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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八


  范殊坐在白少辉下首悄悄问道:“大哥,现在咱们到那里去了?”

  白少辉道:“咱们看看军师是否另有差遣,再定行止。”

  香香接口道:“大哥、二哥,你们不是答应过,要陪我找娘去的?”

  白少辉被她问的一愣,一时答不上话去,勉强点点头道:“令堂行踪未定,一时也无处可找,三妹但请宽心,江湖虽大,总有母女重逢的一天……”

  正说之间,只见赛诸葛和常山民一起走了进来,白少辉暗暗吁了口气。

  赛诸葛回到椅上坐下,从袖中取出一张名单,含笑道:“人生聚散无定,咱们此地一聚,明日一朝,就得分道扬镳,各自去办该办的事了,山人已经抄就了这份名单,现在就请大家注意静听。”语气微微一顿,接着抬目道:“石护法、戴良、查贵,明日一朝,可随山人同行。”

  哮天叟石中龙、戴良、查贵各自欠身道:“属下遵命。”

  赛诸葛目光一抬,朝邵元冲道:“邵兄不妨暂留此地,方才兄弟已和常兄仔细研商,光复贵门之事,自有常兄协助,只是时间可能还要稍缓。”

  邵元冲拱手道:“一切凭先生安排。”

  赛诸葛微微一笑道:“邵兄但请放心,不出半月,山人保你重返形意门就是了。”接着回过头去,说道:“九毒护法请随南灵道兄同行,山人另有柬帖一封,上注开拆时日,道兄请收了。”

  探手从袖中取出一封柬帖,和一个翠玉葫芦,笑道:“这葫芦中是玉扇郎君韩奎的独门迷药,无色无嗅,中人之后,迷而不知,道兄只要依兄弟柬帖行事就好。”

  南灵道长出身名门正派,身为衡山一派之主,听赛诸葛的口气,似是要他使用迷药,不觉微显踌躇,但终于伸手接过,稽首道:“敝派幸免劫运,均出先生之赐,贫道先此谢了。”

  赛诸葛笑了笑道:“江湖诡谲,人心多诈,处此危难之秋,务望道兄能随机应变才好。”

  这话自然是指南灵道长以名门正派自居,不屑使用迷药而言。

  南灵道长矍然道:“贫道自当敬记先生教言。”

  赛诸葛转脸朝白少辉、范殊两人说道:“白老弟、范老弟,山人有一件极为重要之事,想请两位一行。”

  白少辉道:“军师有命,在下兄弟自当效劳。”

  赛诸葛从袖中取出一封柬帖,含笑道:“山人已把要办的事,写在上面,两位老弟天色一明,就得上路。”

  白少辉接过柬帖,仰脸问道:“在下有一疑难之事,想和军师单独一谈,不知军师能否俯允所请?”

  赛诸葛微微一笑,道:“老弟心中的疑难之事,和此次岳阳之行有关,且等老弟岳阳回来,再作长谈吧!”

  白少辉等疑信参半,但又不好多说。

  香香道:“大哥,我们要去岳阳么?”

  赛诸葛笑道:“白、范两位老弟,此去岳阳,另有要事,姑娘最好留在此地。”

  香香摇头道:“不,我要和大哥、二哥一起到岳阳去。”

  赛诸葛略作沉吟道:“那么姑娘还是和九毒护法同行吧,等衡山事了,你们再去接应白、范两位老弟,你看如何?”

  九毒娘子一把拉着香香的手,格的笑道:“就这样吧,你和老姐姐同行,咱们也有个伴儿。”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一宵无话,翌日清晨,就分道扬镳,各自启程。

  ***

  岳阳,在洞庭湖东岸,三面濒水,帆樯林立。

  名闻全国的岳阳楼,原是城西堞楼,共有三层,中层四面环以明廊,供人远眺,极目烟波,隐约可以望见君山。

  俯视烟波,浩瀚犹如沧海,登临其上,令人胸襟为之一宽!

  这是仲秋季节,游客较多,岳阳楼二楼靠东首的一张座头上,坐一个赤发苍须的黄衫老人,剥着花生,引壶独酌。

  这老人少说也有七十以上,生就一副丧门相,白惨惨的,连眉毛、眼睛,嘴角,莫不下垂,看他一眼,就会令人心生憎恶。他身旁座头上,还放着一个长形黄布包袱,和一柄油纸雨伞,那包袱中显然还是兵刃。

  赤发老者在岳阳楼出现,一连已有三天。

  他总是下午时光来,要一壶酒,一包花生,剥着喝着,喝完了,差不多已是上灯时分,再要上一碗面,吃了就走,三天来都是如此。

  春秋佳日,岳阳楼上游客虽多,但也只是白天,一到傍晚,游客们就纷纷回去了。

  如今靠东首的座头上,只剩下一个赤发老人了,靠南首的坐位上,还有两三个人,酒没喝完。

  又过了一会,又有两个人会账走了,剩下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汉子,仍在那里喝酒。

  这汉子敢情因赤发老者生得古烽,不时的注意着他。

  赤发老者浑如未觉,悠然自得的剥完一堆花生,酒也差不多了,举杯一饮而尽,呵呵笑道:“伙计可以给我来碗面了,咸菜肉丝面。”

  伙计连声应是,便自吩咐下去,过不一回就送上面来。

  赤发老者端起面碗,慢吞吞的吃着,那青衫汉子也自顾自喝酒吃菜。

  又过了顿饭光景,赤发老者才打了个呵欠,背起黄布包袱,把油纸雨伞住胁下一夹,摸出一串铜钱,数了几文,交到伙计手上,摇摇头道:“今天又没等上,看来明天还得再来。”

  原来他在等人,青衫汉子似是十分留意,不禁抬目朝他望去。

  只听伙计赔笑道:“你老明日请早。”

  赤发老者已经下楼去了,青衫汉子急忙站起,随手把一锭碎银,往桌上一放,说道:“伙计,这是酒账。”

  伙计忙道:“小的到柜上去找来。”

  青衫汉子道:“不用找了。”

  伙计见钱眼开,连连躬腰道:“多谢你老赏赐。”

  青衫汉子脚下微一停步,侧脸问道:“伙计,方才那老头是找谁来的?”

  伙计道:“小的也不大清楚,好像是讨一笔账来的,听说欠债的人姓董,从前原在关外做生意。如今在岳阳发迹啦。岳阳有这么大,又到那去找?这老人家却天天跑到这里来,望着湖水发愁。”

  青衫汉子暗暗冷笑,急急转身下楼,此时天色已昏黑、举目四顾,幸好赤发老者走的不快,还在前面踽踽而行。

  青衫汉子舒了口气,就远远缀了下去。

  这城西一带,并不十分繁华,青衫汉子一路跟在他身后,自然不虑被他发觉。

  渐渐由城西走到城中,已是岳阳城的繁华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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