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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說到這裏,忽然又搖頭道:「不行!這兩個娃兒一點內功基礎也沒有,怎能使用咱們獨創的高深手法?」

  遲老殘嗤的笑道:「那還不容易,咱們各自傳授內功心法,再灌輸點真力給他們,不就得了?」

  樓一怪想了一想,問道:「咱們各自傳授?」

  遲老殘點頭道:「這當然是要個別傳授?」

  「哈哈哈哈!鐵閂自落,石門自開,哈哈哈哈!」

  樓一怪突然縱聲大笑!遲老殘聽不懂他說的什麼?臉色一繃,問道:「你說什麼?這有什麼可笑?」

  樓一怪道:「個別傳授,就好存私,你在灌輸真力之時,多分給一點,有誰知道?這不公平。」

  遲老殘怒道:「那你不會也多分一點?」

  樓一怪搖頭道:「那還是不公平。」

  遲老殘想了一想道:「好!咱們灌輸真力,以咱們數十年修練的一成為限,叫他們兩人,抵掌而坐,如果咱們誰想多輸的話,真氣就會從他們手掌之中,互相流通,保持平衡,就可不偏不欹。」

  樓一怪聽得大為贊成,點頭道:「這法兒不錯,咱們就這麼辦。」

  崔文蔚夫婦,聽不懂他們在爭些什麼,好像要傳自己內功心法,又是什麼灌輸真力,對自己夫婦,看來並無惡意。

  樓一怪卻興沖沖的向崔文蔚夫婦說明自己和遲老殘要幫助兩人,增長功力,傳授各人的獨門武功,用以測驗自己兩人,誰強誰弱?對他們而言,可說有利無害。

  他話一說完,就指點兩人,面對面坐下,各自伸出雙掌,掌心相抵,然後又教兩人如何垂簾內視,如何調氣運息,詳細說了一遍。

  遲老殘也慎重的道:「在咱們兩個老怪物施展灌輸真力之時,你們將感到渾身奇熱如火,忽又酷寒似冰,這種現象,要千萬忍耐,一切任乎自然。」

  崔文蔚和紅綃兩人,點頭答應,立即如言垂下眼簾,鼻觀心的調起息來。

  遲老殘、樓一怪,恰在此時,右掌迅速按在兩人頂門「百匯」穴上。兩人抵掌而坐,只覺腦門一震,立即有一股灼熱無比的泉流,像醍醐灌頂般,滾滾不絕的往身內輸入。

  全身好像要暴脹開來了,不但使人感到窒息,尤其炙熱得宛如置身在爐火之中,難以忍耐!不知經過了多少時間,似乎有人突然把自己從火盆中提出,一下投入了萬丈冰淵,寒氣砭骨,凍得渾身麻木,幾乎失去知覺!

  崔文蔚紅綃兩人,雖然初學乍練,但他們到底修習了三個月達摩禪師手著的「易筋真經」上乘內功,又經南怪北殘諄諄告誡,此時那敢大意,只是專心致意,照著「易筋經」上的練功方法,運氣施為。

  果然,一陣工夫,覺得由丹田之中,緩緩升起一股陽和之氣,隨著自己心意運轉,散佈全身,合為一體,四肢百骸,登時有一種說不出的通泰之感!身邊驀聽遲老殘哈哈笑道:「瞧不出這兩個娃兒,練的還是正宗內功心法,真是難得!」

  兩人睜眼一瞧,只見遲老殘和樓一怪早已並排坐在山石之上,四道精光熠熠的眼神,正在注視著自己。連忙雙雙起身,那知才一站起,陡覺身子輕健,大異往昔,正待向兩人拜謝,卻聽樓一怪疑惑的道:「你們內功心法,是跟誰學的?」

  崔文蔚躬身道:「小生夫婦,蒙五臺山七寶寺宏法老師傅列為記名弟子。」

  他話才出口,忽然想起少林寺大覺大師說過,樓一怪就因輸在師傅掌下,才幽囚了四十年,一時深悔失言!

  果然樓一怪驟聽宏法大師之名,臉色倏變,目射兇光,呼的站起身來,過胸長髯,及膝長髮,都無風自張。口中發出震天價一聲大笑,右掌倏地舉起,正待往崔文蔚夫婦劈下!他這一舉動,突然而發,瞧得遲老殘大為驚奇,不由沉聲問道:「老怪物,你要做什麼?」

  樓一怪經他一喝之後,怔了半晌。右掌又緩緩下垂,低喟一聲,自言自語的道:「為友為敵?悉憑自決!唉!以往種種譬如昨日死,非友亦非敵,是敵亦是友,哈哈哈哈!」

  崔文蔚見他暴怒乍收,忽然說出兩句似偈非偈的話來,不由想起大覺大師曾經說過:「老衲認為他四十年幽居,也許火性消磨,善根復生,對少林寺並無仇恨可言。」

  那麼樓一怪當真兇性已泯,善根復生?心中想著,樓一怪已靠近身邊,向崔文蔚招手道:「娃兒,你隨我來。」

  說著回身就走,崔文蔚略一遲疑,便跟了過去。

  紅綃擔心崔郎安危,也立即跟著走來。

  樓一怪回頭說道:「女娃兒,咱們講好分別傳授武功,你得跟老殘廢去學才對。」

  紅綃逡巡了一下,聞聲止步,只聽遲老殘笑道:「老怪物,你怕女娃兒偷瞧?得!咱們到這邊來!」

  他依然盤膝坐在原地,用手招著紅綃,命她在自己身旁坐下,開始講解他數十年精心研討的驚世絕藝「兩儀真解」。

  樓一怪卻早已帶著崔文蔚興沖沖地走到峰頂一處角落上去。然後回身站停,向遲老殘那邊望了一望,才道:「娃兒,我教你的三手招法,乃是我在少林寺石室,積四十年參悟而來,叫做『鴻濛三式』。

  「瞧清了,第一式『鴻濛一氣』必須氣納丹田,吐氣出掌。」說著雙足一頓,身形暴長,雙掌倏然由胸前翻起,向四外推開!

  崔文蔚只覺他雙掌推開之時,並沒有疾風勁氣,但一陣無形無聲的綿綿潛力,卻無窮無盡的向四外擴展。

  到了十丈開外,陡聽異嘯驟起,排風蕩雲般往巖下雷奔而去!山頂上的空氣,受了這一團無形氣流的壓縮影響,也立時激盪成風,迅速向前流出,風聲颯颯,衣袂欲飛。

  崔文蔚瞧得大吃一驚,這一式「鴻濛一氣」,威力之強,當真可說風雲突變,人力勝天!

  樓一怪微笑道:「娃兒,你要練到如此地步,少說也得化上五十年時光。

  「咳!一藝之成,貴在有恆,那有像你們今天這種便宜事兒,一下就增加了十年內力。

  「不過憑你此時的功夫,光是這一招,江湖上能夠擋得住的,也已寥寥無幾了。好!你瞧,這第二式叫做『直劈乾坤』!」樓一怪邊說邊比,左腳前跨,右掌直豎,掌根吐勁,向前切出!

  「絲!」這會崔文蔚依稀聽到一聲極其輕微細長的聲音,直線向空中栽去。

  好像真個把一片青天,齊中切開似的,飛出老遠!

  「這是第三式『揚清凝濁』!」

  話聲出口,左腿微屈,右足前點,身軀一蹲,同時雙掌疾翻,左掌掌心微凹,由下向上,右掌掌根下沉,由上往下。就在這一扎一沉之際,陡然發出「蓬」的一聲大震,勁風電旋,隨掌而出,向身前激撞而去。

  直震得崔文蔚兩耳嗡嗡,歷久不絕!

  樓一怪卻早已收住式子,發出哈哈大笑:「鴻濛三式,劈天掌精髓所蘊,普天之下,已是無人能敵!」

  「那也未必見得!」

  一個蒼老聲音,從平臺上傳來,那正是遲老殘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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