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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謝長風道:「酒鬼道士約老夫同來武當,原有三件事情要辦,第一,是幫酒鬼道士的忙,替武當派趕跑魔嵬子,第二,是替我曾老弟找失落了十八年的女兒,上面兩件事,是酒鬼道士和老夫各一件,如今兩件都已圓滿辦成了,至於第三件,是老夫和酒鬼道士兩人都有份的,他應該和老夫一同出面才是。」

  只聽遠遠傳來一個口齒不清的聲音,道:「謝老魔,貧……貧道喝醉了,想在後山打個盹,你就要用笑聲把我驚醒,老實說,我老道就是醒了,此刻兩腳軟軟的,也動彈不得,你和嚴家有兩代交情,有你一個人做個和事佬,還不夠麼?」

  這人口齒不清,是喝醉了酒,他還在後山說話,在前山的每一個人居然聽得清清楚楚,這份功力,並不在飛天神魔之下了!

  大家都不知道這說話的是誰?心中暗道:「武當山來了這麼兩位絕世高人,武當派自可有驚無險,平安無事了!」

  眾人之中,只有九眺先生聽出來了,說話的正是黃山松雲道長──醉道人。

  「不成!」謝長風道:「酒鬼牛鼻子,你想偷懶不來,我就撒手不管。」

  「好,好,貧道來。」

  醉道人的聲音道:「只是貧道在這裏找到了一個洞穴的猴兒酒,不飲白不飲,一走開,再要回頭就找不到了,棄之可惜,我……等一等再來總可以吧!」

  「真是酒鬼!」謝長風搖搖頭,隨口道:「好吧,你待會一定要來。」

  「來,來。」醉道人道:「貧道一定來就是了。」

  謝長風轉身道:「城主,酒鬼道士和老夫二人,和江南嚴家都有兩代交誼,你為夫報仇,不能說你不對,只是你此次行動,被人利用了,若非酒鬼道士和老夫趕來,只怕要落個鷸蚌相爭,漁人得利,因此酒鬼道士和老夫要替你和武當派作個調人,你意下如何?」

  芙蓉城主聽得心頭暗暗一凜,自己帶來的四路人馬,卓少華這一路先行叛變,轉而幫助了武當派不說,其他三路,也忽然不聽指揮,攻向了武當派,聽他口氣,分明已被人買通,才背叛芙蓉城的。鷸蚌相爭,漁人得利,這漁人會是誰呢?

  還有,謝長風口中的「酒鬼道士」和嚴家上兩代有交情,莫非是黃山醉仙?

  有他們兩人出面,自己若是不答應,嚴凌峰的血仇,憑芙蓉城這點力量,也報不成的了,倒不如給他們一個順水人情,有這二位老前輩沾了手,嚴凌峰的中毒而死,他們一定會有所交代的了。

  心念這一轉,點頭道:「有前輩和醉道長出面,我自然願意聽二位前輩的了,只是凌峰死得冤枉,二位前輩要給我作主才行。」

  「這個自然。」謝長風拍著胸脯道:「這事既有謝某和酒鬼道士出面,自然包在咱們身上了。」

  這時武當掌門玄真子、紫雲道長二人也率同武當八宮宮主一齊迎了出來。玄真子打著稽首道:「謝道長為了敝派之事,遠蒞武當,玄真謹代表武當派向前輩致最高的敬意。」

  謝長風呵呵一笑,拱手道:「掌門人好說,謝某只是替你們唬走了前山的一批魔頭,後山還有一批人,意圖騷擾貴派七宮,是松雲道友出的力,謝某可不敢居功。」

  紫雲道長打了個稽首道:「貧道三十年前曾在嵩山見過前輩一面,那時貧道不過四十出頭,不想三十年後,前輩依然不減當年丰采,貧道卻皤皤老翁了,足見前輩神功通玄,已臻超凡入聖之境,貧道好生敬仰。」

  「超凡入聖謝某如何敢當?」

  謝長風大笑道:「謝某不過是做到了孔老夫子的隨心所欲,不逾矩,這幾個字罷了。」

  他伸手朝獨行叟、石開天二人招了招道:「其實今晚謝某縱然不來,有這二位老弟相助,武當派也可以安如磐石了。」

  獨行叟、石開天同時拱手作了個長揖道:「前輩誇獎了。」

  玄真子又朝芙蓉城主打了個稽首道:「城主請到敝觀待茶。」

  芙蓉城主朝嚴文蘭、顧總管二人吩咐道:「你們也隨我進去吧,其餘的人,就在宮外休息好了。」

  於是由玄真子、紫雲道長、八宮宮主陪同謝長風、獨行叟、石開天、芙蓉城主、九眺先生師徒、曾子玖父女(嚴玉蘭)、孟氏三雄等人進入紫霄宮。

  勝鎮山也要秋月率領神志仍然未解的「月」、「盈」、「昃」、「辰」四人,退入紫霄宮的左廊休息。

  紫霄宮大殿東首一座大客廳上,燈火輝煌,玄真子請謝長風、獨行叟、石開天、芙蓉城主等人依次坐定。

  不久,董仲萱也引著六合門掌門人高天祥和許瑞仙、高美雲一同走了進來。

  芙蓉城主統率而來的四路人馬中,除了第四路卓少華那一路全是被「無憂散」迷失神志的人,其他三路人馬中,被迷失神志的人卻只有高天祥、許瑞仙、高美雲三人了。

  九眺先生和卓少華連忙站了起來。

  高天祥一把握住了九眺先生的手,激動的道:「二師兄,六合門差點在小弟手中覆沒,說來真是險惡之極,要不是二師兄和四師弟保持清醒,後果那堪設想,想不到大師兄他,竟會被賊人假冒……」

  九眺先生道:「掌門人、四師妹,先請坐下來再說。」

  四名武當弟子分別送上香茗。

  謝長風目光一掠大家,然後轉到峨嵋獨行叟和形意門石開天兩人身上,說道:「武當派和芙蓉城主這檔公案,兩位老弟是局外人,老哥哥想先聽聽你們的意見。」

  獨行叟示意玄真子,把那個黃布包袱和四川唐門老當家的一封信,一併送上,然後把過去的情形,詳細說了一遍。

  謝長風看過了信,朝玄真子問道:「這是唐宗堯的親筆信?」

  玄真子起身道:「問題就出在這封信上,先師當日囑咐貧道,二十年後,親手交與嚴師弟夫人,曾有或可化解誤會之言,如若照這信上所說,不但不可能化解誤會,反而變得承認武當派真有毒藥了,因此貧道認為這封信一定是被奸人途中調了包了。」

  (四川唐門老莊主的回信上寫的是:「衣領之毒,正是貴派特有之物,何勞下問」事詳前文)

  謝長風「唔」了一聲,道:「這話不錯,照這信上的語氣,明指武當派也有特製的毒藥了。」

  獨行叟道:「據九眺先生的意見認為衣領上極可能是『沾衣毒』,而『沾衣毒』乃是魔教秘製的毒藥,早在五十年前,魔教猖獗的時候,勢力由河南延伸到江北,逐漸蔓延江南,正是江南嚴家首先發難,最後聯合九大門派和各省武林同道予以圍剿,才把那股勢如燎原的邪惡勢力一舉撲滅,當年因為江南嚴家首當其衝,故而出力最多,而且江南嚴家和武當派淵源最深,所以在九大門派中也以武當派支援嚴家最力,魔教餘孽,對江南嚴家自然恨之入骨,他們不敢對武當派如何,故而對嚴家後人施以報復,這可能性就很大了。」

  謝長風點點頭,朝芙蓉城主問道:「城主可有什麼意見?」

  芙蓉城主聽到獨行叟提及「魔教」二字,身軀微微一顫,說道:「前輩提及魔教,倒使我想起了二十年前一段往事,先父舉事之時,曾約請魔教教主一元子助拳,當時一元子曾派門下弟子羅錫九前來相助,那羅錫九因見我有幾分姿色,趁先父不在,出言調戲,被我摑了一個耳光……」

  她當著眾人,說出這段話來,臉上不禁有些靦腆之色。

  謝長風唔道:「後來呢?」

  芙蓉城主不禁低下頭去,續道:「後來……羅錫九並未死心……他居然施展魔教『迷魂大法』把我迷失心神,帶到無人之處,意圖蹂躪,幸經我貼身侍女發現,奔告先父,先父一怒之下,打了他一記『九轉玄陰掌』,羅錫九自知不敵,就悻悻的走了,當日先父原可一掌把他擊斃,但礙著一元子的面子,只使了三成功力,這賊子才得不死……」

  「這就對了!」

  謝長風呵呵一笑道:「後來你嫁給了嚴凌峰,他因妒成仇,蓄意加害嚴凌峰,移禍武當派,正是魔教一石二鳥之計。」

  芙蓉城主臉色慘變,切齒道:「先夫真要是羅錫九害的,芙蓉城和他誓不甘休!」

  「報仇之事,也並不急在一時。」

  謝長風接著道:「城主可知方才在前山被老夫攆走的是什麼人嗎?」

  芙蓉城主矍然道:「莫非就是羅錫九?」

  「魔教門下一個大弟子,也用老夫去攆他麼?」

  謝長風微哂道:「來的就是一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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