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鼓歌(63)_東方玉

六三

　　黑衣老人皺皺眉頭，苦笑道：「好啦，好啦，你少說幾句話行不行？」

　　鳩面老婆子怒沖沖的道：「怎麼你封老娘的口，連話都不能說了？老娘辛辛苦苦，撫養長大的秋兒，就是你老不死粗心大意，把她丟了，你非把她找回來不可！」

　　黑衣老頭連聲應是，道：「你急也沒用，秋兒，被誰人當楚姑娘擄了去，咱們趕到石鼓山，自然可以查究得到。」

　　鳩面老婆子道：「你這些話，老娘聽膩了，秋兒被人家擄上石鼓山來，這一路上，怎會沒有絲毫眉目，都是你老不死存心不良……」

　　黑衣老人連忙乾咳了一聲，陪笑道：「你還是歇一歇吧，別走累了，楚姑娘怕也累了吧？」

　　青衣少女回身扶著鳩面老婆子在一塊山石上坐下，嫣然笑道：「柯老前輩，你就憩一憩再走咯，從這裏到石鼓山，有兩個時辰，足夠了，也不忙在一時呀！」

　　鳩面老婆子一張鬼臉上，綻出一絲笑容，用手拍拍身邊大石，說道：「楚姑娘，你真乖巧，咱們秋兒，今年十六歲啦，就是什麼都不懂，還像小孩子似的！」

　　青衣少女眨眨眼睛道：「柯老前輩，明天就是賽孫臏和陸大哥約定的日子，我想他們把陸大哥和秋姐姐一起擄去的話，目的自然志在藏寶，明天準會在石鼓山出現的。」

　　黑衣老人雙目一亮，道：「楚姑娘，你不是和陸少俠一起去找賽孫臏的嗎？」

　　青衣少女點點頭。黑衣老人掩不住喜容，忙道：「這樣就好，明天咱們先找賽孫臏，你告訴他陸少俠已經被人擄走，千萬別說出藏寶地點，免誤大事。」

　　青衣少女作難的道：「這可怎麼好，賽孫臏不認識我呀！」

　　鳩面老婆子臉色一沉，急著問道：「你不是也見過他？」

　　青衣少女道：「賽孫臏是個脾氣古怪的人……」

　　黑衣老人點頭道：「不錯，江湖上人都是這麼說著，其實，一個殘廢的人，脾氣難免古……」

　　鳩面老婆子嫌他多嘴，瞪了黑衣老人一眼，黑衣老人連忙縮住。

　　青衣少女又道：「那天我和陸大哥找上竹杖坪去，我只站在竹屋外面，是陸大哥一個人進去的。」

　　黑衣老人忍不住問道：「那是為了什麼？」

　　青衣少女氣道：「據說賽孫臏生平最討厭女人，他說只有女人，才是最可怕的東西。」

　　黑衣老人「哦」了一聲，神情嗒然若喪！

　　鳩面老婆子右手「砰」的一掌，打得石屑紛飛，厲聲道：「胡說八道！」

　　青衣少女心頭驀地一驚，只聽她接口桀桀怪笑道：「老娘明天非把賽孫臏抓來問問不可，他是不是女人養出來的？」

　　青衣少女聽得粉臉一紅，心頭總算放下一塊大石。

　　黑衣老人接口道：「對，明天咱們抓住賽孫臏，擄秋兒的人，就會自動送上門來。」

　　鳩面老婆子目射兇光，厲聲道：「老娘非把這些不知死活的人，碎屍萬段不可！」

　　她雙爪作勢，虛空一抓，骨節發出一陣格格暴響！

　　青衣少女坐在她身側，不由瞧得暗暗驚心。

　　鳩面老婆子忽然三角眼一橫，問道：「老不死，這是什麼時候了？」

　　黑衣老人看看天色，道：「卯時，唔，卯時已經偏了一點！」

　　鳩面老婆子冷笑道：「你知道就好，老娘早已餓了。」

　　黑衣老人惶恐的道：「是，是，我就去，就去準備。」

　　說著轉身往山下奔去！

　　青衣少女站起身子道：「柯老前輩，我也去。」

　　鳩面老婆子搖搖手道：「你只管坐著，陪我老婆子聊聊，讓他去好啦，咱們住在厲山，我老婆子就是嫌野獸肉泥土氣息重，他時常到山下人家去摸上幾隻雞來，烤叫化雞吃，咱們秋兒就是喜歡吃烤雞翅，你待會嚐嚐味道，就知道了。」

　　青衣少女這幾天工夫，已經摸透了鳩面老婆子的性情，知她生性雖兇，一卻喜歡奉承，這就嬌笑道：「秋姐姐真好福氣，有老前輩這樣的好師傅，疼她比疼自己女兒還好。」

　　鳩面老婆子忽然臉上露出一絲慈笑，嘆了口氣道：「孩子，女人總是女人，咱老婆子已經老啦，秋兒是咱一手撫養長大的，不疼她又叫老婆子疼誰呢？不知哪一個殺千刀的把她擄去，這幾天來，咱們老是心神不定，掛念著她，幸虧還有你替老婆子解解寂寞，不然真會急瘋了心。咱們秋兒要是有你這麼乖巧就好，唉，可惜你已經拜在北嶽司空曉門下了，不然，我老婆子真想再收個徒兒。」

　　原來這青衣少女，正是被厲山雙煞擄來的楚湘雲！

　　厲山雙煞在她面前，只是騙說從一個夜行人手上救來的，因為發現陸翰飛也同時失蹤，自己夫妻兩人，分頭追趕，只留下冷秋霜一人，哪知賊人誤把秋兒當作了楚湘雲擄走。

　　這一段話，正因為有冷秋霜的失蹤，不由楚湘雲不信！

　　當然，劫持陸翰飛和楚湘雲的目的，無非為了江湖上傳言，南北雙嶽門人已經知道石鼓山藏寶的地點，劫持的人，勢必要到石鼓山去，於是楚姑娘就跟著厲山雙煞兼程趕來。

　　這時楚姑娘聽陰風煞柯靈的口氣，大有收自己為徒之意，不由心中一動，暗想：殺害師傅和簡師伯的仇人，武功高不可測，但憑自己三人，即使再練十年，也難是人家對手。眼前的厲山雙煞，武功極高，就是他們徒兒冷秋霜，「九陰神功」也有三成火候，如能好好籠絡，倒不失為極大幫手，難得她自己開口，這機會可放過不得！

　　心念疾轉，忽的計上心來，臉上神色一黯，幽幽的道：「晚輩身受師恩，先師血仇未報，晚輩怎忍背棄師門？只是……晚輩自小就沒有爹娘，老前輩如不嫌棄，晚輩就拜你作乾娘好啦！」

　　「乾娘，桀桀桀桀！」陰風煞雙目射出磷磷綠焰，突然一把摟住楚姑娘嬌軀，桀桀怪笑道：「好孩子，你真想得周到！」

　　楚湘雲心中一喜，忙道：「女兒還沒給乾娘叩頭呢！」說著，一扭身子，當真跪到地上，拜了幾拜，口中叫了聲：「乾娘！」

　　陰風煞直樂得咧開大嘴，又是一陣桀桀尖笑：「老身生受，乖孩子，快起來，你師傅的大仇，包在乾娘身上，秋兒有你這麼一個師姐，她不知多高興呢！」

　　說話之間，只見旋風煞木通，腋下已挾著三隻肥雞回來！

　　陰風煞尖叫道：「老不死，快來，老娘收了一個乾女兒啦！」一面朝楚湘雲道：「乖孩子，你就叫他一聲乾爹吧！」

　　旋風煞聽得一怔，道：「咱們到石鼓山去，不是……」

　　陰風煞兇睛一瞪，怒道：「老娘的事，你少嚕嗦，這樣嬌滴滴的乖女兒，你到哪裏去找？」

　　旋風煞被他一喝，哪敢多嘴，搓搓手陪笑道：「是，是，只要你高興就好。」

　　楚湘雲假戲真做，正待朝旋風煞木通叩頭，已被陰風煞一把拉住，道：「你跑了一整天的路，別再做磕頭蟲啦，叫上一聲，也就是了。」

　　旋風煞接口笑道：「楚姑娘，你口頭叫叫就好，別多禮了，老夫還要去烤雞呢！」

　　楚湘雲被陰風煞拉著，也就叫了聲：「乾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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