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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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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璧君朝二名使女揮揮手道:「這裏不用你們侍候了。」 兩名侍女躬身應「是」,相偕退出。 祁琪跟著過去,關上房門,一面從懷中取出神箭筒,輕聲道:「范姐姐,你現在可以服藥了,只要有人進來,我就給他一箭。」 方璧君含笑道:「小妹子,你只和我做伴就好,料那姓侯的還不敢暗算我的。」 然後打開紙包,伸出手舉起茶盞,把一包解藥服下。 祁琪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到方璧君服藥時,直是攢眉,不覺問道:「范姐姐,苦不苦?」 方璧君道:「凡是解毒藥物,都是苦的,所以一般解藥都做成藥丸,為的是便於吞服,但藥丸不如藥末,功效較快。」 祁琪吐吐舌頭,說道:「我最怕吃藥,有一次給蛇咬了,爺爺餵我服藥,也是藥末,苦得要命,我怎麼也不肯吃,後來是爺爺點了我的穴道,硬灌下去的。」 方璧君服下解藥之後,才不過幾句話的工夫,果然漸漸感到有些睡意。 這情形,早經侯延炳說過,因此倒也不疑有他,抬目說道:「小妹子,你扶我到榻上去。」 祁琪吃驚的道:「范姐姐,你哪裏覺得不對了?」 方璧君道:「沒什麼,我只是想上躺上一回。」 祁琪雙手扶著方璧君走到榻前,方璧君雙腳麻木,無法盤膝,只得仰面臥下,緩緩閉上了眼睛。 祁琪看她呼吸輕勻,似乎正在調息行功,一時不敢驚動,悄悄退到窗下,在一張椅子上坐下。 她從小隨爺爺住在山上,一切用具,都是因陋就簡,這時看了這間房中的豪華佈置,什麼都感到新奇,別的不去說它,光是鋪在地上的地氈吧,不但又厚又軟,上面還繡著的色彩鮮艷的牡丹花。不用說走在上面,軟綿綿的,好不舒服,就是翻幾個觔斗,也不會摔痛。 臨窗的書案上,放著文房四寶,無不十分精緻,那座筆架山,就是青玉雕成,剔透玲瓏。 山上有孤松,有茅舍,還有策杖看山的隱士,雕刻的栩栩如生! 還有水晶鎮紙,紫玉水盂,白玉墨床,竹刻攔腕,件件都是精晶! 祁琪好奇的東看西看,有的連名稱也叫不出來,但當她回頭之際,心頭不由的猛吃一驚。那是因為躺在錦榻上的范姐姐,竟然不見了! *** 方璧君很快就醒來了! 她只覺迷迷糊糊的好像閉目小睡了不多一回,如今雙腳已經不再麻木,可以活動了。她一下翻身坐起,發現窗下一張椅子上,坐著的不是祁琪,竟是侯延炳的義子金玉棠! 榻旁伺立著一名青衣使女。心頭不覺一怔,跨下錦榻,冷聲問道:「金玉棠,你什麼時候來的?祁小妹子呢?」 金玉棠瀟灑的站了起來,含笑拱手道:「范姑娘醒過來了。」 方璧君哼道:「我問你是怎麼進來的?祁小妹子哪裏去了?」 金玉棠口中「哦」了一聲,說道:「祁姑娘出去了,在下剛來不久。」 方璧君心頭暗暗起疑,忖道:「祁琪是來陪自己的,自己未醒之前,她絕不會離去,此中必有什麼詭計。」心念閃電一動,冷聲道:「你來作甚?」 金玉棠面帶笑容,說道:「在下一來右臂已癒,特來向姑娘致謝,二來是有件事,要和姑娘商量……」 那站在榻前的青衣使女,不待金玉棠吩咐,已經悄然退出房舍。 方璧君道:「你有什麼話,快些說吧!」 ▼第二十二章 慧心脫困 金玉棠含笑道:「在下義父開府石城,在下奉家師之命,前來輔佐義父,在江湖上開創一番事業,就因草創伊始,自然不容有其他門派和咱們並峙,但偏偏武當派、大洪幫,都在咱們境內,因此義父之意,先得收服了這一幫……」 方璧君冷哼道:「好大的口氣!」 金玉棠微微一笑道:「義父眼中,收拾幾個武當道士,並不須費什麼氣力。」 方璧君道:「就憑天毒指。」 金玉棠得意的笑了笑道:「姑娘猜錯了,義父並未使用『天毒指』,已把武當掌教天寧子擒來了……」 方璧君聽得暗暗吃驚,訝然道:「你們把武當掌教擒來了?」 金玉棠微哂道:「在下方才說過,義父並未把一派一幫放在眼裏,一個天寧子,又算得了什麼?」口氣微微一頓,接道:「但義父派去大洪山的人,卻功敗垂成,全軍盡覆。」 方璧君心中一動,暗道:「這話是指自己和大哥了。」 果然金玉棠目注方璧君,微微一笑道:「那是拜賢兄妹之賜。」 方璧君冷笑道:「你們要待怎樣?」 金玉棠慌忙搖手道:「姑娘切莫誤會,在下只是把前因後果,向姑娘敘述而已,老實說,令兄只不過武當門下一個俗家弟子,義父連天寧子都不放在眼內,令兄敢和石城別府作對,那是自找死路。姑娘應該知道,義父要取令兄性命,只是舉手之勞,但義父始終不曾向令兄下手,姑娘可知那是為什麼?」 方璧君冷冷的道:「為了什麼?」 金玉棠瀟灑的一笑道:「那是看在姑娘的分上,義父一向敬重姑娘令師,為了姑娘之故,才對令兄也特別優容。」 方璧君冷冷的道:「不優容又如何?」 金玉棠道:「義父之意,想請令兄加盟本府,同時……」 他忽然住嘴,英俊而瘦削的臉上,微現忸怩之色! 這種神情有些古怪! 方璧君道:「你怎麼不說下去了。」 金玉棠躊躇了一下,才囁嚅說道:「義父之意,認為姑娘如果……」 方璧君道:「我如果什麼?」 金玉棠臉色微紅,仰臉道:「義父要在下向姑娘求婚……」 方璧君臉色倏沉,沒待他說下去,立即柳眉一挑,嬌叱道:「你給我住口!」 金玉棠尷尬的賠笑道:「姑娘息怒,這是義父的意思,咱們兩家聯了姻,就可以化干戈為玉帛。」 方璧君伸手一指,怒叱道:「你給我滾出去。」 金玉棠溫文一笑,走上一步,道:「在下對姑娘仰慕已久,一片癡情,有天可鑒,還望姑娘見憐,好事得諧,在下願永侍妝臺,一輩子拜倒石榴裙下……」 方璧君氣得臉色發白,大聲道:「你滾,滾出去,再不滾,莫怪我出手無情。」 金玉棠望著她狡笑道:「姑娘身上兵刃暗器,在下已叫彩花替你收起來了。」 方璧君伸手一摸,腰間盛放著穿珠神針的革囊,果已不見,敢情就是方才那個青衣使女在自己昏睡之際,偷偷解去了。想到這裏,不覺心頭大怒,冷哼道:「我沒有『穿珠神針』一樣教你認得厲害!」話聲出口,左手一揮,朝金玉棠迎面拍去。 這一招非指非掌,五根纖纖玉管般的手指,舒展如蓮,輕輕晃動,便已籠罩了金玉棠胸前五處大穴。 金玉棠不識對方手法,但他身如輕絮,一下就閃了出去,望著方璧君輕笑道:「姑娘何用生這麼大的氣?姑娘身上革囊,是在下要彩花取下的,在下連一根手指也沒有碰上姑娘……」 方璧君一招落空,心中暗暗吃驚,自己這使的一記「玉蓮臨風」,乃是師傅千手神尼獨創的「雪蓮七式」,極為厲害的手法,制敵不備,可說例無虛發,卻被金玉棠輕易閃了開去。 即此一點,可見金玉棠的武功,居然並不在自己之下,也許因為在死谷中,自己先發制人,一支「穿珠神針」,打中了他的右肩,以致一直輕估了對方。 金玉棠臉含微笑,瀟灑的站在那裏,接著說道:「在下是真的愛慕姑娘,才來跟姑娘當面求親,允與不允,權在姑娘,在下並無勉強之意。」 方璧君心頭雖然氣惱,但她為人機警,既已試出金玉棠武功極高,尤其當她看到金玉棠的笑容時,他那只眼睛裏,隱隱流露出一股邪惡之色! 這種邪惡之色,最能令女子心驚情怯,形勢對自己不利,她自然不敢再貿然出手,只是冷冷的道:「不用說了,你給我出去。」 金玉棠淡淡一笑道:「姑娘要在下出去,在下自己告退,只不過在下要提醒姑娘一句,到了石城別府,只有答應在下這門親事,才是上上之策,姑娘最好仔細想想。」 方璧君怒聲道:「我不用想,你給我滾!滾!」 金玉棠冷冷一笑,舉步往外行去,到得門口,忽然轉過身道:「姑娘雖是青蓮庵門下,但老實說,就憑令師千手神尼,也並未放在石城別府的眼裏。」說完,轉身自去。 方璧君目送金玉棠走後,不覺暗暗舒了口氣,她沒想到金玉棠的武功,竟然會有這麼高強。尤其他臨走時說的話,似乎非恐嚇之詞,她已隱隱感覺到石城別府並不像自己想的那麼單純。 歪頭申公豹侯延炳的開府石城,似乎有極大的野心,也似乎有著極大後臺。 他不但沒有把武當派、大洪山放在眼裏,甚至連對自己師父,都不放在他們眼裏。 這後臺會是誰呢? 金玉棠的師傅?因為金玉棠曾經說過,他是奉師傅之命,輔佐他義父,開創事業來的! 他所說的「事業」自然就是野心,消滅異己,橫掃武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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