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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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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她一顆心只是關切著他的傷勢,沒有一絲兒女之情!她自幼在花字門長大,聽到不少關於右護法琵琶手鄢茂功的傳聞。 譬如他「金琵琶手」,發出之時,整隻手掌,色呈金黃。在他「金琵琶手」之下,非死即傷,沒有人能接得下。據說連少林羅漢堂住持,都曾傷在他「金琵琶手」之下。 「金琵琶手」據說傳自西藏佛國的黃衣喇嘛,鄢茂功曾拜喇嘛為師,所以他身上一直穿著黃衫…… 突然祝文輝腳下一個踉蹌,幾乎跌倒地上! 飛燕驀地一驚,趕忙把他扶住,輕聲埋怨著道:「瞧你,負了傷還要逞強,明明支持不住,還不要我扶。」 祝文輝站停下來,緩緩納了口氣,說道:「前面隱隱有一盞燈光,大概就是觀音堂了,在下還支持得住。」 飛燕充滿幽怨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低低的道:「你救我性命,也把我救出了火坑,難道……難道你負了傷,我就不該扶你麼?你連扶都不讓我扶,還帶我出來則甚?」 祝文輝喘息著道:「姑娘誤會了。」 飛燕道:「我一點也沒有誤會,你傷的好像不輕,快別說話,讓我扶著你走,先到觀音堂歇息再說。」 她不讓祝文輝多說,半攙半抱,扶著他朝燈光走去。 燈光,漸漸近了! 那是依著小山坡的一間破廟,上面有一方橫匾,風雨剝落,還可看得清,果然是「觀音堂」三個大字! 山門敞開著,燈火是從右廡照出來的。 深夜裏,只要有一點香火老遠就能看到,何況是點了燈。 觀音堂是一所破廟,敢情右廡還算完好,兩扇木門的花格子上,還糊著白紙,進入廟中,燈光就顯得微弱而昏黃。 看樣子,住在右廡的人,已經睡了。 飛燕扶著祝文輝,跨上石階,進入殿堂。 觀音堂,供奉的自然是觀音大士,神龕已經陳舊到快要倒塌,神像自然也面目全非。 這間並不太大的大殿上,好像很久沒有人打掃,日積月累的灰塵,到處都是厚厚的。 這時月光正好從雲堆裏漏將出來,照在簷下,就像鋪了一層秋霜。 飛燕扶著祝文輝,走到殿角,讓他倚著牆壁坐下。 祝文輝緩緩舒了口氣,雙目微抬,說道:「多謝姑娘。」 飛燕舉手理理鬢髮,幽幽的道:「不用謝我,說起來,我應該謝你,是你把我從花字門救出來的,不是為了我,你也不會受傷了……」 她說到他負傷,眼圈一紅,盈盈欲涕,但她突然間,好像想到了什麼,口中輕「哦」了一聲,道:「到了這裏,我們已經安全了,你快運功調息,看看傷在哪裏?等天亮了,我到達仁堂給你抓藥去。」 祝文輝一隻手一直按在胸口,此刻幾乎連呼吸都隱隱作痛,這一情形,分明傷的不輕,那果然是被鄢茂功的「金琵琶手」暗勁擊中,震傷了內腑! 「金琵琶手」果然厲害得很! 心中想著,立即盤膝坐好,緩緩閉上眼睛,運起功來。 飛燕自然知道躍坐調息的人,不能有人驚動,她悄悄站起,一手取起雙股劍,坐到神案前面的一張拜墊之上,面向廟門,算是替他護法。 就在她堪堪坐下,只聽祝文輝突然大叫一聲,緊接著又是「砰」然一聲,好像他跌倒地上一般! 飛燕聽的大吃一驚,急忙奔了過去,果見祝文輝跌臥在地,她不由的驚呼一聲,趕緊俯下身去,把他扶著坐起,只見他雙目緊閉,嘴角鮮血殷然,已經昏了過去。 他臉上還覆著一張人皮面具(扮的是徐三公子),看不出他臉上如何,但氣息微弱,顯然是內腑負傷之後,未能及時調息,傷勢又加重了。 荒山古廟,幽暗的長夜,昏迷不醒的心上人! 這一剎那,飛燕只覺求援無門,抱著祝文輝,眼中晶瑩的淚珠,不覺順著粉腮,一連串的滾落下來,口中低低叫喚著:「公子,公子,你醒一醒,醒一醒嘛!」 夜深人靜,她低低的呼喚,聲音淒涼焦急,肝腸欲斷! 就在她淚眼模糊,一滴滴淚珠,落到祝文輝的臉上,他悠然發出一聲呻吟,緩緩的睜開眼來。 飛燕顧不得拭淚,雙手抱著他上身,急急說道:「祝公子,你……醒了,你傷在哪裏?」 她臉上還掛著淚水,也有著驚喜之容,目光之中,更含蘊了無比的關切。 她像妻子伺候丈夫一樣,絲毫不避嫌疑,讓他舒服的斜靠在自己懷裏,兩人的面孔,幾乎接近到可以聽到對方的呼吸。 祝文輝發覺自己斜靠在她身上,不覺輕微的掙動了一下,要想坐起。 飛燕慌忙輕輕按著他肩頭,柔順的道:「你不可動,就這樣靠著不要緊的。」 祝文輝這一掙動,就覺胸口劇痛,咬著牙關哼了一聲。 飛燕雙眉緊蹙,關注的問道:「你究竟被他『金琵琶手』內力擊中哪裏?傷得這般厲害?」 祝文輝徐徐吸了口氣,說道:「就是被他暗勁湧上胸口,當時只不過覺得有些氣窒,唉,真想不到會有這麼厲害,這也怪我太大意了,大概是被他震傷了內腑,方才我一運功,就覺胸口劇痛,血氣一湧……」 飛燕聽得心頭一陣顫動,只有心肺受震,才會逆血上沖。「金琵琶手」專震內腑,被他擊傷胸口,那是無藥可救的了! 她呆呆的望著他,一個人像從九霄雲端直摔下來一般,那麼虛無飄渺。 漸漸,她眼中神光,由絕望而趨於堅定! 她心頭也同樣的堅定下來,暗自忖道:他真要重傷不治,我也……不,我不能死,天下一定有專破「金琵琶手」的武功,我要為他復仇。 祝文輝看她半晌沒有說話,正待開口,突然呼吸一窒,要想吸氣,一口鮮血,從喉中直湧上來,連張口都來不及,哇的一聲,噴在飛燕的肩頭之上。 飛燕驚得臉色發黃,一顆心直往下沉,抱住祝文輝,哭出聲來,嗚咽的道:「公子,你傷的這麼沉重,叫我怎麼辦呢?」 祝文輝噴出一口鮮血,人已頹然若廢,但胸口卻覺得舒服了些,看著飛燕,有氣無力的道:「姑娘快別傷心,我吐了這口血,胸口覺得好多了。」 飛燕心中暗道:這就是心脈受創之兆了,湧上來的逆血,吐出之後,胸口自然會覺得好過些,但一個人,能這樣噴上幾口呢? 她不想還好,這一想不由得芳心欲碎,雙手抱緊祝文輝的身子,忍不住抽抽噎噎的哭得更是傷心。 這時,觀音堂前,悄無聲息的來了四五條人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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