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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秋水芙蓉

  “秋水玉芙蓉,决云断彩虹,匣中转紫电,入海斩蛟龙。”

  玉芙蓉,是一柄举世闻名的宝剑。

  剑,当然不会是玉琢的,所以名之为玉芙蓉,是因它冰刃耀雪,晶莹如玉的缘故。

  玉芙蓉,是形意门累世相传的传门之宝。

  形意门的祖师爷是岳武穆,据说宋室南渡,岳飞召集乡曲子弟,研习拳棒,以御金人,而图进取,得武当形意拳而阐发之。

  形意门就这样在江南发轫,而成为南方拳击的鼻祖。

  传到现在,已经第二十代了,这第二十代掌门人姓萧、名清宇,世居临安玲珑山南种。萧清宇饱证诗书,为人谦和,看去怐怐儒雅,但在武林中,都声名甚著。

  形意门以练气为主,江湖上盛传看形意门最厉害的一手功夫,叫做“七步掌”,能伤人于七步之内。

  据说“七步掌”每代只传一人,也就是说只有继承掌门人的人,才有资格练习;但这也只是传说而已,因为江湖上谁也没有人亲眼看见过。

  这是因为形意门严禁门人弟子在江湖走动。也从不卷进江湖是非的漩涡。

  萧清宇今年四十有五,膝下只有一个儿子;今年才十二岁。

  门下也收了两个弟子,大弟子徐志刚,二弟子于志成,都是故人之子,不过是中人之资。

  这是四月初头,乍暖乍寒的天气。

  午后,天空洒过阵雨,淡淡的阳光,又从云层里钻出来了。

  萧清宇这时正站在书房前面宽敞的走廓上,右手拿着一根翡翠咀的斑竹旱烟管,悠闲的望看花坛花架上一角斜阳,随口吟道:“四月清和雨乍晴,南山当户转分明……”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了过来。

  萧清宇连头也没有回,缓缓问道:“志成,有什么事吗?”进来的正是他二弟子于志成,四方脸,貌相忠厚;二十三四岁年纪,穿着一件蓝布长衫,身子挺扎实。

  这时脚下一停,神色恭敬的躬看身道:“启禀师父,外面来了一位姓申的客人,要见你老人家。”

  “姓申!”萧清宇缓缓转过身来,问道:“你没问他有什么事吗?”

  于志成道:“回师父,是大师兄接待的,大师兄问过他,他只笑了笑了;说是你老人家的同门,大师兄不敢怠慢,请他在客厅奉茶。”萧清宇心头不禁泛起一丝阴影!

  姓申的同门,都准是师兄申赞廷——

  三十年前,被师父逐出门墙的师兄!

  三十年了,自己从未听到过这位师兄的下落。今天突然来访,会有什么事呢?

  人毕竟是有感情,也最怀旧的动物,虽然时光过了二一十年,那时候他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大孩子,但他记得师兄和自己相处极为融洽,也极为爱护自己……萧清宇想到了昔年的情份,口中“啊”了一声,手提旱烟管,急步往外行去。

  转过屏风,他已看到上首客位上坐看一个脸型瘦削,两炉花白、颏下留着一把竦朗朗苍囊的瘦高老人。

  那不是师兄申赞廷还有谁来?

  三十年前,申赞廷是一个英俊挺拔的青年,经过三十年岁月的刻划。他虽然苍老了许多;但还可以从他清瘦的貌相中看出当年的气概!

  萧清宇急步迎了出去,双手抱拳,一操到地,说道:“师兄远莅,小弟迎迓来迟,遂望师兄多多恕罪!”

  申赞廷站了起来,双目凝注看潇清宇,呵呵笑道:“萧掌门人居然还认得愚兄,倒是难得的很。”

  萧清宇抬抬手道;“师兄请坐。”两人分宾主落坐。

  大弟子徐志刚悄悄退下。

  萧清宇抬目道:“三十年不见,小弟时在念中,师兄倒是丰采依然,并不见老,不知一向可好?”

  申赞廷手拂苍须人深沉一笑道:“老了,年岁不饶人,愚兄两鬓已斑,须眉苍苍,唉,三十年来,一事无成,不提也罢,贤弟正当鼎盛之年,名满江湖。看来神采奕奕,这些年自然春风得意了。”

  萧清宇拱手道:“小弟恪遵师训,从不涉足江湖;除了闭户读书,很少外出,那里谈得到春风得意?”

  “哈哈!”申赞廷大笑道:“但贤弟在武林中声誉之隆,不在少林、武当两派掌门之下,愚兄当真与有荣焉。”

  萧清宇欠身道:“这是师兄过奖,小弟何德何能,怎敢和慧通大师(少林)无为道长(武当)相提并论?”说到这里,抬手道:“师兄请用茶。”

  申赞廷取起茗碗,喝了一口;随手放下,正容道:“贤弟不用自谦,形意门创立宗派,虽在少林,武当之后,但自宋迄今,在武林中一直和少林、武当早足而三,贤弟是形意门掌门人,岂可妄自菲薄?”

  萧清宇拱手道:“师兄教诲极是。”

  申赞廷忽然神色一黯,轻轻叹息一声道:“愚兄惭愧,昔年被逐师门,贤弟情谊依然如昔,还口口声声叫我师兄,真便愚兄深感愧怍。”

  三十年前,申赞廷被逐出门墙之时,萧清宇还只十五岁,当时并不知道申师兄究竟犯了什么门规?

  直到师父去世,师父没有说,他也不敢问。

  只听师父说道:“申赞廷鹰视狼顾,言不及义,日后必入歧途,你不可和他接近。”这句话,晃眼就是三十年了,如今听说师兄忽然提起旧事,一时无从回答,只好避重就轻的道:“事情已经说了三十年,师兄还提他则甚。”

  “唉!这是愚兄终身一大憾事……”申贵廷清瘦的脸上,隐有戚容。目光落到师弟手中那根翡翠咀斑竹旱烟管上,说道:“贤弟这支烟管,倒是不错。”

  萧清宇忙道:“师兄可要来一筒尝尝?”这正是转移话题的好机会,当下就装了一筒烟丝,双手递过,一面亲自打看火绒,替他点火。

  申赞廷接到手中,吸了两口,笑道:“愚兄昔年练的是点穴鳜,但身边长年带看兵刃,总嫌小气也显得扎眼,因此改用旱烟管人愚兄用的是一根乌木根,烟斗是用风磨铜所制,今天特来拜会贤弟,不便担带,故而留在客店之中。”

  董清宇道:“师兄这就不对了,别说咱们师兄弟昔年情如手足,一别又是三十年不见,就算是普通朋友,到了临安,也该住到小弟寒庄里来,何用再住客店,师兄落脚何处?小弟立时命人去把行装取来。”

  申赞廷脸上微有感动之色,重重的吸了口烟,才道:“不忙,不忙,自家兄弟,不用客气,不瞒贤弟说,愚兄此来,正有二件正经事儿,要和贤弟商量。”

  萧清宇心中不禁一动,欠身道:“师兄有何吩咐、但请直说。”

  申赞廷道:“事情是这样,愚兄和几位好友,应总会主之邀,筹组十二宫:为武林同道伸张正义,这十二宫,各设一位宫主,遴聘江湖上人孚众望的各大门派掌门人出任,愚兄司向总会主推荐贤弟出掌天秤宫,愚兄芭把聘书带来,请贤弟过目。”说看,伸手从大袖中取出一个梅红封柬,双手递了过来。

  “总会主”,他没说总会主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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