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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陆福葆起身,祝文辉已经走了。

  褐衣汉子捧来了一套天蓝劲装,和一件披风,一柄厚背金刃,一面说道:“陆老爷这是你老的衣衫。”

  把衣衫和金刀,一齐放到榻上。

  陆福葆道:“怎么?又要老夫换衣衫了么?”

  褐衣汉子道:“这是少爷临行时吩咐的,陆老爷布贩的身分,只能到大名府为止,再下去就会引起对方怀疑,陆老爷换过衣衫,就可用早点了,镖车已在门口等候。”

  陆福葆奇道:“镖车在等候老夫?”

  褐衣汉刊赔笑道:“陆老爷扮的是一位老镖头,交了镖回来,自然得有几辆镖车才行,这样就不会有人起疑!”

  陆福葆道:“你们总镖头设计果然周到。”

  褐衣汉子道:“少爷说的,陆老爷还得换一张面具,就在衣袋之中。”

  陆福葆点了点头,等褐衣汉子退出之后,也就立即脱下身上的衣衫,换了一身劲装,佩好金刀,伸手一摸,果然有一张人皮面具,随即换好。揽镜一照,自己已经变了一个紫酱脸的老头,配着一把花白胡子,倒也像个久闯江湖的老镖头!

  褐衣汉子接着送来早点。

  陆福葆迅快的用过早餐,走出门去,只见门前一排放着五辆镖车,车上插着保定镇远镖局的镖旗,八名趟子手,早已骑在马上等候。

  一名褐衣汉子看到陆福葆出来,立即牵过一匹黄骡马伺候。

  陆福葆也不客气,跨上马匹。镖车随着辆驴起行。五辆镖车都是空的,那就是说已经交了镖,回保定去的。

  去保定上京城是一条路的,这是通都大道,镖车往来,自然不会引起对方注意。

  陆福葆心中对师兄暗暗佩服,忖道:这一路上,亏他想的如此周到。

  空车自然走的极快,中午时光,赶到肥乡打尖,已经追上张彪的车子。

  追上张彪的车子,也等于追上了刀疤汉子。

  一连几天,镖车和张彪的车子,忽前忽后的赶路。刀疤汉子只是远远地跟定张彪,但对镖车毫不起疑。

  这天中午,镖车进入保定城,陆福葆又改扮成一个富商,带了一名长随,策马赶路,另外几名趟子手,也改扮成小贩,和赶路的人,先后上路。

  第三天傍晚,嵯峨皇城,已经在望!

  刀疤汉子忽然一马当先,泼刺刺的往城里赶去。

  陆福葆也并不理会,只是自顾内策马徐行,入城之后,就在西城一家迎宾栈落了店。

  过不一会,祝文辉也赶来了。他已经不再是青衫落拓的穷书生,这回却是衣衫楚楚,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只是依然不是他本来面目罢了。

  他由伙计领着,走到上房,经过陆福葆的门口,忽然脚下一停,口中忽然“噫”了一声,惊喜的道:“是田二叔,你老几时到京里来的?”

  陆福葆也故作惊喜,呵呵一笑,迎了出来道:“原来是徐三公子,哈哈,真是巧极,老朽也刚才才到,你也住在这里?”

  店伙计凑趣的道:“原来公子和这位老爷是熟人,正好隔壁有一间房还算宽敞,不知公子……”

  祝文辉挥挥手道:“就是隔壁好了,你去吩咐他们,把行李搬进来就好。”

  随着话声,举步朝陆福葆房中走入,说道:“田二叔一向可好?”

  店伙计连声应是,回身退出。

  陆福葆依然洪笑道:“托福,托福,老朽这次是到各地分店看看的,三公子请坐。”一面低声问道:“贤侄可知那厮下落么?”

  祝文辉道:“小侄早已派定了跟踪的人,只是此刻还未回来。”

  只见一名青衣汉子在门口躬了躬身道:“回公子,小的已经把行李安顿好了。”

  祝文辉道:“你进来。”

  那汉子依言走入。

  祝文辉位声问道:“消息如何?”

  那汉子道:“方才罗杰来的消息,那厮折入西大街三元胡同,进入一家叫做迎春阁的书寓。”

  祝文辉怔的一怔,道:“这厮进入书寓去了,难道他们巢穴会在书寓里?”

  陆福葆一手摸着胡子,点头道:“这也很难说,书寓、窑子,原本都是藏垢纳污的地方,但据老朽所知,这迎春阁,是三元胡同的老班子,大概已有几十年了,前身好像是翠花班,如今是京里几家数得起的大窑子之一……”

  说到这里,口中“唔”了一声,又道:“贤侄,老朽写一张条子,你要他送到九门提督衙门去。”

  祝文辉道:“二叔送信给谁?”

  陆福葆道:“老朽之意,去把副总捕头张其泰请来,商量商量,这些地方,他比老朽清楚得多。”

  祝文辉听他这么说了,也就不好再反对,点点头道:“二叔那就请写个条子,叫他送去,只是张副总捕头,在地面上认识的人,一定不少,如果到里来……”

  陆福葆微微一笑道:“老朽会叫他改了装再来。”

  客栈上房,都准备了纸笔,陆福葆匆匆写了一张条子,装入信封之中,然后交在那汉子手中,说道:“你要见到张副总捕头本人,才能把这封信交给他。”

  那汉子把信揣入怀中,一面躬躬身道:“小的知道。”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陆福葆道:“贤侄,咱们先吃些东西,待会到那里去,说不定还得动手呢?”

  祝文辉应了声“是”,就招呼店伙,吩咐他要厨下做几式拿手的下酒菜送来。

  店伙连声答应,匆匆下去。接着就拿了两副杯筷,在中间的小方桌上摆好。过没多久,另一名店伙,提着食盒,送来酒菜。

  两人对面坐下,祝文辉取过酒壶,给陆福葆和自己面前,斟满了酒,抬头说道:“田二叔,来,小侄敬你一杯。”

  引杯一饮而尽。

  陆福葆连说道:“不敢,不敢。”

  和他对干了一杯,一面呵呵笑道:“老朽真想不到会在京里遇上徐三公子,这叫做人生何处不相逢,哈哈,干杯,干杯……”

  话声未落,只听门外有人问道:“这里可有一位保定府来的田老爷?”

  店伙本来在伺候着酒菜,听到外面有人找田老爷,慌忙迎了出去,陪笑道:“客官要找的是那一位田老爷?”

  那人道:“保定府有几位田老爷,我找的自然是保定协泰祥绸缎庄的二掌柜田二老爷了。”

  那店伙连连躬身道:“你老找对了,田老爷就在房里。”

  说完,连忙侧身让客。

  陆福葆早已听出来是副总捕头隆龙手张其泰的声音,立即站了起来,洪笑道:“是张兄么?快请进来。”

  祝文辉听他师叔称他“张兄”,已知来的是副总捕头张其泰了。

  他跟着站起身来,举目看去,但见进来的是个四十五六的汉子,身穿一件香灰色长袍,生相魁梧。

  此时一脸堆笑,连连拱拱手道:“田二哥到京里来,也不早些通知,兄弟真是失礼之至。”

  “哪里,哪里,张兄太客气了。”

  陆福葆亲切的和他握着手,一面回头朝祝文辉说道:“老朽替二位引见,这位是琉璃厂求古斋的张掌柜,老朽的至友。这位是保定通源银号的少东徐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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