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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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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世傑本是臉上有笑容,但聽她這聲「方大哥」叫得口氣親密,不由得暗暗橫了方振玉一眼,目光之中隱含妒意。 鄧公樸一手摸著花白鬍子,含笑道:「好吧!你既然要去,那就跟著去也好,蘭兒任性,路上也好有個照顧。」 簡世傑臉有喜色,急忙垂手應了聲「是」。 鄧如蘭披披嘴道:「我才不用人家照顧呢!」 說話之時,一名莊丁匆匆走入,躬身道:「啟稟莊主,花廳上擺好酒菜,可以入席了。」 鄧公樸點點頭,就站起身,含笑道:「廣義兄、方老弟,請、請,咱們到花廳喝酒去。」 謝廣義笑道:「兄弟一來,就叨擾酒菜,哦,兄弟可不是客人,方少俠請。」 方振玉倒不是方才他扣過自己脈門,耿耿於懷,總覺得此人一臉笑容之中,隱藏奸詐,使人有皮笑肉不笑的感覺,一面謙虛的道:「謝老丈是前輩,自然謝老丈請了。」 鄧公樸道:「大家都不是外人,不用再謙了,廣義兄,你就走前頭,算是替方老弟領路吧!」 謝廣義道:「對、對,兄弟領路。」 方振玉道:「這一說,在下就更不敢當了。」 這時已是傍晚時分,天色漸漸昏暗下來。花廳上早點燃起四盞角燈,兩名莊丁垂手在一邊伺候,大家魚貫走入,自然又有一番謙讓,方各自入席。 這一桌酒菜,自然極為豐盛,本是準備給方振玉接風的,但因有了假冒方振玉的賊子的消息,飯後就準備動身,因此酒就不能喝得太多,大家只小飲了幾杯,就各自用飯。 簡世傑坐在下首,眼看師妹美目流盼,只是笑盈盈地朝方振玉投去,從未看過自己一眼,更是妒火中燒,恨不得走上去摑他幾個耳光,才消心頭之憤。 一席酒菜,很快吃畢,莊丁們撤去殘席,給每人送上一盞香茗,一把熱面巾。大家就在花廳中稍事休息,談論的自然是如何入山搜索賊人之事。 鄧公樸吩咐莊丁備馬,一行六人出了大門,就各自上馬,這時城門早就關了,好在鄧公樸和謝廣義都是鎮江有頭有臉的人物,謝長貴一馬當先,和守城門的戍卒打了個招呼,賞了一錠銀子,戍卒自然很快的開啟城門讓大家出城。 從鎮江趕往茅山,也不過百十來里路程,六匹馬銜枚疾馳,三更稍過,就已趕到主堰。(茅山北麓) 這是一個小鎮,謝長貴在鎮頭上找到一家熟悉的農家歇腳,要他們燒了稀飯,騰出兩個房間,以便大家休息,好在一行人中,除了謝廣義,都是會武的人,只要坐息調氣就好。 農家聽說城裏二位大莊主來了,自然十分巴結,一家人忙著燒水的燒水,殺雞的殺雞,一會工夫端出了一大鍋熱騰騰的稀飯和一盤肥雞,還把家裏三個房間全騰了出來。 大家趕了半天夜路,吃過宵夜,也就各自休息。第二天天色黎明,各人已結束停當,謝長貴把馬匹寄存在農家,就步行入山。 這茅山原是天目山的支脈,起自宜興顧諸山,綿延傈陽、傈水、丹陽、句容諸縣,至江寧為鐘山,止於獅子山。(是為茅山脈)茅山本名句曲山,因三茅君得道成仙於此,遂名茅山。山勢連綿了幾個縣境,自然千峰競秀,萬巒環峙,但其中以大茅峰為主峰,另有中峰、小茅二峰,並稱三茅峰,較為出名。 一行人是由茅山北麓入山,鄧公樸父女和謝廣義、謝長貴走在一起,方振玉因賊人一再假冒自己,做出許多令人髮指之事,自然急欲找到此人,因此入山之後,就展開身法,搶先搜索進行。 簡世傑因眼看師妹對他鍾情,心中不無嫉妒,此時又看他奮勇先行,年輕人難免逞勝好強,豈肯落後,也一路提氣而行,怎奈功力和方振玉相差懸殊,這輕身功夫,憑仗的是提吸一口真氣,絲毫勉強不得,奔行一段路,便自落後甚多。 方振玉一路搜索前行,剛轉過一重山腳,就聽到一陣急驟的馬蹄聲,從林間傳出,但見一匹駿馬已然迎著自己飛衝而出,正待閃身避讓! 但聽馬上人大喝一聲:「好個賊子,你還往那裏走?」 喝聲入耳,一道人影已從馬背上凌空飛撲過來,人還未到,一陣金刀劈風之聲,急嘯盈耳,當頭劈落。 方振玉一怔,急忙側身閃出,口中叫道:「兄臺住手。」 「住手?」那人一招落空,口中冷笑一聲,雙足點地再起,厲聲道:「老子已經找了你兩天,你納命來吧!」 喝聲中,人影疾如鷹隼,又是「呼」「呼」兩聲,一片鉤影急如驚雷,迎面劈到。 這回方振玉看清楚了,來人正是龍潭孫氏鏢局的總鏢頭孫伯達,他一雙虎頭鉤寒光飛閃,使得急如驟雨,連環劈擊,那容你有開口的機會,當真形同拼命。 方振玉接連閃避過他三招六式急攻,口中大聲叫道:「孫總鏢頭,快請住手,聽在下一言。」 孫伯達那裏肯聽,他雙目盡赤,嘶啞著聲音喝道:「小子,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老子和你拼了。」 舞動雙鉤,一路搶攻,招招都是進手殺著,鉤影如山,盤空匝地般使將出來。 方振玉知他此時心情,仇怒交迸,不可理喻,何況他認定自己就是擄劫他妹子的仇人,自然不肯善罷甘休,一時只好施展「龍行九淵」身法,身似游龍,在一片鉤刃之中曲折遊行,一面大聲說道:「孫總鏢頭,你又誤會,在下是真的方振玉,並非劫擄令妹的賊人。」 孫伯達連施殺手,眼看自己雙鉤明明可以劈中敵人,卻每次都只是毫釐之差,擦身而過,接連十幾招下來,幾乎招招都是如此,不知對方使的究是什麼怪異身法,心頭更是恨得牙癢癢的,厲聲道:「小子,你當然是方振玉,就是燒了灰,老子也認得你,咱們不用多說,老子不用聽你解釋,有本領只管使出來,咱們放手一搏。」 他口中雖在連聲叱喝,但手上卻毫不放鬆,一對虎頭鉤,依然使得風雨不透,攻勢綿密。 這時簡世傑也已跟了過來,他看到方振玉遇上了勁敵,而且還連遇險招,心中暗暗稱快,還以為方振玉落盡下風,恨不得孫伯達的虎頭鉤劈下他一條臂膀來。 「爹,方大哥遇上了敵人了,咱們快上去。」 遠處傳來了鄧如蘭的聲音,她像一陣風般趕了過來,一眼看到簡世傑站在一旁,袖手旁觀,不由嗔道:「簡師哥,你怎麼盡是袖手旁觀,也不招呼爹一聲?」 簡世傑道:「我也剛到,他們大概早已動上了手,打得這般激烈,我如何插得上手去?」 鄧如蘭沒再理他,定睛看去,口中「啊」了一聲,叫道:「那不是孫總鏢頭嗎,快快住手,他不是劫持孫姑娘的賊人呀!」 孫伯達自然不肯住手,鄧如蘭焦急的道:「唉,爹!還不快來?孫總鏢頭正在和方大哥動手呢!」 只聽遠處傳來謝長貴的聲音急叫道:「鄧姑娘,不好了,老爺子挨了方振玉一掌,傷得不輕呢!」 方振玉聽得猛然一驚,但孫伯達一對虎頭鉤,著著進攻,使得劈風一般,十分凌厲,他仗著「龍行九淵」身法,才能閃避開對方一味猛撲的辛辣招式,他本來不想和孫伯達動手,故而施展身法,游走趨避,此時聽說鄧公樸被假冒自己的賊人擊傷,不由得朗喝一聲:「你還不住手?」 右手犀角摺扇,突然翻起,「噹」「噹」兩聲,把孫伯達連環進擊的兩柄虎頭鉤,一齊壓住,人隨聲起,一道人影,已然凌空橫飛,急如箭射,朝來路投去。 等他趕到,只見謝廣義神色凝重,雙眉緊蹙,站在一邊,鄧如蘭滿臉淚痕,半跪半蹲,正在替鄧公樸餵藥。 鄧公樸由簡世傑扶著他半靠半坐在一方大石崖的根部,面如金紙,兩眼散漫失神,張著口呼吸顯得十分微弱,這是傷重危殆之象! 方振玉大吃一驚,急步走上,問道:「鄧前輩如何負的傷,傷在那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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