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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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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白衣教的人,自己差不多全都見過,但從沒見過這七個人,尤其白衣教除了教主之外,沒有一個身穿白衣之人。那麼這七個白衣人又是什麼路數呢?光瞧他們那種腳程、武功之高,已非普通江湖人能及。 心念閃電掠過,他發現這輛可疑小車,哪裏還有心情吃喝,雖然憑自己的飛行之術,足可追得上他們,還是放心不下,倏地站起身來! 就在他起身之際,目光一瞥,發現在首角落上的灰衣老嫗和那個小女孩,不知何時,早已走了,桌上還留著一綻銀子,想是走得甚是匆忙。 「大爺,你的酒菜來了!」 那伙計手上托著木盤,送來酒菜,眼看夏侯津站起身來,似有要走模樣,連忙陪笑招呼。 夏侯律道:「不用了,我立時要走。」 話聲出口,身如一縷黑影,一閃而逝。 那伙計聲音入耳,陡覺眼前一花,那個客人頓失所在,一時只當白日見鬼,驚得大叫一聲,手上托著的酒菜,全都砸了個稀爛。 *** 卻說夏侯律閃出酒樓,一路朝東追去,他看出七個白衣人的武功不弱,是以不敢太過逼近,只是遠遠尾隨而行。 傍晚時分,趕到嘉山,只見他們已擁著那輛小車,走進大街一家三界客棧。 夏侯律暗暗冷嘿一聲,返身在一條橫街上找了一家客店落腳,吃過晚餐,便自擁被而睡。 三更過後,悄悄打開後窗,宛如一縷輕煙般飄身上房,正欲縱起,忽然聽到左側房中,似有兩人說話,聲音並不陌生! 夏侯律耳朵何等靈異,略一住足,只聽一個說道:「楊兄說得不錯,冉無天那盆朱果,據說已被兩個從沒在江湖露面的怪老頭搶走,得手之後,兩人同時跌落懸崖,屍骨無存。既然近日江湖盛傳,白衣教『終身蠱』並非無藥可救,而解藥只有兩個丫頭身上才有,咱們說不得只好冒險一試。」 另一個聲音陰森,低笑道:「如憑武功,不是兄弟洩氣,合咱們五人,只怕仍非那兩個丫頭之敵,兄弟之意,不如……」 他說到這裏,忽然住口! 夏侯律聽得一怔,繼而又是一喜,這兩人不是華山派掌門人東門子良和白衣崆峒楊開源是誰? 原來他們剛從赤焰山回來,聽口氣,好像火德星君冉無天那棵朱果,被人搶走,而且到手之後又跌下懸崖,那麼普天之下能解毒蠱的,除了白衣教主姐妹兩人身邊的解藥,已別無解蠱之藥。 自己從那小丫頭身上取來的九粒解藥,當真奇貨可居,尤其他們兩人,正是自己要找之人,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居然會在這裏遇上。 心中想著,只聽東門子良的聲音又道:「楊兄機智過人,想必另有良策?兄弟洗耳恭聽。」 楊開源道:「好說,好說,兄弟之意,這兩個丫頭,既是白長春的女兒,白長春當年創立白骨教,並沒聽到他擅長毒蠱,而這種毒蠱,卻出於雲貴苗人,其中尤以金花仙娘,號稱蠱神,兄弟認為這兩個丫頭,可能與金花仙娘有什麼淵源,咱們還有三個月時光,不如正本清源,先去一趟雲貴苗區,看看金花仙娘是否傳有後人,再作道理。」 東門子良喜道:「楊兄高見極是,沙兄領導黔幫,雄霸雲貴,咱們有他協助,想必很快就可查出金花仙娘下落。」 白衣崆峒楊開源只哼一聲,並沒作答。 夏侯律因兩人既和自己同在一家客店落腳,自然不會夤夜離開,自己此刻尚有要事待辦,這就不再耽擱,施展「木石遁形」身法,縱身掠起,有如怪鳥凌空,橫越過兩條小街,三界客棧業已在望! 夜色幽黑之中,除了門前一盞大燈籠,還在燭火搖晃之外,所有的人,敢請全已入了睡鄉,不見一絲燈光。 夏侯律略一展望,騰身直撲後院,但當他身形堪堪撲起,瞥見右側忽然飛起一大一小兩條人影,劃空而來! 要知夏侯律身擅魔教「木石遁形」身法,此種身法,不僅飛行神速,而且還可藉附近樹林木石,隱形遁跡,雖在白天,但一樣可隱斂身形,武功稍遜之人,根本無法看得清楚,他「無影人魔」的外號,就是由此而來。 此刻正當黑夜,自然更不易被人發覺,他一眼瞧到兩條人影,飛掠而來,業已騰空縱起的身子,倏然收勢,一閃隱入暗處!側目瞧去,那兩條人影一個起落,飛落右側屋面,一點之勢,又立即長身而起,朝後進投去。 身法之快,疾如閃電,但夏侯律在濛濛夜色之下,仍然看清楚了,那正是中午在酒樓上見到過的灰衣老娘和小女孩。心中甚覺奇怪,這一老一小兩人,看去武功極高,難道也是衝著那輛小車中的人來的? 心念轉動,也就跟著朝後院飛去!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等夏侯律翻過屋脊,那一大一小兩條人影,業已不見,心頭不期一怔,莫非她們已隱入暗瞰不成? 因為對面一排上房,中間一間,窗上還有燈火,其餘幾間,雖然燈火已熄,但也不見有什麼動靜,顯然她們並沒有奔近房去。 夏侯律原是城府極深之人,既已發現另有旁人找來,哪肯貿然露出形跡,身形一偏,同時隱入左首一角暗影之處。 遙遙瞧去,只覺後院一排房屋,好像已全被包下,沒有其他旅客,尤其中間那間房屋,燈光未熄,算來該是那輛神秘小車的主人所住! 他一想到神秘小車,登時聯想到師弟賽孫臏令狐宣! 嘿,普天之下,也只有師弟一人,是自己唯一的對手,也是自己唯一的心腹大患,此人不除,自己即使雄霸天下,也終難安枕! 他兩道陰森目光,不禁凝注著窗前,一眨不眨! 四周萬籟俱寂,聽不到一點聲息,連方才瞧到的那一老一小兩人,自從投入後院,也始終沒有現身。 這情形,如果換了旁人,早就沉不住氣,但夏侯律為人生性陰沉,心機極深,隱住暗角裏絲毫不急,好像根本就沒有這回事一般,只是兩隻眼睛,盯著中間一間,絲毫不肯放過。 突然,中間那間房中,傳出一陣輕微的車輪轉動之聲! 夏侯律心頭猛地一緊,只見紙窗上隱隱現出一個人的上半截身形,敢情那人身子不能行動,是以坐在那輛小車之上! 憑藉車輪轉動,推近窗下,從桌上取過茶杯,呷了口茶,抬頭望望窗外,口中發出一聲低沉的笑聲。 那笑聲,不知是得意之笑?還是嘿然冷笑?因為笑得極為低沉,陰森森的,使人有悚然之感! 夏侯律乍睹窗上人影,全身不期一震,暗暗叫了聲:「是他,果然是他!」他幾乎忍不住就要朝那人撲去。 但就在此時,只聽「唰」「唰」兩聲,微風颯然,五條人影,疾隼如鷹,橫空而來,同時飛落簷前! 前面兩人才一撲近窗下,後面三條人影,立即各自散開,圍在隊前,竟似掩護前面兩人行動。 夏侯律目光一瞥,業已看清前面兩人,道家裝束的是華山派掌門人東門子良,一身白衣的是白衣崆峒楊開源。 後面三人,一個是東門子良的師弟仙人掌左浩,另外兩人,卻是楊開源的師弟崆峒二蕭蕭佐、蕭佑! 夏侯律瞧得暗暗奇怪,他們來這裏作什? 東門子良身形一落,立即面對中間那間房子打了個稽首,朗朗笑道:「崆峒楊開源,華山東門子良,風聞神君路過此地,特地拜訪。」 「神君?」屋中那人莫非不是令狐宣?他坐在小車之上,身形不能行動,這,如果不是師弟,又是誰呢? 這一瞬之間,窗上人影,早已消失不見,房中一片寂然,沒人答話,好像東門子良的話聲,根本就沒有聽到! 不,房中分明有人,他不回答東門子良,似乎意存蔑視,根本不屑理會。 這樣過了半晌,東門子良上身微俯,單掌當胸,還是作出稽首模樣,白衣崆峒楊開源面對紙窗,靜靜的站在他邊上,也沒作聲。 他人掌左浩和崆峒二蕭,依然分站階前,凜然戒備。 又過了一會,房中還是闃無人聲,東門子良只先前交代過一遍,就沒再說話,楊開源和身後三人,也只是原式立著,好像在等待對方回答。 夏侯律隱身左廂屋脊陰暗之處,只是注意著房中動靜,同時想起那一老一小,可能也在暗中覷伺。 幾方面的人,都在等待著情勢演變! 但眼前的情形,卻像冰凍住了,誰也沒有作聲,誰也不肯貿然出現,而已經在階前現身的人,卻只是各自凝立,不言不動! 漸漸,夏侯律發覺情形有點不對,因為眼看東門子良和白衣崆峒等人,經過好一會工夫,還是那個樣子紋風不動。 這就令人可疑,華山太白神劍,和白衣崆峒兩人,以一派掌門身分前來,照說發言之後,對方即使沒有作聲,也該把來意再說上一遍。 如果主人仍不理會,既然率眾而來,必有目的,那麼就該有第二步行動才對,哪有始終站著不動,呆如木雞之理? 那麼,他們是著了人家的道? 果然如此,除了在東門子良發言之際,五個人同時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制住,就別無解釋。 但憑這五個人的武功,江湖上該說勝得過他們的,為數也已不多,又有誰能夠這樣絲毫不動聲色,把他們一齊制住呢? 不,自從他們現身之後,自己也一直注意著,即使他們一時大意,被人施了手腳,但如何瞞得過自己眼睛? 這下可把身負魔教陰功奇絕武學的夏侯律,瞧得疑竇叢生,心頭不勝凜駭,數十年來,像這般古怪之事,當真還是第一次遇上! 就在他驚疑之際,只聽房中那人朗朗一笑,高聲道:「朋友來了這許多時光,還當老夫不知道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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