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孫(72)_東方玉

七二

　　盛世豪勃然盛怒，作色道：「老夫處置叛堡之人，用不著你多口。」

　　接著喝道：「杜飛雲，你知罪麼？好，老夫念在你追隨我二十多年久，可以賞你一個全屍。」

　　他話聲甫落，但聽一聲弓弦輕響，一支長矢，不知從何處飛出，直向杜飛雲當胸激射過來！

　　大家只是注意著盛世豪說話，誰也沒防到這支箭突然飛射而至，一時廳上雖有無數高手，卻均感措手不及！但就在長矢射到杜飛雲身前不過三尺光景，但聽「嗤」的一聲，長箭突然掉轉頭去，又是「奪」的一聲，釘上了三丈高的大樑中間。

　　杜飛雲早已嚇得砰然一聲，跌倒在地。

　　「很好。」

　　盛世豪目射金芒，一下注視到方振玉身上，喉間咯咯笑道：「方振玉，是你出手救了他？好一手『通天指功』，你既然有本領把事情包攬過去，老夫第一個就只好先對付你了。」

　　方振玉道：「盛堡主可是要和在下動手麼？」

　　盛世豪道：「老夫用不著親自動手。」

　　說到這裏，突然仰首向天，喝道：「來人。」

　　喝聲甫出，只見先前在大門前迎賓的青衣少年，左手持劍閃身走入大廳，在他身後，緊隨著走入二十八個身穿黑色勁裝，左手持著連鞘帶劍的漢子，進入廳門，在大廳前一字排開。

　　青衣少年朝盛世豪躬身一禮，說道：「二十八宿領隊屬下尚少泉磕見堡主。」

　　田七姑低聲道：「看來他早已把四隊北斗七星改編為二十八宿了，方兄弟可得小心！」

　　盛世豪微笑頷首，然後朝方振玉道：「方振玉，你能勝得了他們，方有資格和老夫動手，現在你可以出手了。」

　　方振玉還未開口，只聽五行五老中的青衣老者口中喝道：「方少俠且慢。」

　　盛世豪目光一注，問道：「孔老哥有何見教？」

　　青衣老者道：「盛堡主召來二十八宿，是要二十八人對付方少俠一人麼？」

　　盛世豪大笑道：「那倒用不著，他們二十八人，可以分為四組，每組七人，練成了一座劍陣，名為『七星劍陣』，方振玉只要能破去一座劍陣，就可以了。」

　　青衣老者輕笑一聲道：「七星堡名震大江南北，盛堡主訓練出來的劍陣，以七星為名，那一定是貴堡最精銳的招牌名陣了。兄弟五人，也練了一座劍陣，以劍陣對劍陣，這應該最公允也沒有了，因此倒想先領教貴堡的劍陣，不知盛堡主意下如何？」

　　這話聽得盛世豪一呆，「七星劍陣」縱然厲害，但五行五老豈是等閒之輩？五老每一個人都有數十年功力，合五人之力組成的「五行劍陣」，自然非同小可，只怕一組「七星劍陣」，難以為敵，但青衣老者既然說出口來，自己豈能不答應？

　　盛世豪呵呵一笑道：「孔老哥既有興趣，五行劍陣名聞天下，敝堡『七星劍陣』，正是最難得的學習機會了。」

　　說到這裏，抬目道：「尚少泉，你要二組劍陣，向五老討教。」

　　「是！」

　　尚少泉躬身一應，一揮手道：「兩組劍陣到廳前列陣。」

　　盛世豪站起身道：「孔老哥，五位請了。」

　　這時兩組「七星劍陣」，已經在大天井中列下了劍陣，那是兩座北斗七星交互而成的陣式，只要一看陣勢，便知「七星劍陣」一定是以變化取勝，配合失去神志的劍手，兇狠搏殺，是一場十分險惡的兇殺。

　　劍陣甫列，劍手劍未出鞘，已使人感覺到每一個黑衣劍手身上，已在散發濃重的殺氣！

　　五行五老寬袍大袖，魚貫走入「七星劍陣」，他們每人身上，都佩著古劍，但連手也沒摸劍柄一下，只是各按五行方位，在中間站定下來。

　　青衣老者徐聲道：「盛堡主，可以請他們發動了。」

　　盛世豪負在站在階上，一名堡丁立即給他端來了一張錦披交椅，他大馬金刀在椅上坐下，對五行門青衣老者說的話，恍如不聞。

　　只聽二十八宿領隊尚少泉冷冷的道：「劍陣由兄弟率領，自然是由兄弟發號施令了。」

　　話聲一落，右手抬處，「嗆」的一聲，掣出一柄長劍，向空劃出一個圓圈。

　　他這一抬手掣劍，但聽一陣「鏘」「鏘」劍鳴，十四名黑衣劍手在同一時間，迅快的掣出了長劍，左手持鞘，右手持劍，各人都舉劍向天劃了一個圓圈，口中同時發出一聲震懾人心的吆喝：「呀！」

　　人如流星，十四道劍光突然由四周向中間密集劈到，劍風疾捲，攻勢如電！

　　只此一擊，圍攻之勢，已是兇厲萬分！只此一招，攻勢的兇狠猛烈，就是江湖上一流使劍名家，也未必強過他們。

　　但他們的對手，卻是五行五老。

　　五老衣分五色，（青、紅、白、黑、黃）各佔一位，青衣在東，紅衣在南，白衣在西，黑衣在北，黃衣居中，他們在這一瞬間，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的從身邊掣出了五柄闊劍，劍身長逾四尺，闊如手掌，而且每柄劍上閃動的鋒芒，也隱泛五色！

　　在兩組劍手怵嘶聲中，他們已旋身急走。這一走當真行動如飛，五個人身上五色長衫頓時匯成了一道五色彩虹，每人手上闊劍一揮，各自劈出一劍，這五道劍光，也頓時如匹練乍現，圍著他們，形成了一道五色的劍牆。

　　一十四道劍光，在同一時候，劈上了劍牆，也同時發出一聲震撼山河，響徹雲漢的金鐵大震。

　　這好比十四柄長劍，一下砍在鐵板上一般，震得在場的人，個個耳朵狂鳴不止！

　　也震得十四名黑衣劍手腳下一滯，各自後退了一步！

　　但他們都是心神被迷的人，心裏沒有什麼思想，看到領隊的發出命令，就只知道要把敵人搏殺，不管敵人武功有多強，自己是不是他們對手？

　　因此這十四名劍手第一劍劈出之後，人影流動，第二劍又緊接著劈出。

　　他們的流動遊走，是一門很玄奧的學問，步法、身法，看似零亂，實則似有一定的步數，此去彼來，插花穿行，這人與那人之間，穿行雖快，但正好互相擦肩而過。

　　他們的發劍攻敵，也有一定的步數，不論在如何穿行遊走之中，有人順勢撲上，有的要拗步轉身，但只要是發劍，他們一定會一齊朝中央撲上，劍勢猥集，合十四柄劍成一擊。

　　這些說的都是「七星劍陣」方面。

　　五行五老列的是「五行陣」，他們在十四個劍手包圍中間，所發動的陣勢，又是不同，他們五人本是各自佔了一個方位，是按五行位置排的，青衣在東，紅衣在南，白衣在西，黑衣在北，黃衣居中。

　　但陣勢發動之後，卻你到我這裏，我到你那裏，位置互易，愈易愈快，五個人在互易位置之時，手中五色長劍，每易一位，就連劈五劍，一個人五劍，五個人豈非就是二十五劍？

　　這二十五劍就已足夠對付二十四名劍手，每一劈出的一劍，還有一劍之多。

　　因為他們轉很快，劈得快，每一個人五劍之後，又是五劍，劍勢就連綿不絕，形成一道五色劍牆。

　　五行有生有尅，順序為生，逆行為尅，順序急轉，是一堵劍牆，使得對方二十四支長劍像敲在鐵板之上。

　　因為五人經過數十年的研練和操練，同門師兄弟，極自然的變成心意相通，一陣順序急轉之後，毋須吹什麼口哨，打什麼暗號，就一變而成為逆轉。

　　逆轉，就是五行相剋的陣勢，閣下總見過大江心的逆流吧？江心如果有一股逆流，就會形成一個很大的漩渦，行船如果不小心，一下被捲入漩渦，就算不翻船，也會把一條船在漩渦中間團團亂轉，你用盡力氣，也划不出來，如果遇上漩渦急的話，那麼船翻人沉，你想救都來不及。

　　現在他們五行五老的「五行劍陣」由順轉逆，就像大江心的漩渦一樣，五道人影，五支五色長劍，就一下形成了一道強烈的漩渦。

　　大江心有漩渦，可以沉船，劍陣出現漩渦，就可以沉人！

　　劍陣逆轉，嘶嘯的劍風有如龍捲風一般，在外圍游走流動的「七星劍陣」一十四名劍手，往中間一聚，各自劈出一劍之後，人影必然隨著散開，就在他們剛剛散開之際，就有一名劍手遇上了五行劍陣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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