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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佟仲和朝呂總管招招手,一面低聲說道:「兄弟和董老四、范少俠兄妹,有事出去,這裏就交給呂兄負責,保護山主了。」

  呂總管驚異的道:「佟護法要上那裏去?」

  佟仲和道:「此事關係重大,等兄弟回來,再行告訴呂兄吧。」

  呂總管聽出他們此行,似是十分要密,慌忙道:「在下失言,佟護法幸勿見責。」

  佟仲和微微一笑道:「呂兄留此保護山主,也是一件十分重大的事。」

  呂總管不安的道:「在下只怕能力薄弱,佟護法能否請紀護法或田護法來此坐鎮。」

  佟仲和道:「紀兄、田兄各自職司,這裏警衛森嚴,又是大白天,絕不會有什麼意外,兄弟很快就可以回來,萬一有事,只要傳出警號,紀兄自可立時趕來,此時不用驚動他們,還是呂兄辛苦些吧。」

  呂總管雙手交還權杖,說道:「那麼這權杖請佟護法收起了。」

  佟仲和道:「權杖乃由呂兄執掌,山主未曾清醒以前,任何人不准擅入的命令,仍然有效。」

  呂總管道:「在下遵命。」

  佟仲和道:「咱們走。」

  當先跨出書房,朝四名武士說道:「你們跟我來。」舉步向前行去。

  四名武士手抱朴刀,躬身應了聲「是」,讓董崇智和范君瑤兄妹先行,立即跟在眾人身後魚貫走來。

  一行人穿過長廊,剛到前院,就見開碑手田紹五率兩名武士,由前門進來。他一眼瞧到佟仲和等人率同四名武士走出,臉上不禁閃過一絲詫異之色,立時迎了過來,道:「兄弟剛才巡視了各處哨崗,佟兄幾位,到那裏去?」

  佟仲和道:「昨晚賊人來去自如,說不定他們就在近處落腳,兄弟想趁此刻在本山附近搜索一番。」

  他因此舉行蹤必須十分機密,是不願多說。

  田紹五看了幾人一眼,點頭道:「佟兄顧慮極是,只是搜山之舉,人手不宜過少,佟兄可要多調派幾隊兄弟同去?」

  佟仲和笑道:「人手多了,固可謂派得開,但也容易打草驚蛇,咱們志在搜索敵蹤,還是少幾個人的好。」

  田紹五道:「佟兄可有什麼吩咐麼?」

  佟仲和道:「兄弟已命他們帶了本山特製響箭,如遇上賊黨,就以響箭為號。」

  田紹五道:「兄弟記下了。」

  一行人出了大洪山莊,早有守柵莊丁,打開柵門,大家魚貫走出。

  佟仲和回頭道:「董老弟,那座山谷,在什麼方向?」

  董崇智道:「就在西北角一處幽谷之中,離這裏只有七八里路,那地方極為隱蔽,外人很難發現,兄弟帶路。」說完,當先朝東北方向行去。

  大家跟在他身後,展開腳程,一路疾行,向山中進發。

  奔行了三里來路,登上一座峻嶺,董崇智伸手朝北首一指,說道:「那處山谷,就在前面那座前峰的左邊,咱們繞過峰腳,就到了。」

  佟仲和道:「那麼咱們快走。」

  方璧君倚著大石,悠閒的坐在樹根之上,玉手在沙石中撿了兩顆石子,正在把耍,聞言回頭說道:「佟護法,咱們歇一回再走好麼?」

  范君瑤走了過去,關切的道:「妹子,你走累了?」

  方璧君感激的瞥了他一眼,嫣然笑道:「還好。」

  佟仲和忙道:「咱們趕到那裏也許有一場廝殺,在這裏休息一回也好。」

  他口中說著,那一雙深邃有光的眼睛,卻只是凝足目力,朝那座插雲高峰的右側瞭望。

  方璧君手中兩顆石子,一上一下的隨丟隨接,一面側過臉來,含笑道:「大哥,你也坐下來歇一回,我們一起來玩好不好?」

  范君瑤在她身邊坐下,笑了笑道:「這是小孩子玩的,妹子不怕大家笑你麼?」

  方璧君披披嘴道:「這有什麼關係,你也是個大孩子呀!」

  四名武士看得臉上都有了笑容。說實在,方璧君長得太美了,她的一舉一動,無一不美,一個美麗的女孩子、就該帶點稚氣。

  佟仲和世故極深,他和范君瑤兄妹,相處了二日,從他們神情上,漸漸發現他們似乎不像是親兄妹!

  方璧君沒再說話,她把兩顆石子,一上一下,隨丟隨接愈丟愈快,突然其中一顆石子,宛如離弦疾矢,帶起一絲尖風,直向天空電射而去。

  在場幾人都是行家,耳朵自然十分敏銳,聽出那顆石子帶起的尖風有異,不禁全都一齊看來。

  就在此時,但聽「噗」的一聲,似有一團東西,從空中墮落地上。

  佟仲和突然醒悟,此處正當兩座山嶺之間,若是有人從大洪山莊放起信鴿,此處正是必經之路。心中暗暗欽佩方璧君心思縝密,難怪要在這裏歇腳,心念轉動,目光直注遠處,喝道:「信鴿。」一面朝站著的武士揮揮手道:「你們快快把信鴿撿來。」

  當下就有二名武士縱身朝草叢中飛撲過去,撿起一隻死鴿,提了過來。

  佟仲和急急問道:「這鴿子腳下,可有信筒?」

  一名武士答道:「回護法,這是一隻野鴿,腳上並沒有信筒。」

  佟仲和道:「這就奇了,喊人既然放出信鴿,怎會沒有繫上字條?」

  方璧君咭的笑道:「飛鴿固可傳書,但飛鴿也可以報警,只要鴿子飛到了,警號也傳到了,何用再縛上信筒?」

  佟仲和連連點頭道:「姑娘高見極是,唉,若是讓這隻鴿子飛到谷中,咱們的行蹤也就洩露了。」

  董崇智好奇的道:「范姑娘怎會知道有人放出信鴿報警的呢?」

  方璧君笑色道:「大洪山莊早已有賊黨潛伏,他們雖不知道我們此行的目的何在,但有人出莊,放出信鴿報警,總不會錯。」

  話聲未落,玉手抬處,又是「嘶」的一聲,第二顆石子又脫的飛出,凌空而上!

  這回大家都看清楚了,果然又有一點灰影,快如流星,朝嶺上劃空投來。不用說又是一頭信鴿。但就在它堪堪飛到頭頂,在空中翻了兩個身,直墮下來。

  佟體和脫口讚道:「姑娘高好明的手法。」

  方璧君嫣然笑道:「佟護法過獎了。」

  說話之間,一名武士不待吩咐,飛快的迎了上去,從地上拾起死鴿,朝佟仲和躬躬身道:「稟護法,這頭鴿子上,也沒有書信。」

  佟仲和為人精細,接過鴿子,親自查看過了,才把死鴿丟棄。

  方璧君扭頭笑道:「好啦,我就是等這兩頭鴿子,現在可以走了。」

  范君瑤道:「妹子如何知道賊人準會放出兩隻鴿子來?」

  方璧君道:「如果放鴿子的人是我,我也會放出兩頭來的,萬一被人截住了一頭,不是還有一頭麼?」

  由嶺後下山,已經沒有山徑可循,一行由董崇智領路,踏著危壁斷崖,以刀劍撥草而行。

  這樣足足走了頓飯工夫,才算抵達峰麓。高峰右側,有一道乾涸的山澗,潤水不深,只有中間一條,曲折如帶,但山潤卻甚是遼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亂石。

  董崇智領著眾人沿澗而上,又行了里許光景,忽然朝左彎去。

  那是一條從兩山之間流出來的小澗,草高及人,小洞隨著山勢曲折,形成一條狹仄的山谷,漸漸升高,但因兩邊山勢高峻,這裏終年不見天日,甚是陰濕幽暗。

  狹谷盡頭,半山腰上,掛著一道飛瀑,遠遠望去,狀若匹練。這一路居然沒有一個賊人,好像他們毫無防備一般。

  董崇智老遠就停下步來,伸手指指飛瀑,說道:「那洞窟就在飛瀑右側。」

  佟仲和點點頭,然後低聲說道:「咱們八人,可分為三組,兄弟和董老四一組先行,范少俠兄妹一組隨後接應,四名弟兄一組,可守住洞窟,攔擊賊人,不准放走一個。」

  分配停當,佟仲和摸摸腰間插著的大鐵錐,低聲道:「董老弟,咱們走。」

  兩人當先長身縱起,起落如飛,朝山崖間撲去。

  飛瀑右側山崖上,有一片小小平臺,壁間果然開鑿了一個洞窟,上書「黃龍洞」三個大字。

  佟仲和、董崇智兩人,堪堪躍上平臺。

  只見洞口前面站著一個眉目清秀,年約十四五歲的道童,雙手合掌,迎了過來,含笑道:「家師算知今日四位貴賓蒞臨,特命小道在此恭候。」

  這道童來得好不奇突?

  佟仲和微微一怔,問道:「小道友的尊師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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