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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他刀煞之名,果然不虛,這八字飛刀,發出連珠,一柄緊著一柄,刀走直線,看去宛兩道紫色長虹,激射如電!

  佟仲和大笑一聲,右手鐵錐,忽然交到左手,這一換手,大鐵錐就倒了過來。只見他左手連揮,使出他發射雷公鑽的絕技,用錐柄的鎚朝激射而來的柳葉刀上磕去!

  這一手當著快到無以復加,但聽「叮」「叮」輕響,八柄飛刀,來勢既快,去得更是神速。

  這「叮」「叮」之聲未絕,那邊已經連續響起「奪」「奪」輕震。八柄紫金淬毒飛刀,飄著金邊黃綢,一字排開,端端正正插在紫衣煞身前三尺的山石之上,深淺如一,十分整齊。

  韓世海看的一呆,面有愧色,拱拱手道:「佟老哥手下留情,兄弟認栽。」

  佟仲和道:「韓兄還有四柄,怎麼不使出來了?」

  原來韓世海發到第八柄上,便已停止。他心中明白,如若佟仲和要取自己性命,這八柄發刀回敬過來,全可釘在自己身上。

  聞言點道:「兄弟這技差一著,再發百柄,又何用?」突然仰天說道:「大哥,兄弟已盡人事,技不如人,夫復何言?」

  說到這裏,舉手一掌,朝自己頂門上擊去。

  佟仲和看得大驚,身形一閃而至,五指如鉤,一把扣住了韓世海要擊上腦袋的手腕,喝道:「韓兄在江湖上,也算得是一條鐵錚錚漢子,怎的遽萌短見起來了?」

  韓世海流目四顧,忽然低聲說道:「兄弟有機密奉告,佟兄把兄弟擒回莊去,再作長談。」

  佟仲和心頭一怔,忖道:「果然另有內情。」心念一動,也低聲說道:「如此委屈韓兄了。」

  左手隨著遞出,點了韓世海穴道。韓世海果然並不掙扎,任由他點了穴道。

  佟仲和俯身拾起雁翎刀,和八口飛刀,一手挾著韓世海,急步向莊中奔來。

  進入柵門,就見開碑手田紹五迎了過來,一臉驚異,問道:「佟兄把他擒回來了?」

  佟仲和道:「田兄要各處崗上弟兄,多加注意,留心敵人後援。」

  田紹五點頭道:「兄弟省得。」

  佟仲和不再多說,挾著韓世海直入書房。趙萬生、呂總管和范君瑤兄妹,聽到佟仲和擒著一個人進來,俱都面露詫異,站了起來。

  趙萬生問道:「佟兄,此人是誰?」

  佟仲和放下韓世海,一手拍開他穴道,拱拱手道:「韓兄請坐,這是山主的書房,並無外人。」

  一面又替大家引見,雙方說了幾句久仰的話。

  佟仲和就把方才之事,說了個大概,接著說道:「韓兄方才曾說過有機密見告,現在可以說了。」

  韓世海道:「兄弟感佟老哥不殺之恩,才要佟兄把兄弟擒來,我想佟老哥一定有很多疑問,還是由佟老哥發問,兄弟知無不言。」

  佟仲和道:「兄弟奇怪的,是咱們無怨無他,韓兄要取兄弟項上人頭,不知究是為了什麼?」

  韓世海道:「兄弟實係受人所逼,不得不來。」

  佟仲和奇道:「金刀四傑,在江湖上也算得響噹噹的招牌,韓兄怎會受人所逼?」

  韓世海黯然一嘆道:「那是因為老大中人暗算命在旦夕……」

  他口中的老大,自然是金刀會的大當家鐵甲關刀程萬里了。

  趙萬生吃驚道:「程老大,他怎麼了?」

  韓世海目光一抬,問道:「趙大俠和老大有舊?」

  趙萬生細目含光,笑道:「兄弟和程老大相識之時,程老大還沒組金刀會呢。」

  韓世海一抱拳道:「兄弟失敬,趙大俠多多包涵。」接著道:「老大是被人下了奇毒。」

  佟仲和心頭一動,問道:「韓兄可知是什麼人下的毒麼?」

  韓世海搖搖頭道:「不知道,老大前晚還是好好的,昨天早晨,一直不曾起來,引起兄弟懷疑,破門而入,才發現已經中毒昏迷,不省人事。」

  佟仲和道:「是了,此人一定以程老大的性命,脅壓韓兄來找兄弟的了。」

  韓世海道:「正是如此。」

  佟仲和道:「那麼韓兄定然見過此人?」

  韓世海道:「沒有。」

  佟仲和道:「那是什麼人脅逼韓兄來大洪山的呢?」

  韓世海道:「那傳言之人,只是敝處一家客棧的伙計,要兄弟在三日之內,取到佟老哥首級,才能給與解藥。」

  佟仲和並不放鬆,追問道:「韓兄大概總問過那客棧的伙計,是什麼人交給他的信?」

  韓世海道:「佟老哥說的不錯,兄弟確實問過,據那伙計說,交給他這封信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孩童,生得眉清目秀,像是富家人子弟,賞了一錠銀子,囑他把這信交兄弟。」

  佟仲和沉吟半晌,又道:「韓兄方才說的機密,不知又是什麼?」

  韓世海道:「他信上曾提到了貴莊。」

  佟仲和道:「信上提到敝山什麼事?」

  韓世海道:「貴莊所有通路,已被某一幫神秘人物嚴密封鎖。」

  佟仲和「噢」了一聲。

  韓世海續道:「這幫人,極可能和毒害老大的是一夥的人,他在信中說,要進入貴山,如遇有阻攔,不用開口,白天以手指日,夜晚以手指月,即可通行無阻。」

  佟仲和聽得神情一動,說道:「那是他們自己人的暗號了。」心中卻暗暗忖道:「白天指日,夜晚指月,這暗號莫非和他們的幫會有關。」

  趙萬生怒哼道:「賊黨欺人太甚!」

  佟仲和笑道:「多行不義,必自斃,他們既已訂在三日之約,咱們目前不必理會。」

  韓世海道:「兄弟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這就告辭了。」

  佟仲和忙道:「貴會程老大中毒昏迷,兄弟不好挽留,只是兄弟之意,韓兄最好還是等天黑了再走,較為妥當。」

  這是說,你是被我擒來的,此時出去,豈非是個極大破綻!

  韓世海想了想道:「不,兄弟已經出來了一天,不知老大的病情,是否會有變化,兄弟實在一刻也耽擱不了。」

  佟仲和道:「韓兄既是急於要走,兄弟送韓兄出去。」一面朝几上一指,道:「韓兄請把兵刃、暗器帶上了。」

  韓世海也不多說,收好兵刃,朝大家拱手告辭。

  佟仲和一直送出大門,才行作別。回轉書房,呂總管站了起來道:「佟護法已經知道中院發生的事了?」

  佟仲和點頭道:「兄弟已經聽田兄說過,怎麼?董老三真的被人開棺盜屍?」

  呂總管道:「董三爺屍體確是被人盜走了,在下聞訊趕去,棺蓋還掀開著,原樣沒動,就是屍體不見了。」

  佟仲和斷眉連掀,困惑的道:「大白天居然會有人在咱們莊上開棺盜屍,已是奇事,中院各處轉角,都有崗位,村子裏一條通道,也派了雙崗,就是插上翅膀,也飛不出,一具死屍,如何會被人盜走?」

  呂總管道:「在下也覺得此事大有古怪,但咱們這座莊子裏,可說全找遍了,只差……」

  他忽然覺得這話自己不該說,話聲一頓,沒再說下去。

  佟仲和目光一凝,問道:「只差什麼?」

  呂總管嚅嚅道:「在下只是說……只差上房沒去找……」

  上房是董夫人的住所,他當然不好找。

  佟仲和打斷他的話頭,問道:「呂兄已經跟田護法報告了麼?」

  呂總管道:「報告了,據田護法判斷,董三爺的屍體,極可能尚未運出,只是被藏起來了,他已吩咐各處崗上弟兄,特別注意。」

  鐵膽趙萬生道:「此人要盜董老三的屍體,究竟有何目的?」

  佟仲和道:「范姑娘說的沒錯,這是賊黨故佈疑陣,志在擾亂咱們人心。」

  趙萬生道:「擾亂咱們人心?」

  佟仲和道:「從昨天起,賊黨有意迷失了董老四神志,要他扮作轎前護法之後,山主中毒,大楞子、王小七的被人點了死穴,接著派人在五道溝埋伏,趙兄負傷而歸,和脅迫紫衣刀煞來借兄弟的項上人頭,有人開棺盜走董老三屍體。這一連串的事故,說穿了,都是賊人的陰謀,而且早有安排,顯然和他們訂的三日之約有關,志在造成大洪山莊人心惶惶,癱瘓咱們的鬥志,到那時候,咱們真的變成不堪一擊了。」

  趙萬生一呆,目光灼灼問道:「那麼咱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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