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鳳傳(44)_東方玉

四四

　　佟仲和道：「敝山鑄造的刀劍，柄上都有一座山峰為記，兄弟是以一眼就認得出來。」

　　范君瑤道：「這賊人使的竟是貴山的兵器。」

　　佟仲和吃驚道：「賊人？這是賊人留下的麼？」

　　范君瑤就把方才之事，大概說了出來。

　　佟仲和神色連變，點點頭，嘆了口氣道：「不錯，咱們大洪山莊，好像一座大廈，外表雖然壯觀，內裏早已被蟲蟻蛀空了，隨時都會倒坍下來。」他抬目望著方璧君，說道：「如果兄弟猜得不錯，姑娘必已知此人是誰了？」

　　范君瑤聽得心中一動，暗道：「是啊，妹子不讓我揭開黑衣人蒙面黑布，定然已知此人來歷無疑。」

　　心中想著，兩道目光，忍不住也朝方璧君望來。

　　方璧君低頭一笑道：「佟護法心裏，大概也有個譜兒了。」

　　佟仲和臉色凝重，點頭道：「不錯，兄弟早就覺得他可疑，只是不敢確定。」

　　方璧君沉吟道：「我想他可能受人利用，在他背後的人，還沒露面之前，暫時不宜揭露他的身分。」口氣微頓，接著微微一笑道：「不過他右肩今晚被我打了一針，我那針上，淬過某種藥汁，沒有我的解藥，三五天之內，整條右手，痠麻無力，無法使用兵刃。」

　　佟仲和面有喜色，說道：「這就是證據了，兄弟倒要找他問問去。」

　　方璧君道：「佟護法目前最好裝作不知，千萬不可打草驚蛇，本來敵暗我明，處處都被對方走了先著，如今剛找出一點頭緒，正好循這條線索，抽絲剝繭，找出對方幕後人物，和他們全盤陰謀來，若是給對方察覺了，這點僅有的線索，勢必又將失去。」

　　佟仲和老臉一紅，連連點頭道：「姑娘說的極是，兄弟差點誤了大事。」

　　范君瑤問道：「妹子，你們說的究竟是誰？」

　　方璧君低低的道：「大哥目前還是不知道的好。」

　　她怕范君瑤不快，接著柔聲道：「不是我不肯說，因為此事和大哥也有極大關連，大哥若是知道了，嘴裏縱然不說，神色上難免會流露出來，對方狡猾如狐，給他們有了警覺，反而不好。」

　　范君瑤聽她說出此事和自己有關，心中雖覺納罕，但妹子這樣說了，當著佟仲和，不好再問，淡淡一笑道：「好吧，我不問就是了。」

　　佟仲和笑道：「令妹顧慮極是。」

　　方璧君回眸道：「咱們說了半天，佟護法還沒說你的來意呢！」

　　佟仲和哦了一聲，摸摸鬍子，笑道：「事情是這樣，兄弟聽紫衣刀韓世海說出咱們大洪山已被賊人暗中嚴密封鎖，出入暗號，白天以手指日，夜晚以手指月。這就使兄弟聯想到賊黨這一手勢，也可能適用於咱們莊上，因為以敝莊目前防守佈置來說，莫說是人，就是飛鳥，也逃不過所有崗位值崗弟兄的眼睛，但咱們莊上，卻連續出事，連董老三的屍體，都會被人開棺盜走，那一定是咱們的崗位有了問題。」

　　范君瑤、方璧君都沒有說話，用心聽他述說。

　　佟仲和口氣頓得一頓，接著說道：「因此，兄弟決定今晚改扮裝束，到各處一試。」

　　方璧君笑著道：「結果使佟護法大吃一驚？」

　　佟仲和嘆了口氣道：「不錯，確實使兄弟大吃一驚，敝莊前後三十六處崗位，經兄弟指月為號，輕易通過的，竟達十三處之多……」

　　方璧君道：「還好，至少還有三分之二的人沒問題，嗯，不知這些有問題的人，佟護法是否全都記下來了？」

　　佟仲和道：「他們都是本山人氏，兄弟已經記下來了，只是本山弟兄，有許多人被對方收買，兄弟深感棘手，特來向姑娘請教。」

　　方璧君道：「佟護法言重了，請教我可不敢，這些人並不重要，盡可留待明天再說，眼前倒有一件重要之事。」

　　佟仲和道：「不知姑娘說的是那一件事？」

　　方璧君道：「這話我原不該說的，但此刻卻又不得不說……」

　　佟仲和道：「姑娘只管請說。」

　　方璧君道：「我是說，除了佟護法，其他三位護法，不知是否可靠？」

　　佟仲和一愣道：「這個……兄弟就不敢說了，趙兄和兄弟都是追隨山主多年的老人，紀兄、田兄，也都是在本山長大，十年前兩位護法去世，才由他們兩人遞補的，照說也不該會有問題。」

　　方璧君道：「三天約期，已只剩下明天一天了，對方步步緊迫，咱們卻連自己人中，還是敵我難分豈不事事掣肘，因此我覺得今晚機會不可失，佟護法既已改換了裝束，何不也去一試？」

　　說完，又低說了一陣。

　　佟仲和聽的連連點頭，喜道：「姑娘此計不錯，兄弟這就去替范少俠找一套來。」立即往外行去。

　　過不一回，佟仲和挾著一套黑衣，匆匆走入。

　　范君瑤接過黑衣，轉身入房，換了一身夜行衣走出。佟仲和遞給他一方黑布，兩人都蒙好頭臉，相偕飛身上屋。

　　▼第十章　勇挫賊黨

　　方璧君回到房中，也換了一身衣衫，佩好短劍，她原想暗中隨兩人身後，去打個接應，但就在她一腳跨出房門，已經發覺不對。

　　原來客堂門口，一左一右，悄無聲息的站著兩個一身黑衣，面蒙黑布的漢子。

　　客堂上首，一把椅子上，同樣坐著一個黑袍蒙面人，只要看他頦下露出一把白髯，想來是個老叟。

　　方璧君這下事出意外，也不禁猛然一震。

　　端坐的白髯老者沉聲道：「范姑娘你不用走了。」

　　方璧君這一瞬，已定下神來，目光一瞥，冷冷的說道：「你們倒來的真快！」

　　白髯老者道：「姑娘沒想到吧？」

　　方璧君道：「閣下說說來意。」

　　白髯老者一陣嘿嘿乾笑，道：「老夫來意姑娘應該知道。」

　　方璧君依然冷冷的道：「我不知道，閣下乾脆些，有話快說，我不喜和人嚕嗦。」

　　白髯老者一手捋鬚，點點頭道：「好吧，老夫方才派來的人，大概已經告訴你過了，賢兄妹必須明日午前，離開大洪山……」

　　方璧君沒待他說下去，截著道：「閣下派來的人，我大哥早就打發他回去了，他應該已經向你回報，我們不接受任何威脅。」

　　白髯老者道：「你們兄妹，犯不著淌這場渾水，老夫原是一番好意。」

　　方璧君道：「好意心領，閣下還有什麼話麼？」

　　白髯老者嘿然道：「老夫派來的人，你用什麼暗器傷了他？」

　　方璧君道：「你怎知是我傷了他？」

　　白髯老者道：「老夫不管是誰傷的，既然傷了老夫的人，就得把解藥交出來。」

　　方璧君道：「我不交呢？」

　　白髯老者冰冷的道：「好是姑娘還不知道老夫來意。」

　　方璧君冷笑道：「我本來就不知道。」

　　白髯老者道：「很好，老夫不妨告訴你，和本幫作對的人，只有一條路。」

　　方璧君道：「你說是什麼幫？」

　　白髯老者道：「這個對你不重要，你應該問問老夫，是一條什麼路才對。」

　　方璧君道：「既然只有一條路，那就不用再問了，我倒想走走看。」

　　白髯老者道：「這條路一個人只能走一次，但只要姑娘交出解藥，和令兄一起離開此地，老夫還可以網開一面，放你們一條生路。」

　　方璧君冷笑道：「我說過從不受人威脅。」

　　白髯老者目中精芒連閃，哼道：「姑娘那是置令兄於不顧了。」

　　方璧君暗暗一震，問道：「我大哥怎樣？」

　　白髯老者道：「因為賢兄妹不聽老夫勸告，老夫已要人把令兄送出山去，姑娘交出解藥，老夫自會派人護送，與令兄見面。」

　　那是說范君瑤、佟仲和全已落在他們手中了，這話似未可信。

　　方璧君先是一怔，繼而嫣然一笑，目注白髯老者，緩緩朝前逼去，說笑道：「那很好，我也會把你留下的。」

　　白髯老者目中冷芒一閃，哼道：「丫頭，你有多少斤兩？配和老夫動手。」

　　方璧君鏘的一聲，短劍出鞘，指著白髯老者道：「你也不是正主，你才不配和我動手，我要留下你，易如反掌……」

　　白髯老者朝門口兩個黑衣人喝道：「你們給我把這丫頭拿下了。」

　　那兩個黑衣人站在門口，應該聽到白髯老者的喝聲，但他們依然站著沒動。

　　白髯老者憤聲道：「你們聽到了沒有，還不上去，把她拿下？」

　　方璧君吃吃笑道：「我出來的時候，早就看到你們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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