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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丁老爷子笑道:“他拜了师父,就是白鹤观的人了。”

  这时祖师殿上已经奏起丝竹弦管和敲打铙钹清磬之声!

  松阳子走到神案前面,上香行礼,拜过祖师,然后退开一步,朝站在身后的丁少秋道:“丁少秋,你来叩拜祖师。”

  丁少秋依言走上,在蒲团上跪拜下去,等他站起,一名青衣道人在神案左首,放好一把绣披椅子。

  松阳子就在椅上坐下。

  那青衣道人走到丁少秋身边,低声道:“现在是你行拜师礼了,上去给师父磕八个头。”

  丁少秋依言走上两步,恭敬的道:“师父在上,弟子丁少秋给你老人家磕头。”然后跪到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八个头。

  松阳子才含笑道:“徒儿可以起来了,白鹤门三百年来,从未收过俗家弟子,为师和你爷爷是数十年方外至交,今天才破例收你为俗家弟子,今后你要好好用功,不负为师一番苦心才好。”

  丁少秋站起身恭敬的道:“弟子知道,弟子会把师父说的话,牢记在心。”

  松阳子听得很高兴,站起身,用手朝站在神案左右的两边灰衣老道人一指,说道:“徒儿来拜见二师叔、四师叔。”

  那两个灰衣道人也在此时走了过来,仍然一左一右站到神案前面。

  丁少秋昨天就听爷爷说过,这时赶紧朝两人跪了下去,说道:“弟子丁少秋给二师叔、四师叔磕头。”

  他只磕了四个头,就被右首的四师叔拉了起来,含笑道:“可以了,你起来吧!”

  丁少秋站起身,松阳子又朝在左右两旁的百余名道人一指,说道:“他们都是你的师兄,一时你也记不清楚,和大家见个礼就好。”

  丁少秋早经爷爷教过,对这些师兄只要作个罗圈揖就好,这就朝左右两边作了个长揖,说道:“小弟丁少秋见过诸位师兄。”

  两旁的灰衣道人也一起和他稽首答礼。

  拜师典礼就这样结束,松阳子携着丁少秋的手从祖师殿走出。

  丁老爷子趋前一步,拱着手道:“多蒙道兄成全小孙,兄弟感激不尽。”

  松阳子稽首道:“贫道和老施主数十年方外至交,何用客气,请到后进坐吧!”

  丁老爷子随同松阳子回到观主室休息,一名道童沏上茶来。

  小凤望着弟弟,抬头朝爷爷问道:“爷爷,弟弟拜了师父,是不是不回去了?”

  丁老爷子笑道:“你弟弟如今是白鹤门的人了,自然要住在这里。”

  丁少秋道:“爷爷,孙儿那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

  丁老爷子道:“你要跟师父学艺,平日自然不能回家,但过年过节师父会让你回家的。”

  小凤道:“爷爷,我不要拜师父,我要在家里和妈妈在一起。”

  丁老爷子含笑道:“好,好,你不拜师父就是了。”

  松阳子吩咐香火道人在观主室开上一席素斋,款待丁老爷子祖孙三人。

  用过素斋,丁老爷子拉着丁少秋的小手,再三叮咛,住在白鹤观,要听师父的话,要用功练武。

  丁少秋知道爷爷和姐姐要走了,他忍着眼泪,只是点着头。

  松阳子携了徒儿的手,陪同丁老爷子从观主室一直送到白鹤观门前,才蔼然的道:“徒儿,你该跟爷爷叩别了。”

  丁少秋从小到大,从没离开过家,早晨和一手扶养他长大的伯母叩别,已是一直想哭,但还有爷爷姐姐和福老爹一路,现在爷爷、姐姐、福老爹三人要回家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要留在举目无亲的白鹤观,一时如何还忍得住,口中叫了声:“爷爷……”一把抱住爷爷身子,哇的哭出声来。

  丁老爷子一手抚摸着他头顶,含笑道:“少秋,爷爷不是和你说,男孩子要坚强吗?方才你师父说过,白鹤门三百年来,你还是第一个俗家弟子,白鹤门和咱们武功门原是一家人,你能拜在松阳道长门下,乃是你的造化。拜师学艺,是为了将来能够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有许多人离家千里去求明师,白鹤观离咱们不过半天路程,同在武功山脉,这是最近的了,过几天爷爷自会带着姐姐、福老爹来看你的。”

  丁少秋拭拭泪水,说道:“爷爷过几天一定要来看孙儿。”

  丁老爷子笑道:“爷爷几时骗过你了,乖,你随师父进去吧!”

  小凤道:“弟弟,我和爷爷一定会来看你的。”

  丁福也道:“过几天福老爹会给你把最喜欢吃的绿豆糕带来。”

  丁老爷子朝松阳子再三道谢,拱手作别,丁少秋依依不舍的目送爷爷、姐姐、福老爹三人下山,才跟着师父回进观去。

  从此丁少秋就住在白鹤观,跟师父练武。

  松阳子规定他上午练拳剑,下午读书,晚上练功,功课排得很紧凑,除了一日三餐,根本没有太多空闲的时间。

  丁少秋从小由爷爷给他打好根基,人又聪明,又肯用功,因此师父教什么,他都能很快领悟。

  一晃三年过去了,这三年之中,爷爷经常带着姐姐小凤和福老爹上白鹤观来看他,但师父没教他回家去,他也没敢跟师父提出来。

  三年工夫,丁少秋人也长高了,十五岁年纪,看去就像十七八岁,只是并没有长胖,依然瘦瘦的,斯斯文文的模样,简直像读书相公,有谁相信他居然身兼两家之长,不但从小练会武功门的武学,连白鹤门的拳掌剑法,也已练得相当熟了。

  只是限于年龄,内功只有三成火候光景,但松阳子已经甚是满意,把他视作练武的奇才,认为将来一定可以光大门户。

  丁少秋这几天很想家,三年来,他没有回去过一次,爷爷曾经说过,送自己到白鹤观拜师学艺,满了三年就可以回家的。

  自己是三年前四月初一那天上白鹤观来的,到今天已经是四月半了,半个月过去了,爷爷没有来,连福老爹也没有来接自己。

  这半个月他天天都盼着爷爷、福老爹来接自己,最使他想念的还是伯母了,从小像慈母一样,把自己扶养长大。记得自己上山来的前一天,伯母还把自己搂在怀里,流着泪嘱咐自己。

  想起伯母,也就想起娘……从自己懂事起,就没见过娘,还有爹。

  自己不只一次问过伯母,也问过爷爷,所得的答复是爹和娘出门在外,爹在北方一家镖局当总镖头,娘跟爹一起住在北方,很少回来,所以把自己送回来,是让自己来跟爷爷作伴的。

  这话他自然相信,伯父就在南昌镖局里,离家最近了,还不是一年难得回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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