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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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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走近圓桌邊上,伸手取起火筒,看到桌上還有一盞油燈。心中忽然想道:「是了,妹子一定在回到房中之後,才把油燈,把火筒放在桌上的。 「照說,她點起油燈之後,應該把火筒收起來才對,她沒救火筒,就放在桌上,那是說在她剛剛點起油燈之際,就發現了什麼,來不及再把火筒收入懷裏了。 「妹子左手掌心,握著一把飛針,火筒應該執在右手,她連收起火筒都來不及了,那準是急於拔劍了。 「莫非賊人就躲在房中?那麼這裏應該有打鬥的痕跡了!」 石中英隨手打亮火筒,點起油燈,仔細朝四周察看了一下。 這下,果然不出他意料之外。 他在床前不遠的地上,發現了十數支軟鋼製的花鬚針,一就認出那是左月嬌的。 接著,他又在房門口牆角下,發現了一支纏著布片的竹箭,箭長不過五寸,鋼鏈上還帶著一絲血漬! 最觸目驚心的是那布片了。石中英一眼就認出那是從左月嬌新穿的衣衫上撕下來的。 竹箭,不是左月嬌的暗器,那自然是賊人的暗器無疑。 既是賊人的暗器,箭鏃上留有血漬,那自然是妹子負了傷,由此可以證明妹子在負傷之後,才被賊人擄去的。 就算妹子中了箭,她拔出箭來,也不會撕下一條布片,更不會把布片纏在箭上。 這只有一個解釋,是她故意留下的。 她怕自己忽略過去,才撕下身上布條,纏在箭上,好使自己特別注意。 那麼這支竹箭,定然和賊黨有著什麼關連了,想到這裏,不覺凝目瞧去! 箭桿比竹筷略細,色呈青綠,上端刻著一個相貌猙獰,青面獠牙的鬼臉,刻劃極為精細。 這自然是使箭的人的記號了,但石中英總究沒有在江湖上走動,不知這人是誰?一時不禁暗暗皺了下眉,仰首說道:「五個人的下落,一個人的血仇,看來全在這支箭上了。」 他懷著一顆沉重的心,退出「翠翎小築」,越過平臺,穿行竹徑之際! 突然一滴冰涼的水,落在他的頸子裏。 石中英不經意的用手一揩,竟然有些黏膩膩的,不像是水,不覺低頭朝手上瞧去! 這一瞧,石中英心頭大驚! 那是鮮血,四個指頭上,都是血! 石中英抬起頭,凝目朝上望去,竹枝上好像掛著一件東西。他飛身直掠而上,探手抓住了竹枝上的那件東西。 那東西入手冰涼,竟是一截血淋淋的手腕。 被利器削斷的一隻人手,用草繩縛著,掛在竹枝之上。 只要從這只手上纖細修長的手指,和光潤細膩的皮膚,一望而知是女人的手,而且還是年輕少女的手。 石中英一顆心直往下沉,喃喃的道:「這手,難道會是妹子的?」 這自然極有可能! 妹子叛離了賊黨,江湖上,對叛離的人,所採取的手段,都是十分嚴厲而殘酷的。 「只要她不死,我一定會把她救出來的。」 離石家莊三里外的獅子山腳下,是附近幾里路方圓的唯一市集。 一條石板路的街道,足有一里來長,兩邊是矮平房的店舖,當然也有幾家是二層樓的店面。 他們都是從石家莊搬過來的,因此大家還是叫它「石家大街」。 這條街,因為北通含山,西接巢縣,離兩處縣城都不太遠,雖非交通要道,但往來的行商,可也不少。 這時已是辰牌時光,街上已有不少騾馬行人,此往彼來,店舖門前,也有不少小販,沿街叫賣。 街尾有一家麵館,專賣麵點酒菜。 掌櫃的大家都叫他老張,兩夫妻年過半百,在石家大街,賣了幾十年的麵,如今頭髮都白了。 本來他們只是一個麵攤子,自從「石家大街」搬到獅子山下來,他們才有這片麵館,於是也兼賣酒菜。 老張兩夫妻勤勤儉儉,同樣一碗五文錢的麵,就比別地方多上一半,因此,從早到晚,生意著實不錯。 這時他們店裏七八張桌子,已經有五張桌上,坐了客人,有的已經在吃了,有的還在等麵下鍋。 左月嬌和戚婆婆,就坐在靠牆角的一張桌上。 左月嬌已經換了一身花布衣褲,長長的秀髮,也梳了兩條又黑又粗的辮子,分從肩頭垂到胸前,看去活像一個鄉下姑娘。 當然她並不知道自己臉上已經易了容,瘦削臉上,皮膚又粗又黑。 戚婆婆也換了一張面孔,扁臉、塌鼻,還有幾顆麻子。 她是拍花黨的老祖宗,自然會易容術。 左月嬌只是垂著頭,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裏,動也沒動。鄉下姑娘嘛,敢情從沒上過麵館,自然有些怯生。 但有誰知道她身上幾處主要穴道,全被制住了,而且還點了「啞穴」,既不能掙動,連話也說不出口。 她們坐在角落裏,任何人只要瞥上一眼,都會當作祖孫兩個,所以也沒有什麼人會注意她們。 左月嬌雖然垂著頭,但她一雙眼睛,不住朝門口打量。 這是戚婆婆答應過她的,讓她和大哥見上一面的。 她等的當然是石中英。 她當然盼望石中英來救她,但她想到戚婆婆如何知道大哥準會到這裏來? 莫非他們想以自己為餌,引大哥上鉤? 這又是一個陷阱? 她又巴望大哥不要來。 她內心充滿了矛盾,已經不想再等下去,尤其是身上多處穴道受制,這種罪更是受不了。 這時候只見店門口緩緩走進一個人來。 這人一身文士裝束,身穿一襲青衫,生得長身玉立,貌相清俊,看去不過三十來歲,氣度雍容,瀟灑出俗。 左月嬌驟睹此人,不覺心頭一動,暗暗忖道:「他莫非就是大哥,」 石中英精擅易容,自然可能易了容前來,尤其這人舉止瀟灑,風度脫俗,這是普遍人所沒有的。 青衫文士走進店舖,就在門口一張桌上坐下。 掌櫃的老張趕忙迎了過去,賠笑道:「客官要吃些什麼?」 青衫文士抬目道:「你給我來一壺花雕,切一盤鹵牛肉就好。」 一清早就要喝酒! 左月嬌暗問忖道:「看來他不是大哥了!」 石中英不大會喝酒,尤其昨晚發生了大事故,當然更沒有心情喝酒了。 老張賠著笑道:「客官原諒,鹵牛肉還沒有燒爛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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