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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站在北首石笋上的皂衣老人剑光临头,居然还是嘻嘻直笑!。

  但他手上却丝毫不慢,短拐疾举,一记“拨云见天”,朝上迎去,口中喝道:“李不怒候教!”

  拐势疾沉,倏变“北斗斜指”,快速无伦,朝黄衣人右腰点去!南振岳暗哦一声,忖道:“是了,此人准是衡山神猿剑客纪啸天无疑,武林中只有衡山一派,精擅腾跃刺击之术……”

  心念方动,只见黄衣人身形斜飘,划空横掠!“嘿!”

  站在西首的皂衣老人,冷冷一嘿,道:“你是找孙三壁来了?”

  没待对方飘近,一个黄澄澄的流星槌,脱手打出,迎着黄本人飞去。他槌上一条链子,足有八尺来长,一槌出手,势挟劲风,呼然有声!“这也算一招吧!”

  黄衣人话声出口,倏地一提真气,身形疾升,流星槌堪堪从他脚下飞来,只见他脚尖一点,借着槌上劲道,笔直朝东首老人飞扑过去。站在东首石笋上的皂衣老人,紧闭嘴唇,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炯炯双目,瞧到神猿剑客朝他飞去,依然一言不发,右腕一振,手上一面纯钢太极牌,呼的一声,势劲力急,直推而出!他这一推之势,罡风狂飘,带起呼啸之声,足足笼罩了五六尺方圆,威势极猛!。神猿剑客挥手一剑,一点银芒,向汹涌如潮的牌影中飞射过去!剑牌乍接,发出“叮”的一声轻响!神猿剑客好像被逼暴退,身形一沉,直向中间石桌上飞泻而下!

  南振岳站立之处,就在石桌边上,只觉疾风飒飒,一团黄影,自空而下,好像朝自己扑来,心头大吃一惊,急忙后退一步,举目瞧去!原来这一瞬之间,石桌上已经多了一个身穿半截黄衫,背负长剑的瘦小老头,此人当然就是神猿剑客纪啸天了!这时他长剑业已收起,站在石桌之上,环目四顾,呵呵大笑道:“就凭你们左家四名衙役,也想替黑风婆出面挡横?”

  话声出口,双脚一顿,黄影腾空而起!孙三壁冷冷喝道:“衡山猿公剑法,也未必高明!”

  站在东首石笋上的赵老大,太极铁牌和神猿剑客长剑一接,几乎被震得在石笋上立不住脚!再低头一瞧自己一面纯钢太极牌中间,被对方剑尖,穿了粟米大小一粒小孔,心头不期暗暗吃惊,这老儿剑上功夫,看来已臻上乘境界!心念转动之际,听到孙三壁的喝声,他知道神猿剑客好强逞胜,自己四人,犯不上和衡山派结怨,闻言急忙拦道:“老三……”

  神猿剑客去势极快,但听朗朗笑声,随风传来:“咱们再碰上的时候,就要你认识认识衡山派的猿公剑法!”

  说到最后一句,估计当在百十丈外!赵老大微微摇了摇头,倏然隐去,其余三人也立即相继隐没。

  八臂苍猿陆东干眼看神猿剑客走后,云中四将也相继隐去,不禁长叹一声,黯然回头说道:“孩子,咱们也走吧!”

  —那青衣少女似要开口,但她转身横了南振岳一眼,匆匆跟着他父亲身后,朝外走去。南振岳目送他父女两人,在石笋丛中消失,不自禁的吁了口气。

  光凭这青衣少女一手又准又狠的暗器手法,其父苍猿剑的厉害,已可想而知,自己身上要不是穿了师傅的金猱宝衣,岂不死得冤枉!想到这里,心头又泛起许多疑念,八臂苍猿在江湖上名头不小,他妻子七年前死在黑风婆手里,当非虚言,但黑风婆明明在十年前已经走火入魔了……“哈哈,人已经走了,南兄还在这里怔怔的站着,真是多情种子!”

  南振岳回头瞧去,只见龙学文不知何时,已近身边,双目斜睨,笑吟吟的望着自己!他一身白衣,人如临风玉树,神态潇洒已极,不由回头笑道:“龙兄原来已经来了一会?”

  龙学文轻笑道:“小弟是说南兄被人家连下杀手,不但坦然受之,而且还念念不忘呢!”

  南振岳脸上一红,道:“龙兄休得取笑。”

  龙学文道:“这姑娘除了稍嫌心狠手辣,模样倒是不错!”

  南振岳瞧他手上拿着一个黄绫立轴,忙道:“龙兄手上,可就是家师信符吗?”

  龙学文也不便说笑,点头应是,走近石桌,一面把卷着的立轴,摊了开来。

  只见黄绫上裱贴着一只用白纸剪成的右掌,掌心朝天,托着一座金色七级宝塔。

  南振岳上次用金箔贴上掌心,只朝少林百忍大师照了个面,事后自己看到的,只是一个金屑模糊的影子。

  后来听舅父述说?才知自己师傅,真是托塔天王,但对师傅信符,可说是第一次看到。

  此时看到轴中金塔,不由慌忙拜了下去,然后朝龙学文问道:“龙兄不知要兄弟如何守护家师信符广龙学文知他已经答应,连忙拱手称谢,感激地瞥了他一眼,才道:“不瞒南兄说,今晚之事,家师原已早有准备,百石朝天四周,也借调了守护先姨丈墓山的云中四将,普通敌人,休想闯得进来。而且家姨母今晚也答应亲自赶来,纵有强敌,也是有惊无险。只是今晚来人中,可能还有少林,武当等九大门派中人,家姨母不愿和他们多结怨隙,不便出面。正好家师藏有托塔天王信符,天大的事情,立可消解,就是怕他们不肯见信,借重南兄,也就在此。因为南兄乃是天王嫡传高弟,他们瞧到有南兄在场,自会退走。”

  南振岳听到这里,不禁目注龙学文,迟疑的道:“此事兄弟觉得有一问题……”

  龙学文直起身子,抬首道:“南兄请说。”

  南振岳道:“兄弟认为信符原是江湖某一个人取信于人的符记,见符如见本人,今晚来人如果见了家师的信符,都不肯见信,又如何会信得过兄弟呢!”

  龙学文点头笑道:“南兄说得有理,但还有一点,只怕南兄没想到。”

  南振岳道:“愿闻高论。”

  龙学文笑了笑道:“这是家姨母说的,令师信符,如在别人手上,九大门派的人,自然深信不疑,因为家师昔年曾与九大门派为敌,江湖上只知家师突然隐去,当年败在令师手下之事,根本就没人知道……令师为了怕九大门派向家师寻仇,才留下信符,当然也没人知道其中原委。

  这次大家只道家师修复走火入魔之躯,势必重出,江湖为恶,才寻上门来,企图阻挠破坏,如果突然取出令师信符,又有谁能信?”

  说到这里,接着轻轻一叹,道:“江湖上不论邪正,总是强者为先,如果家师没有走火入魔,凭她老人家的武功,纵然有人寻上门来,纵然她老人家不使武功,取出令师信符,说明经过,又有谁敢不信?”

  南振岳听他说得有理,连连点头道:“龙兄说的,自是实情,只是兄弟从没在江湖。上走动,九大门派中人,全不相识,他们如何会相信兄弟呢?”

  龙学文双目流采。含笑道:“家姨母曾说,待会先把令师信符,挂在岩前,来人要是看到信符,能够自行退去,当然是最好不过了。万一有人不信,逼近洞门。那就要借重南兄,足踏天枢,左掌垂直朝地右掌高举托天,摆了个姿势就好。”

  南振岳听得心头不期一震,他说的左掌垂直朝地,右掌高举托天,这个姿势,正是师门“擎天三式”中最具威力的“抑浊扬清”!这式掌法,因为必须把全身力道,提聚右手掌心,而且又有左掌下压之势,干清真气,全在右掌,威力急猛,出必伤人。

  “擎天三式”,其余两式,可以在任何招式中使出,并无一定姿势,也只有这式“抑浊扬清”,才是真正摆出“擎天三式”的架势,可能师傅“托塔天王”之名,也是因此而来。自己摆出这式姿态,当然可以证明自己来历,但师傅传自己这式掌法之时,曾一再告诫,不准妄使……龙学文瞧他忽然沉吟不语,深感奇怪,侧侧问道:“南兄,家姨母说的只要你摆个姿势,莫非南兄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南振岳皱皱剑眉,说道:“不瞒龙兄说,这式姿势,是师门一招掌法,有发无收,出必伤人,家师曾再三告诫,不准妄使。”

  龙学文轻笑道:“这就是了,你摆出这个姿势,正是证明你身份来历,这原是要他们相信你是天王门下,等他们相信了,你就可把二十年前之事,告诉他们,这样所有误会,不就全都冰释了吗?又不要你拿这式掌法,去和来人打架,自然也算不得是违反了令师不准妄使的告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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