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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六


  狼姑婆目露凶光,厉声道:“你分明还有隐瞒之处,当我老婆子听不出来么?”

  祁长泰心情微震,连忙俯首道:“属下不敢,属下没……没有……”

  狼姑婆霍地站了起来,嘎嘎尖笑道:“你还敢欺瞒老婆子,我就先毙了你!”

  右手鸟爪般的五指,勾屈似钩,作势待发!

  祁长泰连连躬身道:“副总座明察,属下……属下不敢……”

  狼姑婆右爪未收,厉声道:“你有什么不敢?不敢说出来?还是有什么顾忌?你只管说,说错了也不要紧,一切自有老婆子作主。”

  祁长泰望望站在两边的人,嗫嚅地道:“属下……”

  狼姑婆道:“没关系,你怕得罪人,可以用‘传音入密’告诉老婆子。”

  祁长泰应声“是”,忽然走上一步,低低地说了几句。

  在场众人,都非常关心祁长泰说的不知是什么人?

  因此所有目光也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只是祁长泰说的极轻,谁也没有听得到。

  “呷、呷、呷、呷!”

  狼姑婆忽然发出一串狼嗥般的尖笑,笑声刺耳已极,接着尖声说道:“其实你不说,老婆子也早就怀疑是他了!”

  他,这会是谁呢?就在大家猜疑不定之际,狼姑婆挥挥手,命祁长泰退下。

  祁长泰朝上躬身一礼,才退到左首原位站住。

  狼姑婆尖声叫道:“梁山主。”

  梁子畏赶紧朝上拱拱手道:“兄弟在。”

  狼姑婆道:“你是多年老江湖了,你给老婆子瞧瞧,咱们这些人中,有谁脸上戴了人皮面具?”她此话一出,听得君箫心头不期“咚”的一跳!

  “自己虽然并没有给武当派传递消息,但自己脸上,却戴了人皮面具,如果梁子畏认出来了,说也说不清。”但事已至此,只好硬挺下去,也许巧手书生宓必昌制作的人皮面具,他们不易看得出来,亦未可知。

  姬红药更是生性好奇之人,狼姑婆虽然没叫她检查,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转来转去,朝众人脸上,转个不停。她当然不会去打量君箫的,因为他,是她心中最信赖的一个人,自然不会是戴了假面具的了。

  梁子畏一手摸着花白胡子,陪笑道:“回副总座,祁长泰既已说出谁来了,兄弟之意,还是要他自己向副总座自首的好,只要他坦诚招供,副总座也不妨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此人果然是个老奸巨猾,极工心机的人,要人坦诚招供,从轻发落,岂不是哄骗人家自己说出来,最动听的词句么?

  狼姑婆尖笑道:“梁山主说得极是,只要他肯自首,老婆子自然从轻发落,只是他万一不肯说出来呢?”

  梁子畏道:“副总座给予他自新之路,他如果还不知好歹,副总座不妨当众公布,不怕他不俯首认罪。”

  狼姑婆嘎嘎尖笑道:“好计策!”

  她目光掠了梁子畏一眼,缓缓说道:“梁山主脸上可是也戴着面具么?”

  梁子畏听得不觉一怔,连忙陪笑道:“没……没有。”

  狼姑婆嘎嘎尖笑道:“老婆子自信老眼还没花到连戴了人皮面具都看不出来,梁山主何妨取下来,让老婆子瞧瞧?”

  在场之人听得个个心下狐疑不止,暗道:“莫非给武当派传递消息的,会是金牛星梁子畏?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就以他身任金牛宫宫主不说,他梁子畏昔年就名列十三妖,怎么也不可能会和武当派暗通声气。”

  梁子畏听狼姑婆要他取下面具来,不禁脸色微微一变,依然陪笑道:“副总座怎么和兄弟开起玩笑来了。”

  他脸上笑得显然极为勉强。

  狼姑婆脸色一沉道:“老婆子从不和人开玩笑,我要你取下面具来,给我瞧瞧,这是命令。”

  梁子畏大笑道:“副总座这就错了,兄弟配合副总座行动,接受副总座指挥,是在进攻武当山的这一行动上,至于兄弟私人之事,兄弟可以不接受。不错,兄弟脸上戴了面具,就算当着教主,兄弟也可以不拿下来。”他果然戴着人皮面具。

  狼姑婆目中凶光暴射,尖笑道:“教主面前你可以不拿下来,老婆子面前,你就非拿下来不可。”

  梁子畏气愤地道:“这么说,副总座是在怀疑兄弟了?”

  狼姑婆道:“不错,老婆子不妨老实告诉你,给武当派通风报信的内奸就是你。”

  “会是兄弟!”梁子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怒嘿一声道:“可有证据?”

  狼姑婆道:“你承认脸上戴了面具,不就是证据么?”

  梁子畏突然仰天大笑,接着目光一凝,注视着狼姑婆,凛然道:“你不是狼姑婆!”

  狼姑婆尖笑道:“老婆子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梁子畏激凌一颤,骇然道:“你……你会是真的狼姑婆。”(他第一句说:“你不是狼姑婆”,第二句却说:“你会是真的狼姑婆”?这两句话,初看起来,似乎前后矛盾,但读者不妨仔细推敲一下,就不难明白了矣)。

  狼姑婆目顾左右,微微一哂道:“此人丧心病狂,语无伦次,你们给我拿下了。”

  她喝声方落,钱神路五爷,黑风怪司东山两人已然一左一右闪身而出。

  路五爷喝道:“梁子畏,你束手就缚,还是要路五爷动手?”

  司东山道:“副总座面前,你敢顽抗么?”

  梁子畏心头又急又怒,一招手,命他徒弟金传薪和他背贴站立,一面大声道:“路五,司东山,你们且住。”

  路五爷道:“你还有何说?”

  梁子畏道:“她不是副总护法。”

  司东山道:“她不是副总护法,谁是副总护法?”

  梁子畏道:“她是狼姑婆。”

  路五爷笑道:“她本来就是狼姑婆。”

  司东山沉喝道:“路兄不必和他多说。”

  挥手一掌,朝梁子畏拍了过去。他外号黑风怪,一向以掌力威猛著称,这一掌只不过使了八成力道,掌势出手,快同迅雷惊霆,啸风如涛,迎面涌到。

  梁子畏来不及拔剑,右手抬处,硬接司东山一招,但听“啪”的一声,两掌接实,两人被震得各自后退了半步。

  就在两人身形一滞之际,路五爷蹈隙而入,口中喝道:“梁子畏,你给我躺下。”

  左手五指箕张,使的是大擒拿手,猛朝梁子畏肩头抓落。

  金传薪原和他师傅梁子畏贴背站立,但因梁子畏和黑风怪对了掌,被震往后斜退了一步。此时金传薪正在他师傅的左首,睹状哪还犹豫,剑光闪处,挥手一剑,斜削路五爷的手腕。

  路五爷哪会把一个乳臭小子放在眼里,口中沉嘿一声,飞起一脚,使了一记“魁星踢斗”,向他执剑右腕踢去。

  金传薪平日纵然武功不弱,但在路五爷这等高手面前,他只像一个才会走路的孩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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