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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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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首黑衣人猝不及防,剑锋当胸划过,口中惊“啊”一声,身子堪堪往后跃退了两步,便自倒下。 左首黑衣人见机得快,迅即向左闪出,但他连拔剑都来不及,骆长青身形电旋,长剑如轮,追踪劈到。 左首黑衣人急急身子一侧,向右避开,他焉知骆长青早已料敌先机,他上身向右闪避,岂非正好闪到骆长青的左首? 骆长青左手乌黑剑鞘啪的一声,戳在左首黑衣人肋下“血阻穴”上。 就在骆长青出手之时,那高大汉子发觉情形不对,立即趁势一刀,朝骆长青脑后劈来。 骆长青冷冷一哼,旋身发腿,一脚蹬在他后腰上。 那高大汉子一刀落空,一个狗吃屎,往地上扑去。 骆长青抬手一剑从他后心刺入,抽剑回身,走到左首黑衣人面前,剑尖顶在他喉咙口,冷声道:“骆某先想听听你们头儿的姓名,朋友不会不肯说吧?” 左首黑衣人穴道受制,身不能动,一张脸绽起了青筋,瞪着骆长青,几乎要冒出火来,但却一句也不吭。 骆长青朝他冷峻的一笑,说道:“骆某想听的话,朋友如果不肯说,那就逼着骆某对你不客气了。” 手把稍微用力,锋利剑尖就刺入他皮肉,冒出一缕鲜血来。 左首黑衣人张了张口,似想说话,但依然没有作声。 骆长青道:“朋友要想在骆某面前充英雄……” 话未说完,忽然发现黑衣人脸色不对,心头一动,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拍了过去。 这一掌拍到黑衣人脸上,他身形晃动,“砰”的一声,跌倒下去。 骆长青急忙俯身注目看去,只见黑衣人嘴角间缓缓流出黑血,不觉怵然道:“服毒自戕,这些贼党到底是何来路?” 他伸手在黑衣人怀中搜索了一阵,取出来的除了几两碎银子,身边只有一个青瓷小瓶,打开瓶塞,还没闻已有一股强烈刺鼻的怪味,心中嘿然道:化骨散,这倒正好! 当下就挑了少许,撒在黑衣人脸上,然后又走到右首黑衣人身边,也仔细搜索了一遍,仍然一无所得,再去搜索高大汉子,身上什么也没有。 他同样在他们尸体上撒了“化骨散”,取出三人兵刃,丢入林中,找了一棵大树根下,把三件兵刃埋入土中。 等他回身走出,三具尸体业已化作三滩黄水,渐渐没入土中。他拍拍双手,举首向天,自言自语的道:“狄明扬自会有武大先生收留他的,我就可以毫无顾虑,踏遍天涯海角,也非把这些歹徒的根挖出来不可!”话声一落,腾身飞掠而去。 *** 狄明扬今年十六岁了。 他和武大先生住在一起,已经整整五年。他来的时候还只有十二岁,如今已是一个颀长的大孩子。 武大先生是个矮胖老人,脸色红润,到了九十开外,还有一头黑发,一口洁白的牙齿,连说话也尖声尖气像个童子。 他早已不问尘事,住在一幢小茅屋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客堂和一间卧室,平常从不留人,也从没有人去找他。 狄明扬会被武大先生留下来,是因为狄明扬裤带上佩着一枚八卦铜钱。这种铜钱,每个小孩子身上都曾佩带的,因为佩了这种八卦铜钱据说可以辟邪;但武大先生却说这枚八卦铜钱是他一个老朋友的,才把狄明扬收留下来。 说起来狄明扬既没拜武大先生为师,只是和他住在一起的小客人而已,他当然也没有传他武功。 其实武大先生也从没有练过武功,他早睡早起,生活和平常人一样,闲着没事,就教狄明扬读些四书五经,诸子百家,就像是个老冬烘。 只是他睡觉很怪,他根本从没躺下来睡过。 武大先生睡觉的时候都是两手托地,两脚叉天,倒竖蜻蜓睡的。 狄明扬和他睡在一个房间里,初来的时候,觉得好奇怪,后来武大先生要他在睡觉前试着练习,他练了一段时间,慢慢的也可以倒竖得久些,如今五年下来,狄明扬已可支持到一两个时辰。 狄明扬心里时常惦记着爹,惦记着娘,也惦记着骆伯伯。其实骆伯伯和他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就是那天爹没有回家,骆伯伯赶来告诉娘,是爹要他把自己送到武老人家这里来的,一路上有许多坏人拦击骆伯伯,都被骆伯伯打退了。 自从到了武老人家这里,骆伯伯也一直没有来过。他也问过武老人家,据武老人家说:要自己满二十岁,爹和骆伯伯才会来接自己。 一晃眼,就是五个年头,狄明扬每天都希望自己快些长大,快些到二十岁;但如今他还只有十六岁。 住在山上,除了读书,他也时常到山上去玩,在山岭上追逐猴子,或是爬上树去捉小鸟,只是武老人家一再告诫着他:山上玩可以,下山只能到半山腰的戈止亭为止,要是不听他的告诫,就得处罚。 因此五年来,狄明扬甚至连戈止亭都很少去。 *** 这是八月中秋之夜。 月到中秋分外明,武大先生特地从山下买来了一盒月饼,烹了一壶茶,和狄明扬共度中秋,在茅屋外面赏月。 赏月,当然要比平时睡得晚了。 武大先生平日很少说话,今晚当然也不会例外,他喝着茶吃了两个月饼,就摸着颏下一把连鬓黑须,尖声笑道:“狄明扬,时间不早了,此时初更已过,你该去睡了。” 狄明扬问道:“老人家呢?” “唔!”武大先生道:“老夫还不想睡,你快去睡吧!” 狄明扬不敢多说,口中应了一声,就一个人回进屋去。 每晚,睡觉以前,狄明扬都得跟武老人家一样,先练竖蜻蜓,总得练上一两个时辰,才能睡下,但睡到四更光景,又得起来再竖,一直要竖到天色微明,才起来盥洗。 这是五年来习以为常,每晚的必修科目,武老人家说过,这倒竖蜻蜓,可以延年益寿,白发变黑,齿牙重生,这些,狄明扬当然无法体会,他头发未白,齿牙也没掉;但狄明扬可以感觉到的是耳目敏锐,步履轻捷,这倒是事实。 现在他就在房里两手支地,两脚朝天,倒竖着蜻蜓。本来一个人倒立的时候,必然气粗心浮,呼吸不畅,但武老人家有他倒竖的法门,那就是调理呼吸,使不顺的气机,转为畅通无阻,这样倒立和平时一样,毫无困难了。这一点狄明扬经他五年训练,自然早就可以做到了。 时间慢慢的过去,狄明扬虽然倒立着,依然呼吸均匀,气机畅通,是以毫不觉得时间逐渐溜走。等他倒立完毕,差不多也已是子夜了,站直身子,准备就寝。 中秋嘛!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从窗户射进来的月光特别明亮,他目光一抬,发现武老人家还没回来睡觉,心中暗暗觉得奇怪。 武老人家从没这么晚还没睡觉的(武老先生的睡觉,就是竖蜻蜓,但他把竖蜻蜓叫做睡觉的。)今晚他老人家怎么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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