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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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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褂老人突然仰天长笑一声,双目精芒陡射,逼视着薄士禄,含笑道:“薄总管,你可知老汉是什么身份么?” 这句话,显然大大的出人意外! 不,他两道目光,森寒如电,直看得薄士禄心头发毛,怔得一怔,陪笑拱手道:“万老爷子隐世高人,德隆望重,在下江湖末流,譬如尺泽之鲵,岂能量江海之大?” 蓝褂老人沉哼一声,回头道:“巧儿,你去把那卷锦筒拿来。” 花衣姑娘答应一声,转身朝左厢走去。 薄士禄对这位神手华陀,本来就有些顾忌,这一来,更感莫测高深,只好恭身而立。 花衣姑娘很快从房里走出,手中果然拿着一个锦裱圆筒,送到爷爷手里。 那锦筒裱装考究,不知里面贮放的是什么东西? 蓝褂老人接过锦筒,随手揭开筒盖,取出一卷绫裱的贡纸,打了开来,口中沉声道:“薄总管,你不妨过来瞧瞧。” 薄士禄看他说的郑重,心里自然想看,这就连声应是,凑过身去。 他这一瞧,不由得变了脸色! 原来那张用宫绫裱背得方方正正的贡笺,赫然是七星会总宫的聘书! 上面写着:“兹敦聘万遇春老英雄为本会总宫护法”字样。 总宫护法,身份相等于十二宫宫主,这叫薄士禄如何不惊? 他不待蓝褂老人开口,慌忙一躬到地,惶恐的道:“原来老爷子还是总宫的老护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老护法恕罪。” 蓝褂老人徐徐卷起聘书,依然收入锦筒之中,一手交给花衣姑娘,微笑道:“薄总管现在知道了?” 薄士禄连连打拱道:“知道,知道,你老身份崇高,小的怎会不知?” 蓝褂老人摸着垂胸银髯,徐徐说道:“老汉在此炼药,不希望有人打扰。” 薄士禄道:“是、是,别说你老是总宫老护法。就凭你万老爷子的字号,小的也不敢惊扰你老人家。” 蓝褂老人点点头道:“好,不过老汉炼药之事,并无人知,若是泄露出去,薄总管应该知道如何自处的了?” 薄士禄道:“是、是,小的不敢,小的决不敢泄露只字。” 蓝褂老人一摆手道:“好,你可以去了。” 薄士禄躬着身,匆匆退了出去。 花衣姑娘跟着过去,关上了大门,不以为然的道:“爷爷,你怎么拿七星会的聘书给他看呢?” 蓝褂老人道:“薄士禄外号白鼻狼,是李从善的心腹,他既然认出爷爷来了,咱们这里还能耽得下去么?” 花衣姑娘道:“李从善又能把咱们怎样?” 蓝褂老人道:“他自然不敢对爷爷怎样,只是那年轻人……” “他……”花衣姑娘想起方才和他躲在一张床上,不觉粉脸骤然红了起来,腼腼的道:“他怎么呢?” 蓝褂老人道:“他身中奇毒虽解,还需三天才能复原,爷爷方才看薄士禄的眼锋,以已看出房中有人,爷爷不拿出他们聘书来,能唬得住他么?” 花衣姑娘咭的笑道:“看他对你老人家那么副畏惧模样,一定不敢再来了。” 蓝褂老人道:“这很难说,至少他已有顾忌,唉,只是咱们也无法在这里耽下去了。” 天色渐渐吐露鱼白。 花格子窗上,开始有了熹微晨光。 君箫忽然睁开眼来,发觉自己平稳的躺在一张木床上,还低垂着蓝花布帐子。 他怀疑自己并不是躺在客店床上,客店里的木床,没有挂布帐。 一时不觉大奇,自己不在客店,那么在那里呢? 心念一动,要待翻身坐起,那知上身一抬,陡觉左肩骨疼欲裂,一条左臂,几乎动弹不得,口中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他轻哼方起,布帐帐门,已被五根修长似玉的纤指轻轻掀开,挂上铜钩。 一个身穿花布衣衫的少女,睁大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略现腼腼,低声说道:“你醒过来了。” 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双颊就骤然红了起来。 君箫蔗讶的问道:“姑娘是谁?在下……这是什么地方?” 话声出口,他发现床前放着一张木凳,花衣姑娘敢情就坐在这里,守着自己,他自然更觉得无限惊异! 花衣姑娘脸上娇红未褪,嫣然一笑道:“爷爷说,你针伤及骨,在伤势未愈之前,不可挣动,等你醒过来,就该服药了。” 说完,很快转过身去,从几上拿起茶盅,和一粒朱红的药丸,走近床前,说道:“你只管躺着,我喂你……” 说到“我喂你”,她一张粉脸,羞得快像红缎子一样,但她两个纤纤玉指,指尖拿着朱红药丸,已经送到了君箫咀边,含羞道:“这是爷爷炼制的补骨丹,你快张嘴吞下去,中了七花娘的‘花须透骨针’,针伤肩骨,如果不用补骨丹,以后肩骨时常会痠痛,就再也无法用力了。” 她说得又娇又快,也很认真。 两人距离极近,若箫隐隐可以闻到她吐气如兰的幽香,俊脸一红,嗫嚅说道:“在下怎好……” 花衣姑娘道:“别说话了,爷爷说,你一醒就得服药,快把药丸吞下去了。” 君箫看她拿着药丸,已经送到面前,只得张开口来。 花衣姑娘很快把药丸投入君箫口中,一手把茶盅凑近他嘴唇,低低的道:“再喝一口水。” 君箫昂起头,喝了一口,把药丸吞下,才道:“多谢姑娘。” 花衣姑娘低头一笑道:“不用谢。” 君箫自然想起来了! 昨晚自己和李如流动手,一箫点中对方肩头,后来有一位身穿银红衫子的姑娘,打了自己一针! 她叫七花娘,那一缕银光,叫做“花须透骨针”,无怪地出手毒辣,光听名称,就是歹毒无比之物。 他望望花衣姑娘,问道:“是姑娘救了我?” 花衣姑娘道:“是爷爷把你救回来的。” 君箫问道:“姑娘令祖呢?” 花衣姑娘道:“快回来了,爷爷是到山前采药去的,爷爷说,你服了药,需要休息一回。” 她每一句话,都要带上爷爷。 君箫道:“不要紧,在下除了肩骨有些疼,别无感觉。” 一面望着花衣姑娘问道:“令祖医道高明,一定是个名医了。” “你猜对了!” 花衣姑娘喂他服药之后,就好像和他熟悉多了,甜甜一笑道:“你自然也是武林中人,一定听说过神手华佗吧?我爷爷就叫神手华佗。” “神手华佗!” 君箫初出江湖,那里听说过神手华佗? 但他看花衣姑娘笑得很得意,想来神手华佗一定是一位大大有名的人,只好点点头道:“是的,在下好像听家师说起过令祖。” 花衣姑娘笑得更甜,睁大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口中低“哦”一声,问道:“是了,我听爷爷说,你身边有一支铜箫,是很有名的,你师傅是谁?” 君箫道:“家师是全真道士,姓王,道号白山。” 花衣姑娘低低的念着,心中不禁有些奇怪。 爷爷没事的时候,也和自己说些武林中的掌故,和当代有名的人物,可从没听说过“王白山”这么一个人;但爷爷昨晚说到他身边的铜箫时,似乎对铜箫的主人,十分推崇! 她想着,想着,不觉偏头道:“你呢?你叫什么……” 话问出口,她忽然脸红了,觉得有些碍口,就没再往下说。 君箫道:“在下姓君,单名一个箫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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