸一口氣灌下半缸陳酒,才咂咂舌頭道:「老狐狸為了要先去瞧瞧虛實,拖著咱們同去,先前躲躲閃閃倒還沒驚動什麼人,忽然有人闖陣,把咱們也害上了,老狐狸走到那座什麼白骨鬼壇附近,突然坐到地上,不迭的揮手,叫咱們快走,說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這座鬼陣,還真有點鬼門道,眨眼工夫,把咱們弄得昏頭暈腦,摸不到門戶,咱們管他娘,來個硬鬥,我窮老頭丟了酒葫蘆,矮子卻燒了袖管。」 公羊叔不悅的道:「那是有人打了咱們一支冷針!喂!酒鬼,老狐狸的那片衣襟呢?快拿出來給幫主爺瞧瞧!」 這兩人說了半天,大家還是聽得稀裏糊塗,似債非懂,像賽孫臏是走到一座白骨鬼壇附近,就坐倒地上,但他們沒說出因何坐倒的? 寧不歸「啊」了一聲,失笑道:「不是你矮子提一聲,我差點忘了!」 說著從懷中摸出一塊撕下的衣襟,鄭重遞到陸地神龍面前,又道:「老狐狸再三關照,這東西遺失不得,你快瞧瞧吧!」 陸地神龍本來還要問問清楚,但聽到賽孫臏有一塊撕下來的衣襟,要他們帶給自己,其中定有緣故,心中一動,急忙接到手上,低頭一瞧,果然這塊青布上,歪歪倒倒,寫著許多小字,好像是他邊走邊寫,分為許多小段:「火焰陣外似四象,內分八門,中為九宮之局,一入陣中,門戶挪移,變化遂生。破陣可由『傷、杜、死、景、驚』,五門而入,蓋此五門雖有兇險,主先凶後吉,千萬不可從『休、開、生』三門進去,因先吉後凶也,能擾亂其變化,不難立破。 「前面就是白骨壇,此處該為九宮,何以四周豎立四十九旛?四九為陰,有陰無陽,是為純陰,出我意料矣,此旛大有古怪,不錯,此處忽然變為白骨微塵之陣。壇高九丈,凡三臺,第二層為主臺,第三層……旛前有毒,不像是毒,不好,此乃魔教厭勝術,攝魂術也。破陣必先破旛,破旛需魔教中人,否則,無能為力矣!日輪金斧,不知能剋制否?白骨七煞,非人……」 後面幾個字,已經歪斜得幾乎不可辨認,陸地神龍看得大是作難,從賽孫臏這衣襟上雖已看出「火焰大陣」輪廓,似乎破火焰陣八門不難,難在中間那座白骨壇,四周的四十九旛,既係魔教厭勝之術,只有請教魔教中人才能破去。難怪像老很神、郝公玄、毒神逢巨川等人,全都有去無返。 千手儒俠眼見幫主只是沉吟不語,正待瞧去,只見守帳兄弟進來報導:「啟稟幫主,魔教嘉檀尊者求見。」 陸地神龍幕覺眼前一亮,霍地站起,急忙道:「快請,快請!」 口中說著,忙將衣襟一下塞到史南溪手上,人已大步迎了出來。 帳前並肩站著一個圓顱廣額,濃眉粗眼的紅衣老僧,和一個嬌小玲瓏,秀美如花的紅衣少女,另外還有八個黑衣僧人,他們正是魔教長老嘉檀尊者、魔女姬紅薇和天龍八部護法弟子。 陸地神龍急步迎出,抱拳道:「尊者蒞臨,程某有失迎迓!」 嘉檀尊者連忙合十道:「幫主親迎,老衲怎生敢當?」一面回頭道:「小師妹,快去見過程幫主!」 姬紅薇上前福了一福。陸地神龍還禮道:「姬姑娘不可多禮,這裏不是談話之所,尊者請到裏面奉茶。」 說著連連肅客,進入大帳。 嘉檀尊者目光一瞥,眼看少林、華山、崆峒等各派掌門,全已在座,不由連連合十道:「阿彌陀佛,原來諸位大俠全在這裏了。」 姬紅薇俏目朝陸翰飛飄動,低頭呼聲:「陸大哥,你好!」 陸翰飛連忙還禮,一面又忙著替她引見楚湘雲、冷秋霜、黑娘子等人。 這時大家也和嘉檀尊者一陣寒暄之後,各自落座,嘉檀尊者朝陸地神龍合十道:「老衲風聞幫主遠來,冒昧干謁,實有一事相求。」 陸地神龍噫道:「尊者有何吩咐,但請說明。」 嘉檀尊者道:「幫主好說,敝教逆徒夏侯律,傳聞已死在陸小施主手下,不知此訊確否?」 陸翰飛因嘉檀尊者傳授自己「火焰刀」心法,只是假手自己除去夏侯律,同時也意欲使自己和夏侯律同歸於盡,心中未免存有芥蒂,聞言起身道:「老師傅說得不錯,夏律候正是在下親手誅殺的,老師傅有何見教?」 嘉檀尊老微微一笑,口誦佛號道:「阿彌陀佛,陸小施主不可誤會,逆徒自作孽,不可活,小施主為師門復仇,老衲豈敢多問?只是夏侯律身入魔教,永遠是魔教中人,按敝教規定,叛逆之徒,即使身死,仍須受教律處分,不僅要把屍體運回天龍寺,驗明正身,受金刀分屍,烈火焚心之刑,而且還得咒禁靈魂,打入阿鼻地獄,永世不得超生,老僧此來,只是想取回逆徒屍體,不知小施主把他棄置何處,能否見告?」 千手儒俠史南溪不待陸翰飛回答呵呵笑道:「這個容易,陸老弟宅心仁厚,大仇已報,夏侯律屍體,已於就地埋葬,貴教即有此種規定,兄弟立即派人替大師來就是。」 嘉檀尊者合十道:「阿彌陀佛,如此多謝史老施主了。」 史南溪微微一笑,道:「大師不可客氣,兄弟倒有一事要向大師請教。」 嘉檀尊老道:「史老施主請說。」 史南溪神色一正,拱手道:「大師總已知道火德星君冉無天和白骨神君白長春聯合設下的『火焰大陣』之心,目前已有老狼神、郝真人和毒神逢大俠、厲山木老哥夫婦等人先後陷入陣中,如論武功,這許多人,無一不是一派宗師,『火焰大陣』最是厲害,也絕不可能困得住他們。只是兄弟據聞此陣中央,設有一座白骨神壇,四周林立四十九旛,極似厭勝呼魂之術,不知大師可肯賜教?」 嘉檀尊者聽得不期一愣,遲疑了半晌,才道:「厭勝呼魂之法,確係源出敝教,只是此法並不屬於武功一道,難免予人以旁門左道之譏,敝教前代法王,有鑒於此,不再令門下弟子學習,專由教中魔女練習此法。但敝教魔女一職,每代只有一人,最難物色的一點,繼承魔女之人,生辰八字,必須與規定相符,因此甚至數十年都無法找到合適人選,遠在百餘年前,敝教魔女職位,一度曠置甚久,以至厭勝之術,因而失傳,史大俠見詢,老衲實在愧無以對。」 這番話,說得極為誠懇,不像敷衍之詞,一時只聽得陸地神龍、千手儒俠等人,都面面相覷,沒有作一聲。 正當此時,只見魔教玉女姬紅薇倏然站起身來,說道:「二師兄,厭勝之術,小妹還略知一二。」 嘉檀尊者目射奇光,驚喜問道:「小師妹,你是從哪裏學來的?」 姬紅薇瞧了陸翰飛一眼,嫣然笑道:「這話說起來長呢,我是在『石城洞天』得到天仙娘子的一冊『天魔經』,上面就有厭勝呼魂之術。」 嘉檀尊者吃驚道:「你是說天仙娘子?就是咱們聖姑?」 姬紅薇點點頭道:「是咯,我這幾天,早想告訴二師兄,就是沒有時間。」 說著,從懷中取出一本手掌大的冊子,又瞟了陸翰飛一眼,幽幽的道:「這還是他……陸大哥送給我的,二師兄,你瞧瞧咯!」 嘉檀尊者接到手中,只瞧了一眼,依然還給師妹笑道:「小師妹,你能得到聖姑遺物,福緣真是不淺,還是你收著吧,史大俠以此見詢,咱們既然遇上了,你如有制勝把握,不妨就協助程幫主,破了陣再走。」 姬紅薇柳眉一挑,高興的道:「是啊!小妹就是這個意思。」 陸地神龍大喜過望,連忙抱拳道:「仰仗仰仗!」 此時大家已把賽孫臏令狐宣寫滿字跡的半幅衣襟,傳閱了一遍。 東門子良道:「貧道認為破陣之舉由程幫主統籌全局,咱們聽候調遣,庶可收互相策應之功。」 白衣崆峒咧嘴大笑道:「不錯!不錯,兄弟也是這個意思。」 陸地神龍還待遜讓,商分隨著道:「程幫主領袖群倫,聲望親隆,破陣之舉,貴乎統籌帷幄,調度有方,程幫主責無旁貸,不可再推辭了。」 他說完之後,靈巖大師、獨角龍王沙無忌相繼發言,紛紛支持。 陸地神龍見大家這般說法,只好拱拱手道:「諸位抬舉,兄弟只好遵命,只是破陣之道非同小可,咱們還是籌畫妥當為是!」 說到這裏,目光一轉,忽然不見了東方矮朔和寧不歸兩人,回頭向千手儒俠一問,左右的人也沒瞧到兩人是何時走的,當下一手取過毛筆,把在座之人,開了一張名單,依照賽孫臏指點,把人馬分作五撥,由五座旗門入陣。才抬頭宣佈道:「諸位道兄諒已全看過賽孫臏遞來的字柬了,兄弟之意,把諸位道兄,分為五撥,計為:第一撥請姬姑娘須首,另由總護法史南溪、杜老弟、陸老弟、楚姑娘、冷姑娘和倪堂主為輔,由『死』門入陣,以破中央白骨壇為主……」 嘉檀尊者道:「小師妹年幼識淺,只宜讓她追隨諸位大俠之後,以供差遣,豈宜當此重任?」 陸地神龍笑道:「破陣必先破旛,令師妹此行,關係全局,大師不可客氣。」 姬紅薇想了想,忽然紅暈雙頰,為難的道:「幫主,要破厭勝呼魂之術,並非難事,只是……只是……因為……我想有陸大哥、楚姐姐、冷姐姐、倪姐姐四位護法,也就夠了。」 她吞吞吐吐的似有不勝羞澀之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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