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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陆翰飞依言跨入甬道,只觉这里面异常黑暗,但地势却甚是平坦,两面都是山石砌成的石壁,一股浓重的潮霉气味,触鼻欲呕,显然这甬道已是久无人行。

  正在举步之间,只觉一只温软无比的柔荑,轻轻握住自己手掌,向前引去!

  陆翰飞暗暗叹息,自从服下蝮蛇宝血,目能夜视,不想一旦失去武功,竟变成一个普通之人,连这点甬道,都要人带引了。

  温如玉脚下走得并不太快,约莫走了二三十丈远近,地势缓缓升高,跨登十几级石级,已到了尽头。

  温如玉轻轻缩回纤手,双掌向上一托,只听“格”的一声,一块沉重木板,应手而起,原来这是一口高大沉重的棺木,她翻起之处,正是棺木底部。

  她跨上一步,举手缓缓朝头顶推去,只听又是“咯”的一声,棺盖启处,头上已依稀可见天光!

  温如玉手托棺盖,一提真气,跃了上去,回头低声道:“陆少侠快出来。”

  陆翰飞跨出棺外,温如玉又把棺盖盖上,环顾停身之处,原来已在一片疏林之中,草长及膝,不知底细之人,谁会知道这座棺木,乃是地下道出口?

  温如玉回首瞧了数丈外的那所倒坍的茅屋一眼,低低的道:“陆少侠,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吧!”

  她这句“我们”,虽然四外无人,但不知怎的突觉一阵羞意,泛上心头,不禁缓缓垂下头去。

  陆翰飞走出地道,忽然感到自己脚步沉重,周身乏力,口中长叹一声,问道:“姑娘,这是什么地方?”

  温如玉目光不住的向四周流转,伸手一指,道:“这里是五岭山,咱们该向那边走才对。”

  陆翰飞在朦胧月色之下,看她和自己说话,虽然十分温和,但脸上显得极为惶急,这就点点头跟着她走去。

  温如玉不敢走出树林,只是沿着山径的松林中,曲折而行。

  走了一阵,陆翰飞便已累得气喘如牛,冷厉的夜风中,不住的举手挥拭着脸上汗水。

  温如玉站住身子,低声说道:“陆少侠,你快息一息吧,别走累了身子。”

  她说得异常柔和,关爱之心,流露于言词之间。

  陆翰飞只觉她对待自己,关爱柔婉,和第一次见面时,判若两人,心头不由一阵感动。

  一个男人不管年纪多大,都需要有女人照顾,何况他在重伤之后,失去了武功,他更需要有人安慰鼓励,当下就靠着树身,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夜幕低垂,荒凉的山林,一片冷寂,猿啼枭鸣,不时还从远处传来。

  温如玉走近陆翰飞身侧,傍着地左肩坐了下来,怜惜的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陆翰飞道:“在下休息一会就好。”

  温如玉幽幽的道:“咱们眼下处境,十分险恶,陆少侠,你还走得动么,咱们最好在天亮以前,离开这里……”

  陆翰飞不待她说完,双目乍睁,站起身子,抱拳道:“在下多蒙姑娘救治,大德不言谢,只是在下武功已失,不敢有累姑娘,在下这就别过。”

  说着大踏步往前走去!

  温如玉追上几步,急道:“陆少侠快请留步,许多武林人物,目光集中在你一人身上,你此时武功还没复原,如何能行?只要被他们发现,难保不被劫持,目前紧要的是如何摆脱追踪之人,你才能安心养伤,假以时日,不难恢复……”

  话声未落,突然间,长啸划空,传入耳际!

  陆翰飞纵目望去,但见繁星闪烁,夜色中峰峦耸立,不见人影!

  温如玉脸色微变,一双秋波,向四下一阵打量,柔声说道:“陆少侠敌人已经找来,你伤势尚未复原,不如先躲上一躲的好。”

  她知道陆翰飞个性极强,是以带着央求口吻。

  陆翰飞瞧她脸露惶急,心中只觉一阵黯然,不忍拂拗,默默的点了点头,转身闪入一棵大树后面。

  温如玉目注陆翰飞堪堪藏好身子,只听一声枭鸟般怪笑,起自数十丈外,来势奇快,倏然之间,一条人影,已落到林外不远之处!

  温如玉眼看那人飞落的身法,已知来人武功极高,她心中杀机已动,悄立林边,丝毫不动声色,直待那人堪堪飞落,现出身形,才一扬左腕,只听“咯”的一声轻响,一大蓬“五毒金针”,激射而出!

  这一下,双方距离既近,温如玉打出金针,力道又强,照说来人万难躲闪!

  哪知来人武功之高,竟然大出温如玉意料之外,只见他匆忙之中,大袖一挥,应变极快,在间不容发之下,把激射而至的一大把金针,悉数震飞!

  不!他随手虚空一抓,夹住一枚金针,低头一瞧,突然噫了一声,双目转动,两道森霖寒电,直向林中射来,厉声怪笑道:“五毒金针,林中可是区老乞婆,怎的连老夫也认不出来了?”

  温如玉先前只是想到先下手为强,根本没瞧清来人是谁?此时瞧到对方举手之间,把自己一大篷飞针击落,心头方自一怔!

  再听他这么一喝,分明来人和姥姥还是素识,急忙举目瞧去,只见林前站着一个面容瘦削,头戴斗笠,身穿葛衣的老人!

  温如玉瞧清来人,猛地一凛,暗想:此人这身打扮,极像乌蒙金蛇叟,只是金蛇叟长年以金蛇束腰,此人身上,却并没束腰金蛇。心中暗想,跨步朝林外走出,拱手道:“晚辈温如玉,老前辈和姥姥相识,定非外人,方才鲁莽出手,还望恕罪,不知老前辈如何称呼?”

  葛衣老人持着山羊胡子,两道目光,注着温如玉上下一阵打量,问道:“你是五毒教门人,你姓温?唔,是温璇的后人?”

  温如玉听他提到父亲名讳,连忙躬身道:“老前辈说的正是先父。”

  葛衣人颔首道:“你是他女儿?”

  温如玉应了声“是”。

  葛衣人呵呵笑道:“老夫和五毒教颇有渊源,难道区婆子没告诉过你老夫是谁?”

  温如玉迟疑的道:“老前辈可是乌蒙荆前辈?”

  金蛇叟突然想起自己唯一表记束腰金蛇,毁在五毒手骆伦手里,不由老脸一热,拈着短须,嘿嘿一阵干笑,倚老卖老的道:“老夫风闻南岳门下姓陆的小子,被人劫持,一路由此而来,据老夫推测,可能已落到你们手里,贤侄女既然在此,区老婆子哪里去了?”

  温如玉心中一动,忙道:“老前辈迟来一步,姥姥已被人擒去……”

  金蛇叟听得一怔,不待她说完,双目一睁,急着问道:“区老婆子一身是毒,谁把她擒去了?”

  温如玉道:“晚辈也弄不清楚,那是三个身穿绿衣,脸蒙绿纱的人。”

  金蛇叟道:“他们从哪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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