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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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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腳下一停,兩點目光,一下就投到方璧君身上,他口中發出一聲驚「咦」,嘶啞的道:「你……是妹子,是你……」 這聲音鑽進方璧君的耳朵,突然心頭一震,睜大了雙目,朝那人望去! 燈火縱然昏暗,但她餓了兩天的眼睛,突然有了光彩! 那是她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孔,劍眉、星目和那挺秀的鼻子,有菱角的嘴唇。 他雖然略顯得清瘦,還是那麼英俊! 那不是她一直盼望他來,卻又擔心他會自投羅網的「大哥」范君瑤? 他終於來了! 就站在她面前! 方璧君在這一剎,忘記了饑餓,忘記了一切,她驚喜的嬌呼一聲:「大哥……」 突然撲入范君瑤的懷裏,淚珠已經奪眶而出! 她從未有過這樣激動,也從未和范君瑤有這樣擁抱,雖然她心中只有他一個人,但他們兄妹相稱,以禮相待。 這回她突然在她日夜盼望中出現,她在驚喜交集之下,再也顧不得少女的矜持,這是她心目中,早已把他看作了唯一的親人。 范君瑤顯然有些受寵若驚,他任由她撲在自己懷裏,一面柔聲道:「妹子,你怎麼也會在這裏?」 方璧君抱著他一顆頭幾乎貼在他臉頰上,她一顆心快要跳出口腔,同時隱隱可感覺到大哥的心,也跳得很厲害! 但她沒有鬆開抱緊他的雙手,在他耳邊,幽幽的道:「我們在死谷遇到了申公豹侯延炳,並不是真的侯延炳,他只是天毒府的總管諸秋松,他把我們騙到這裏來,這五間賓舍,竟是囚人的禁室,他們把我囚禁在這裏,無非是想逼我們歸順天毒府……」 「啊!」她話未說完,突然間,好似想到了什麼,心頭機靈一震,脫了范君瑤的懷抱,眨動雙目,凝注著他,問道:「大哥怎麼會到這裏來的?」 她真到此刻,才想到方才那聲「碰」然巨響,是鐵門關上的聲音。 這不就證明范君瑤是被人推進來的? 莫非他果真不出自己預料,自投羅網,被他們關到禁室中來了。 不錯,他臉上清瘦了許多,連聲音也顯得有些嘶啞,他定然受了他們的折磨,至少和自己待遇相同,已經挨了一兩天的餓。 她一想到這裏,整個人幾乎要癱瘓下去! 落君瑤清俊的臉上,雙眉微攏,苦笑道:「我是看到妹子在石壁上留的字,才趕到石城山來的,沒想到他們竟以妹子的生死作要脅,要我解劍投降……」 方璧君望望他身邊,果然沒帶長劍,忍不住的急道:「大哥怎會相信他們的呢?」 范君瑤道:「我自然不會輕易相信他們,但他們卻拿出妹子的隨身寶劍和革囊為證,叫我如何不信?」 方璧君聽得一呆,接著氣憤的罵道:「該死的金玉棠,最卑鄙的東西。」 范君瑤不由自主的微微卻步。 方璧君續道:「他們乘我不備,支使丫頭偷去了我的兵刃、暗器,卻拿去誆你,你怎會輕易就上了他們的當?」 范君瑤吁了口氣,苦笑道:「他們並沒有誆我,妹子不是被他們囚禁在地下室中麼?」 方璧君又是一怔,奇道:「什麼?這裏是地下禁室?」 范君瑤點點頭道:「難道妹子還不知道自己被關在地下禁室之中?」 方璧君驚奇的看看室中四周佈置,完全和賓舍臥室無異,心中大加奇怪,但地下禁室和地下禁室,此刻對她並不重要,他急於想知道的是范大哥怎麼會進來的?這就繼續問道:「大哥還沒說完呢,你後來怎樣了?」 范君瑤道:「我看了妹子的兵刃、暗器,才相信妹子果然已經落在他們手中,我答應他們解下長劍,但我有一個條件,就是要看到妹子,再作決定。」 方璧君道:「現在你決定了沒有?」 范君瑤微微搖頭道:「沒有,那是前天早晨的事,他們領我到地底石室,就把我關在裏面。」 方璧道:「大哥已經被他們關了兩天?」 范君瑤道:「豈止是關禁,這兩天來,他們竟然不理不睬,足足被他們餓了兩天。」 方璧君切齒道:「這批該死的東西真該把他們劍劍誅絕。」 她關切的望著范君瑤,低低說道:「難怪大哥消瘦了,那麼他們怎會又領你到這裏來的呢?」 范君道:「直到方才,他們才派人領我到這裏來,那人曾說,妹子也已經餓了兩天,要我來勸勸妹子,你如果不答應的話,咱們兩人就得活生生的餓死在這裏。」 方璧君突然又淚如湧泉哭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在石壁上留字,要你到石城別府來的,這是我害了你……」 范君瑤柔聲道:「妹子用不著自怨自艾了,你就是不在石壁上留字,我也會找來的。」 方璧君垂淚道:「我不說石城別府,你怎會找到這裏來?」 范君瑤淡淡一笑道:「妹子不用說了,試想他們既把妹子囚禁起來,怎肯放過了我?妹子縱然不在石壁留字,他們也一定會把消息故意透露給我,我豈不是同樣會自己送上門來?」 方璧君聽的一呆道:「這話倒是不錯。」 她雙眉微蹙,口中「嗯」了一聲,愁苦的道:「大哥,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范君瑤沉吟道:「我想他們主要目的,是脅迫我們投效到石城別府,我們不妨權且答應……」 方璧君愕然道:「你要答應他們?」 范君瑤目光一閃,低聲道:「我說過,這是權宜之計。」 方璧君道:「那麼我呢?」 范君瑤道:「妹子自然也答應他們了。」 方璧君道:「大哥知道他們要我答應什麼?」 范君瑤面露驚疑,問道:「他們不是要妹子歸順石城別府麼?」 方璧君氣憤的道:「他們要逼我嫁給金玉棠。」 范君瑤身軀猛然一震,雙手握拳,握得緊緊的向空中用力一晃,憤然道:「這姓金的小子,我非宰了他不可!」 他這般氣憤,也正表示了他深深的愛著方璧君。 只有愛情是自私的,有如眼睛裏容不得一粒細小的砂子。 方璧君嫣然一笑,柔聲道:「你想我會答應他麼?就是活活餓死,我也不會答應的。」 范君瑤忽然神色一變,說道:「此室四壁都是鐵板,比之一般石壁,還要堅固,我們手無寸鐵,只怕真要活活餓死在這裏了。」 這是實情,被關在這鐵室之中,就算武功通天,也休想逃得出去。 方璧君道:「只要活著,總有法子想的。」 范君瑤微微搖頭道:「我們已經餓了兩天,只怕再有一天,就會餓得有氣無力,那時……」 他望了方璧君一眼,忽然住口不言。 方璧君粉臉變了色,姑娘家蘭心蕙質,范君瑤這話,雖沒說出,但她哪會聽不出來? 只要再餓上一天,等自己兩人,餓到沒絲毫力氣的時候,就只有任人擺佈! 男人還好,女人若是任人擺佈,那就比死還要糟糕。 她柳眉微揚,一臉俱是堅決之色,說道:「大哥,你放心,真要到了那種地步,我會自己解決的,大哥,士為知己者死,我要以一死酬知己,保持我女兒清白之軀……」 「妹子!」范君瑤激動的一把握住了方璧君的柔荑,溫柔的道:「你切莫如此,咱們要堅強的活下去,你方才不是說過,只要活著,咱們總有法子好想。」他把她輕輕的拉了過來,聲音更是溫柔,說道:「患難見真情,妹子這份對我的情意,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 方璧君任由他握著雙手,身子緩緩偎入他的懷中,過了半晌,忽然「哦」了一聲,仰臉道:「大哥,我忘了告訴你一件重要的事。」 范君瑤輕撫著她的秀髮,說道:「什麼重要之事。」 方璧君道:「我聽金玉棠說,天寧子也被他們擄來了。」 范君瑤一怔道:「天寧子武當掌教,怎麼會被他們擄來的?」 方璧君一雙秋水般的眼波,只是凝注在范君瑤的臉上,說道:「這話似乎不假,侯延炳開府石城,好像另有紮硬後臺,他們第一件事,就是要向武當派和大洪山莊開刀。」 范君瑤一雙眼睛也一霎不霎的看著方璧君,口中含糊說道:「知道了又有什麼?我們……」他原意想說:「自身尚且難保」。但他看著方璧君,似是有些意亂情迷,話才說到半句,便自停住,接著低低的道:「妹子,你真美。」一顆頭緩緩的低了下去,正待朝她櫻唇上吻去! 方璧君粉臉酡紅,嬌羞的一偏頭,避了開去,伏在他肩頭,輕嗯了一聲道:「大哥你……」 她只說了三個字,突覺心頭起了一陣劇烈的顫抖,不由自主的雙臂一環,兩手後抄,緊緊抱住了范君瑤的身子。 不,她十指倏落,在這電光石火之間,連點了范君瑤背後七處大穴。 范君瑤正在心猿意馬之際,自然不提防方璧君會向自己驟然下手,七處大穴受制,一個人立時癱瘓下去,萎頓地上!心頭不禁大駭,望著方璧君叫道:「妹子……」 方璧君臉色鐵青,沒待他說話,揚手就是「啪」的一聲,在他臉上摑了一記耳光,冷笑道:「你這卑鄙無恥的東西,你當姑娘瞎了眼睛?」 范君瑤駭然道:「妹子,你……這是怎麼一回事?」 方璧君怒聲道:「誰是你妹子?你再敢口齒輕薄,我先扭斷你的手臂,你當我餓昏了頭?告訴你,我有扭斷你手臂的力氣,也可以點你五陰絕脈,不信,你就試試。」 范君瑤一身動彈不得,只有嘶啞的道:「你……怎麼會在突然之間變了?」 方璧君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他面門,冷笑道:「我變了,哼!你才變了,你自己說,你為什麼要假冒我大哥?說!」 范君瑤惶然失措的道:「我假冒了你大哥,唉!這話從何說起?」 方璧君道:「你根本不是我大哥,你是誰,還當我不知道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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