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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七


  玉扇郎君微微一笑道:「妹子不會喝酒,那就不用客氣了。」取起酒杯,喝了一口,忽然停杯不語。

  白少輝瞧的暗暗攢了下眉,忖道:「糟糕,玉扇郎君是用迷藥的大行家,這入口迷如何瞞得過他?只怕他已經發覺了?」

  只見玉扇郎君舉筷夾起菜餚,送到口中慢慢咀著,一面回頭朝香香說道:「乾娘下午已經回來,她老人家聽說我收了一個妹子,要我晚飯之後,帶你進宮去。」

  香香聽的奇道:「進宮?她老人家住在宮裏?」

  玉扇郎君道:「不錯,這裏是浣花宮巫山分宮。」

  「浣花宮?」香香偏著頭道:「我好像聽媽說過?」

  玉扇郎君目注香香,問道:「伯母和你說過什麼?」

  白少輝心中一動,暗叫一聲:「不好,他似是對香香起了懷疑!」

  香香竭力思索,搖搖頭道:「我想不起來了,不過浣花宮三字聽來極熟,娘好像和我提起過。」

  玉扇郎君柔聲道:「想不起那就不用去想它了,你見了乾娘,就會知道。」

  香香仰著臉道:「大哥,不知你乾娘是怎樣一個人?」

  玉扇郎君接口笑道:「妹子,你不用害怕,乾娘是個最慈祥的人,只要她老人家高興,準有你的好處……」他說到得意之處,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白少輝暗暗吁了口氣,暗想:「只要你喝下這一杯,也就差不多了!」

  玉扇郎君放下杯子,身邊一名使女又替他斟滿了酒,玉扇郎君毫不遲疑的又一飲而盡,乾了一杯。

  就在此時,瞥見飛鼠戴良「嗖」的一聲,從花叢中縱身跳起!指尖搭住書房屋簷,弓身拳腰,輕巧的倒翻而上,雙腳勾住簷牙,頭下腳上,身形倒佳,使了個「倒掛金鉤」之式。上身緩緩仰起,兩手按著窗梭,輕輕推開小半扇通風窗,身子一縮,悄無聲息的穿了進去。

  白少輝瞧的暗暗點頭,忖道:「戴老哥這身軟功夫,委實不愧他飛鼠的美號,只是這時候就進去,也未免太性急了!」

  這原是大家計議好的行動,要想把天牢中一干人,安然送出去,就得由白少輝假扮神龍堂主,親自押送。

  白少輝要扮神龍堂主,就得先把神龍堂主制住。但為了避免驚動分宮中人,又不能全憑武功,於是就只好使用「入口迷」。

  飛鼠戴良的任務,是負責救香香出險,要救香香,就非先弄到玉扇郎君在她身上所下迷藥的獨門解藥不可,他進入書房,自然是為了找尋解藥而去。

  要知書房和外間小廳,只隔了一道門簾,飛鼠戴良也藝高膽大,他悄悄躍落地上,目光迅速一轉,就躡手躡腳的在書房中展開搜索。

  但任他經驗老到,遍覓全室,那想找得到解藥所在?一時站在屋中,一雙鼠目,不住閃動,正感無計可施。忽的心中一動,暗暗道:「好小子,原來竟然把解藥帶在身上,但你也差不多該是時候了!」

  心念方動,突聽外間響起香香的聲音,驚咦一聲,叫道:「大哥,你……你喝醉了!」

  飛鼠戴良聽的大喜,這不是「入口迷」已經發作?急忙飄身閃到門口,伸出一個指頭,輕輕撥開門簾,朝外望去,但見玉扇郎君滿臉通紅,歪著一顆頭,伏在桌上,沉沉睡去!

  只聽一個使女說道:「這就奇了,公子平日酒量極洪,今天還只喝了四杯,怎會醉得如此厲害?」

  另一個使女道:「麗兒姐姐,你和小姐先扶公子到書房裏去,我去絞一把冷面巾來。」

  戴良那還容她們囉唆下去,右手一探,從懷中掏出一顆龍眼大小密封的東西。兩個指頭輕輕一捏,迎風晃了晃,一手掀開門簾,丟了出去。

  他這一掀開門簾,一名使女眼快,口中驚咦道:「裏面有人!啊,那是什麼……」

  那是什麼?是夜行人的「迷魂彈」!

  彈丸落到地上,見風自焚,化作一篷淡淡輕煙,項刻之間,已是瀰漫全室!

  香香和兩名使女鼻中聞到一股異香,不約而同的打了一個噴嚏,就迷迷糊糊的昏了過去。

  戴良靜靜的等了半盞熱茶光影,自己口中含了一粒解藥,一手掀簾,大模大樣的走了出去。

  瞧著伏案而臥的玉扇郎君,一動不動,沉睡如故,不覺聳聳肩,笑道:「好小子,原來也只有這點道行!」

  右手一探,朝他懷中掏去!當他右手堪堪伸入玉扇郎君懷中!突然間,但聽一聲冷笑,已被「入口迷」和「迷魂彈」雙重迷翻過去的玉扇郎君韓奎倏地抬起頭來,五個手指。閃電般扣住戴良的脈門!這一下變故倉猝,戴良心頭大駭,左掌疾抬,正待朝玉扇郎君劈去!

  玉扇郎君冷冷一哼,霍地站起,五指同時一緊,一股真力透穴而入,戴良但覺全身一麻,力道頓失,左掌才舉到一半,就沉了下去。

  玉扇郎君雙目寒光如電,瞪在戴良臉上,冷肅的道:「孫一方,你膽子不小,區區迷藥,用到本座身上,豈非班門弄斧?難道你不知道本座是從迷藥堆中打滾出來的人?」

  戴良被他扣住脈門,功力若廢,額上早已綻出黃豆般的汗珠,咬緊牙關,一聲不作。

  玉扇郎君瘦削臉上,微露哂容,五指稍微一鬆,又道:「本座念你迫隨多年,只要說出係受何人支使,可有同黨?本座還可從輕發落。」

  戴良還沒開口,兩道人影同時飛落階前!

  玉扇郎君臉色一變,沉喝道:「什麼人?」

  只聽范殊應道:「屬下陸長生,有緊急之事,稟報堂主。」

  玉扇郎君臉色陰沉,目光一瞥,已然看到陸長生身後隨從姚能,兩人垂手站在階前,神色極為恭敬。但也可以看出他們氣息咻咻的模樣,似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不覺沉聲問道:「什麼事?」

  范殊道:「啟稟堂主,屬下發現孫領隊被刺殞命,倒臥血泊之中。」

  玉扇郎君神色又是一變,目注戴良,冷然道:「你不是孫一方?」

  范殊目光一抬,故作吃驚,咦了一聲,道:「堂主,這人……」

  玉扇郎君冷笑一聲,手起指落,點了戴良穴道,抬目道:「你們先把他帶下去看管,稍待本座要親自問話。」口氣一頓,接著說道:「賊人刺殺領隊,還敢喬裝潛入此地,必有企圖,也許不止一人,你立即發出警號,要全宮戒備,迅速率人搜索。」

  范殊躬身應「是」,帶著白少輝急步奔入廳中。

  白少輝搶前一步,從玉扇郎君手中接過戴良,隨手一掌,拍開了他穴道。

  玉扇郎君自然不疑有他,把戴良交給了白少輝,正待轉過身去,先把香香救醒,但聽唰的一聲,似是有人橫跳開去,他久經大敵,耳目何等靈敏,聽出聲音有異,橫目瞧去,戴良穴道已解,往橫裏閃出。

  心頭立時明白,自己上了敵人的當,右腕一抬,手上已然多了一柄摺扇,冷森目光緩緩瞥過三人,微哂道:「陸長生,孫一方被刺,那自然也是你捏造的了?」

  范殊笑道:「堂主說的自然極是。」

  玉扇郎君臉色一寒道:「你們背教叛堂,可知該受什麼處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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