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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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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南珩忽然想起他說過只要自己送他到廬州府就行了,那天他說就在前面,如今已經過了兩天,難道還沒有到嗎?心中想著,這就回頭問道:「老人家,你說過只要小可送你到廬州府就好,不知廬州府還有多遠?」 游老乞聽得大樂,拉開沙啞喉嚨,呵呵笑道:「廬州府就是合肥,早已過去了,我沒告訴你,就是你小哥還合我的脾氣。再說這兩天來,咱們兩人合騎一匹馬,你是不是並沒什麼不便,我也多個伴兒,豈不是好?」 趙南珩聽得大是心煩,想到自己此行,原是找西妖評理去的,和這麼一個病老人同行,豈不累贅? 何況,他先前說要朝西去,如今馬匹已經折向南行,他心中忽然一動,問道:「你老不是說朝西去麼?如今小可要朝南去了,咱們只怕不順路吧?」 游老乞聳聳肩,道:「順路,順路,從這裏經舒城,朝西就是霍山,再進銅鑼關,橫穿湖北,就是四川,我老家還在川西哩!」 趙南珩見他說得頭頭是道,好像對這條路極是熟悉,一時倒無話可說,心想:好吧,自己既然答應他同行,此刻又不能把他攆下馬去,這就不再說話。 游老乞得意的笑道:「小哥,你這是同意了吧?我瞧你好像不大認識路徑,有我同行,該歇腳該吃飯,我都會關照你,再也不會錯過宿頭,多我一個老頭,對你只有好處。」 馬行迅速,經過舒城,馬匹果然又朝西了。 趙南珩不禁對游老乞起了懷疑,但這個骨瘦如柴的病老頭,實在不像會武之人,心中只是疑竇重重。 申牌時光,趕到霍山,馬匹忽然朝西南一條小徑上奔去。 游老乞坐在馬後,大叫起來,道:「喂,喂,小哥,怎麼攪的,你這是到哪裡去?即使要趕去嶽西,也不走這條路呀!」 趙南珩哪裡肯停,回頭道:「老人家別叫了,現在天還沒黑,等天黑了,我們就休息好了。」 游老乞眼看馬行如飛,跑得極快,不由緊拉趙南珩衣服,沙啞的道: 「慘了,再下去,沒得人家啦!唉,反正,我這條老命,都交給你了!」 趙南珩是任馬自行,這一帶山陵起伏,所走的道路,漸漸崎嶇,但馬匹卻四蹄翻騰,好像越跑越起勁了! 天色漸漸昏黑下來,兩人一騎已進入崇山峻嶺之間。 游老乞道:「前面就是天柱山了,你到底要到哪裡去?我不成啦,再趕下去,要我的老命了,喂,就在這裏歇下來吧,前面不是有樹林嗎,就在樹林裏過一夜算了。」 趙南珩眼看一路行來,山徑愈來愈陡,暗想:莫非西妖的巢穴,就在不遠?自己帶著他同去,確有不便,不如就讓他在這裏歇息也好。 這就點點頭應「好」,在一處林邊勒住馬頭,翻身下馬,把游老乞扶下馬背,一手牽馬,一手扶著游老乞走去。 游老乞緊扶在趙南珩肩頭,口中不住的埋怨,道:「好好的客店不歇,要趕到這種荒山野地裏來,天又這麼黑,我連路都看不到了!」 趙南珩心頭也感到歉然,把他扶入林中,在一顆大樹底下坐下,一面說道: 「老人家,你在這裏歇息,小可去找找,這裏可有山家,替你老弄些吃的東西來。」 游老乞哼道:「這裏還有屁的山家?」 接著忽然低笑道:「嘻嘻!總算找老人家早有準備,不然難得挨餓了,我只要一餓,老毛病就會發作!」 邊說邊從手臂褪下包裹,掏摸了一會,取出幾塊乾糧,順手遞了一塊給趙南珩。 趙南珩接過乾糧,心中更覺懷疑,試探著笑道:「老人家,你怎會知道今晚要錯過宿頭,準備了乾糧?」 游老乞道:「我又不是神仙,怎會知道你找上這種鬼地方來?我不是說過,我經不起餓,準備些乾糧,就是怕半路餓起來吃的。」 趙南珩暗想,自己果然聽說過,只要一餓,老毛病就會發作,心中疑念稍去。 只聽游老乞又道:「咦,小哥,你站著作甚,還不坐下來想意?奔了一整天,我是連骨頭都散了,吃些乾糧,也可以睡了,明天,千萬別這般趕路。」 趙南珩依言坐下,吃過乾糧,他心中有事,覺得坐立不安,就起身道:「你老好好休息吧,小可還得讓馬去吃草喝水呢!」 游老乞倚在樹身上,有氣無力的道:「也好,馬跑了一天啦,確實也需要放放,只是你莫把我拋在這裏,一個人偷偷的走了。」 趙南珩笑道:「不會的,你老休息吧,小可如果要把你拋了,前天也不會答應你和我同行了。」 游老乞這才放心的闔上眼皮。 趙南珩跨出樹林,牽過馬匹,走出一段路,立即縱身上馬,腿輕輕一夾,那馬得到主人暗示,果然灑開腳程,沿著小徑跑去。 轉過兩重山頭,坐下馬匹忽然捨了山徑,連蹦帶跳,朝山中跑去。 趙南珩這一路上已是特別注意,他怕走遠了,迷失路徑,真把那個病老人拋在山中,但這一注意,發現馬匹穿林越澗,踏著危岩碎石,根本無路可循,何況夜色昏黑,四周黑沉沉的除了山影樹林,什麼也看不真切,只覺騎在馬上,身子不住的起伏顛簸,當然是行經之處,地勢高低不平所致。 這樣走了盞茶光景,忽然身子一穩,馬行加快,趙南珩凝目瞧去。 原來這一瞬之間,馬匹已經踏上一條黃泥鋪成的道路,不但路面平整,兩邊都是參天大樹,一眼就可以看出是經人工修築而成。 因這條路是隨著山勢斜斜彎去,是以看不到遠處。 趙南珩心中忽然一動,暗想:莫非已到地頭了不成?一時不由頓感緊張起來! 想起待會見到羅髻夫人,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唉,這還不簡單?江湖乃是天下人的江湖,何以她們羅髻開派,峨嵋派就非封山不可? 就憑這一點,自己已是堂堂正正,義正詞嚴了! 不,羅髻夫人既號西妖,妖者,妖孽也,異於常物而害人者曰妖,她哪會和自己講理?如果講理,也不會迫害峨嵋派了。那麼她會如何對付自己呢?自己武功雖然不濟,但既以峨嵋門人自許,當然要為峨嵋派奮鬥到底! 一念及此,頓覺自己已經擔當峨嵋派榮辱存亡的責任,胸頭豪情萬丈,腰幹一挺,凜然端坐馬上,策馬徐行。 黃泥山道,正沿著一座插天高峰的右側轉去,那裏好像是一個幽深的山谷,兩邊壁立如削,甬道向裏延伸而去。 趙南珩堪堪行近,右側林中忽然閃出兩條人影,一下攔在谷口,口中喝道:「什麼人,夤夜闖上東華山來?」 趙南珩目光何等犀利,對方才一閃出,便已瞧清那是兩個身材矮小,面如黃蠟,身穿青色勁裝的漢子。 但他依然策馬徐行,緩緩過去,目光一瞥,沉哼道:「你們連我都不認識了?」 那兩個漢子聞言一怔,待馬匹行近,瞧清來人,慌忙一齊躬下身去,道:「是……是辛香主,小……小的沒瞧清會是你老駕臨,木香主尚未回堂,馮管事也是昨晚才回來的,你……你老請!」 說著兩人已朝左右閃開,讓出路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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