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東方玉 > 金笛玉芙蓉 | 上页 下页


  跛足怪人回過頭來,輕鬆的笑了笑道:「你們三個,都不肯說實話,我只好挑一個教他嚐嚐逆血攻心的味道如何了。」

  孟居義憤然道:「朋友,士可殺,不可辱,你這樣做未免太過分了。」

  「士?」跛足怪人嘿然道:「你們孟氏三雄,也算得是士麼?」

  這兩句話的工夫,孟居廉身子已經抖得連牙齒都格格作響,臉色由紅轉青,由青轉白,張大了口,除了喘氣,簡直快要昏厥過去!

  「住手!」孟居義大聲喝道:「我說就是了。」

  跛足怪人道:「老夫偏要聽他說的。」

  他在說話之時,手中桂枝,輕輕往上抬起!

  這一抬,孟居廉就像千斤重擔,驟然一鬆,口中迸出一句話來:「我說,我說……」

  這句話好像早已就在喉嚨口了,只是被桂枝壓在肩頭,無法說出口來,直等桂枝一鬆,話聲就衝口而出!

  卓少華看得暗暗心中驚凜,忖道:「這逆血攻心,大概痛苦萬分,連孟居廉這等高手,都無法承受得住!」

  「老夫要聽的話,不怕你不說。」跛足怪人站在他面前,冷笑一聲道:「好,你說。」

  孟居廉咬著牙,說道:「那是他們(指曾子玖夫婦)結婚雙滿月之日,那天晚上,咱們兄弟為了表示祝賀之意,請他夫婦喝酒……」

  跛足怪人哼道:「那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你們沒安著好心。」

  孟居廉道:「當時咱們兄弟原也沒有惡意,只是在席間跟他提起古劍訣之事,那知他居然提出和咱們交換『龍爪手』的話來。老大就責問他,當時他曾答應過,把古劍訣由咱們四人共同研究,如何說了不算?他狡辯著稱咱們也答應過他用『龍爪手』跟他換的,這一來,雙方幾乎鬧僵了,兄弟就勸他們不可爭吵,有什麼事改天慢慢研究,大家就繼續喝酒……」

  「慢點!」跛足怪人桂枝在他面前一擺,說道:「你在他酒中下了什麼?」

  孟居廉一怔,但他對跛足怪人手中這枝桂枝,方才吃過苦頭,實在害怕極了,忙道:「入口迷。」

  孟居禮鐵青著臉道:「老三,你真要全抖出來了?」

  孟居廉苦笑道:「不說成麼?換了你老大,到此田地也非說不可了。」

  「唔!」跛足怪人口中唔了一聲道:「說下去。」

  孟居廉道:「他夫婦二人,果然全醉倒了,但搜遍他全身,又去他房中仔細搜索,始終沒有找到那冊古劍訣。但咱們兄弟到了此時,只好一不作,二不休,把他架到後山僻隱之處,點了他穴道,才將冷水把他潑醒過來,問他古劍訣藏在何處?」

  跛足怪人聽到這裏,不禁浩嘆一聲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連嫡親的郎舅都顧不得香火之情,人心不古,當真可怕得很,後來呢?」

  孟居廉道:「那知他外出三年,武功果然精進甚多,先前敗在老大手下,只是故意藏拙而已,此時竟在咱們問話之際,自解穴道,一躍而起,企圖奪路而逃,但還是被咱們截住了。」

  他一口氣說到這裏,略為一頓,接道:「他眼看被咱們截住了,無法脫身,就向老大提出條件,和老大單打獨鬥,以定勝負,若是他輸了,願意交出古劍訣,供大家參研,若是老大輸了,就得以咱們家傳的『龍爪手』作為交換。

  「老大問他要比試拳掌?還是兵刃?他笑著說:孟家以『龍爪手』名聞天下,比拳掌自然不如比兵刃的好。於是就由兄弟下山,替他們取來了兵刃,當時我和老二還暗暗竊笑,老大在這支龍頭杖,浸淫的功力,並不下於『龍爪手』,估量他絕不是老大的對手……」

  跛足怪人道:「他不知道孟老大龍頭杖上,另有機關?」

  孟居廉聽得又是一怔,忖道:「老大龍頭杖上,另有機關,他如何知道的?」一面搖頭道:「他不知道。」

  接下去道:「那知他和老大一動手,他使的是一路『青萍劍法』,雖然輕靈純熟也並無奇特之處,自然不是老大的對手,但每當他危急之時,就會使出一記怪招來,這一記怪招,看來十分笨拙,卻居然神妙無方,往往逼得老大撤杖後退不迭,但仔細看去,他又似乎運用並不純熟,只是有此招式而已,兩人激戰多時,他使出來的僅此一招,卻已保身有餘,老大始終無法佔得半點便宜。時間稍長,老二和我已看出端兒,他這一記怪招,敢情就是從古劍訣中學來的,他並未參透個中玄奧,已有如此威力,這古劍訣,豈非真是獨步武林的瑰寶?」

  跛足怪人哂道:「你們覬覦之心愈急,眼看孟老大一個人勝不了他,就加入戰團變成三打一了?」

  孟居廉道:「雖然咱們加入戰團,但他那一記不純熟的怪招,煞是厲害,每遇險招,只要使出那一記怪招來,劍雖一招,但恰似對著咱們三個人發的,每個人都感到劍峰逼近自己,又無法封架,仍然把咱們逼得非撤招後退不可……」

  跛足怪人道:「因此你們老大就使了毒手?」

  孟居廉道:「那也是沒有辦法之事,老大到了此時,只好使出『龍口針』了……」

  孟居禮怒聲喝道:「老三!」

  跛足怪人回頭道:「你不用吆喝,你的『龍口針』,一發就是三十六支,餵有劇毒,老夫早就知道了。」

  孟居廉道:「他身中毒針,劍法一滯,還是被他隻身逃走,又被我一杖擊中左腿,一個人飛出去數丈之外,直向山崖斷壁飛墮下去……」

  卓少華心中暗道:「這孟氏三雄,果然不是好人,無怪跛足老人家要如此對他們了。」

  「你們很好!」跛足怪人冷冷一笑,問道:「那麼他妻子是如何死的呢?」

  孟居廉道:「舍妹當時雖不知他跌落山崖之事,但始終認定是咱們兄弟為了覬覦劍訣,害死了他,一直哭鬧不休,她那時已經身懷六甲,不久生下一女,但她因懷念丈夫,懷孕之時,抑鬱哭鬧,以致產後失調,不治身死!」

  跛足怪人道:「這也算得是你們逼死的了,唔,那麼那女孩呢?」

  孟居廉道:「舍妹已死,此女自然也不能再留在咱們五龍莊了,當時就要接生婆把她抱走了。」

  「好!好!」跛足怪人用桂枝指著他們三個,點頭道:「孟氏三雄,果然毒辣得很,唉,依老夫昔年的脾氣,你們三個當真死有餘辜,但曾子玖是你們的妹夫,他妻子是你們的妹子,小女嬰也是你們的外甥女,老夫究是外人,曾子玖不死,自會找你們算賬,老夫似乎不用難為你們,你們可以說是六十年來,老夫手下第一次唯一的活口了!」

  說到這裏,搖搖頭道:「老夫受人之託,又遲了一十八年才來,這又怪得了誰呢?」

  他走近茶几,伸手取起卓少華送來的那塊玉佩,廢然道:「這是老夫辜負了曾老弟的重託,老夫真是對不起故人……」回頭望望卓少華,說道:「小兄弟,咱們走吧!」

  說罷,身子一搖一拐的往廳外走去。

  卓少華跟在他身後走出大門。

  只聽孟居廉道:「那女嬰的左眉梢有一顆朱痣,今年十八歲了。」

  跛足怪人剛一回頭,只聽「繃」的一聲,機簧乍響,一蓬細如牛毛的藍色毒針,激射如雨,朝他身前射到!

  原來孟居禮在他走出廳門之際,乘他不備,已經一躍而起,一手抓起龍頭杖,大拇指迅快一按,從龍頭杖龍口之中,飛射出一篷毒針來!

  孟氏「龍口針」能在對敵動手之時,傷人於不備,而且機簧彈力極強,三十六支毒針,可以射出三丈來遠,他怕一擊不中,故而待得跛足怪人走到三丈距離,才行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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