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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南振岳急道:“在下……”

  底下的话,还没出口,左夫人已经飘然行去!枯竹老人低喟一声道:“老朽活了这大一把年纪,自认为江湖上对有头脸的人物,多少总有个耳闻,像今晚这四个人,武功并不在咱们之下,却是从没见过”

  佟飞虹道:“老人说得不错,贫道也有此感,只是据贫道推想,这四人若非易容而来,咱们也许认得出来。”

  枯竹老人点点头,忽然朝南振岳含笑道:“适才老朽和终道兄受夫人之托,和小兄弟有事相商,不料没遇到小兄弟,却被这四个人闯进谷来,哈哈,今晚时光不早,老朽和佟道兄明晨再和小兄弟详谈吧?”

  说着拱拱手,迳自朝小径上走去。

  南振岳听说他们受夫人之托,和自己有事相商,不知又是何事?眼看两人走远,也就回转书房。

  第二天早晨,南振岳起床较迟,开出门去,只见秋月已替自己端一盆洗脸水进来,娇声笑道:“南相公快洗脸吧,婢子已经替你准备好早餐了,待会,那个枯竹老头,和姓佟的道士,就要来找你了呢。”

  南振岳道:“你知道他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秋月摇摇头道:“不知道,婢子是听虎妈妈说的,叫我早些替你准备早餐。”

  他等南振岳盥洗之后,端上早餐,一边悄声说道:“南相公,你知道昨晚闯进来的四个人,后来怎样了?”南振岳道:“夫人不是放他们走了吗?”

  秋月压低声音道:“没有,只走了一个人。”

  南振岳道:“那么其余三个呢?”

  秋月道:“死了。”

  南振岳问道:“是谁把他们杀死的?”

  秋月道:“他们是中了夫人的无形毒掌死的,夫人说,留他们一个,去报报信够了。”

  南振岳不期心头一震,暗想:昨晚那四个人,出手毒辣,果然死有余辜,但左夫人这手,也未免太阴毒了!秋月又道:“听夫人说,相公的擎天掌,已有七成火候,江湖上能够抵挡得住的人,为数已经不多了呢!”

  南振岳心头又是一震,“擎天三式”,师父一再告诫,不准妄使,昨晚实因那个黑袍老人一再施袭,激起自己怒火,才使将出来,不想仅此一掌,竟会被左夫人认出。

  秋月瞧他沉吟不语,忙道:“夫人说,南相公深藏不露,不肯对夫人实说,叫我们别在相公面前提起,婢子一时口快,相公不要见怪才好……”

  刚说到这里,只听一个苍老声音在外面呵呵笑道:“小兄弟起来了吗?”

  那是枯竹老人的声音,南振岳慌忙迎了出去,果见枯竹老人和佟飞虹已到阶前,这就拱手道:“两位老前辈莅临,在下失迎。”

  说着把两人迎入书房,秋月端上茗茶,放到几上,就悄悄退走。

  南振岳朝枯竹老人拱拱手道:“老前辈昨晚道及有事见教,在下洗耳恭听。”

  枯竹老人望了佟飞虹一眼,手捋长髯,呵呵笑道:“者朽和佟道兄想讨你一杯喜酒呢!”

  南振岳听得一楞,还没开口。

  佟飞虹接着说道:“小兄弟想必已经知道,左夫人有位掌珠,今年一十九岁,小字明珠,哈哈,贫道听夫人说起,前晚小兄弟还削了左姑娘发髻……”

  南振岳脸上一红,道:“那是在下无意之失……”

  佟飞虹笑道:“这且不说,小兄弟可知左夫人隐居九死谷,是为了什么?”

  南振岳抬头道:“这个在下不知。”

  佟飞虹道:“小兄弟想必知道左夫人的尊夫左邦亮,曾任宣威知州,十年前死于任上,其实是被仇人所害,左夫人当时自知不是仇家对手,隐居此谷,潜修苦练,矢志替夫报仇。

  实因对头是个武功高不可测的人,十年苦练,最多也只能和对方拚个同归于尽,但她有一件最放不下心的事,就是夫人膝下只有这么一位掌珠。

  天下父母心,总希望她有个归宿,那么左夫人就可放心寻仇,即使和仇人拚了偕亡,女儿也不致终身无靠。”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道:“左夫人只此一女,女儿的终身大事,择婿自然不肯草率,明珠姑娘将门之女,平日也眼界极高,哈哈,这会事有凑巧,小兄弟误打误撞,进入九死谷来!尤其前晚小兄弟一剑削下了她的发髻,把目空一切的左姑娘佩服得无以复加,因此……哈哈,左夫人有意托咱们两人作个冰人,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南振岳听到这里,一张俊脸,登时胀得通红,嗫嚅的道:“夫人和两位老前辈的好意,在下十分感激,只是在下另有苦衷,还望两位老前辈在夫人面前,替在下婉谢才好。”

  枯竹老人脸色微微一沉,性急的道:“小兄弟这话是不赏老朽两人的脸了?”

  南振岳连忙摇手道:“老前辈不可误会,在下……”

  枯竹老人道:“小兄弟有什么苦衷,可否说出来,让老朽听听?”

  南振岳面有为难之色,迟疑了一下,才道:“在下身怀大仇,至今不知仇家是谁?天涯海角,飘泊无定,实非短期内所能报仇,可能也和夫人一样,要和仇人拚个同归于尽,亦未可知,议婚之事,只有辜负老前辈美意了。”

  枯竹老人听得一呆,瞪眼道:“小兄弟说的可是由衷之言?”

  南振岳正色道:“在下身世实有难言之隐,本来不欲告人,既蒙老前辈垂询,敢不掬诚奉告?”

  枯竹老人瞧了佟飞虹一眼,点点头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小兄弟既有苦衷,老朽岂能强人所难?哈哈,佟道兄,看来咱们这杯喜酒喝不成了。”

  南振岳连忙拱手道:“还望两位老前辈原谅。”

  枯竹老人道:“小兄弟毋须介意,老朽和佟道兄这就去向夫人覆命。”

  说着,和佟飞虹起身朝外走去。

  南振岳把两人送走,觉得自己拒婚之举,必然引起夫人不快,好在自己已决定今午离开此谷,当下也就泰然处之,不在意下。

  中午时光,秋月送来午餐,就匆忙的走了。

  南振岳心中记着舅父之言,左夫人正午入定的时间较长,匆匆吃毕,取过纸单,写道:“晚辈尚有要事待办。不辞之别,务乞夫人谅察。南振岳拜留”

  便飘然出屋,洒开大步,朝谷外奔去!刚一奔出谷口,只听身后一阵急骤的马蹄声,疾驰而来,有人娇声叫道:“南相公请留步!”

  南相公心头一惊,回头瞧去,只见春花一手控缰,骑着自己的青鬃马,急急驰采,到得面前,立即翻身下马,躬身道:“夫人知道南相公去意已决,不敢挽留,特命婢子替相公送来马匹。”

  南振岳脸上一红,只得抱拳说道:“在下不辞而别,实非得已,姑娘替在下拜上夫人,并致谢礼。”

  接过马缰,跃上马背……“南相公慢走……”谷口又是一声娇脆的喊声,光一条久影,急奔而来!那是秋月,她双手捧着一口长剑,连纵带掠,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下跃到南振岳身旁,就把长剑挂在鞍上,娇喘吁吁的道:“春花姐姐走后,夫人忽想起南相公精擅剑术,身边却没带长剑,因此特地要婢子赶来,夫人说这巨阙剑,是几柄仅存的古剑之一,夫人不擅剑术,留着没用,奉赠相公,略壮行色。”

  南振岳道:“这个如何使得,巨阙剑,神物利器,在下如何能收?”

  秋月笑道:“夫人说的,巨阙剑找到相公这样的主人,才不辱没了巨阙剑,南相公要是不肯收,就是瞧不起夫人……啊,夫人还叫婢子寄语南相公,那个托你投书的龙学文,也并无恶意,南相公不可怪他。”

  南振岳点头道:“在下自当谨记,只是这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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