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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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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石老令公已大模大樣的在大石上坐下,四人在他身旁不遠,站停身子,垂手而立。 不,那為首身披青氅和身披紫氅的,忽然又躬下身去,口中同聲說道:「弟子叩請夫人金安。」 趙南珩趕忙躬身,口中也隨聲附和,心頭卻不禁「咚」的一跳。 「夫人」?他們口中的「夫人」,又是什麼人?會不會就是羅髻夫人? 石老令公點點頭道:「夫人就是不放心你們四個孩子,才要我順便來看看。」 趙南珩因前面兩人擋住視線,瞧不到石老令公的面貌,但聽他語氣,對四人似乎也相當關切,只是聲音還是那麼冷冰冰的! 他說完之後,就沒再作聲,山嶺上登時沉寂下來,大家只是垂手肅立,站著不動! 趙南珩暗暗覺得奇怪,難道他真的只是前來看看大家,沒有別的事了? 但就在此時,只見為首那個身披青氅的,忽然挺正身軀,緩緩朝石老令公身前走去。 趙南珩只當大家都要過去,右腿方自一動,立時發覺自己前面披紫氅的依然肅立如故,並沒跟著過去,他不知披青氅的何以越眾而出? 急忙用眼角斜斜望去,想看看他有何動作? 但失望的很!披青氅的走到距石老令公五尺左右,便自停住身形,只是身向前躬,站著那裏,一動不動。 趙南珩看得大為奇怪,他這樣不言不動的站著,又是幹什麼?但這不過是一時間的疑問,忽然給他想通了。 江湖上許多武功精深的人,都會「傳音入密」,出己之口,入彼之耳,旁人無法竊聽,莫非他們正在以「傳音入密」說話? 他不禁又是一驚,因為「傳音入密」的功夫,必須本身內功有相當造詣,才能練音成絲,發言無聲。這麼看來,這三個「香主」武功之高,已非普通江湖上人所能企及? 這時只見身披青氅的躬身一鞠,口中說道:「弟子敬領法諭!」 石老令公微微揮手,身披青氅的,又行了一禮,才徐徐退下。 但他並沒退到原來的位上,轉過身子,朝自己三人,拱了拱手,三人同時還了一禮,他已逕自朝嶺下走去。 披青氅的走後,披紫氅的果然依次朝石老令公走去,他和先前一樣,在石老令公前面五尺處站定,也上身微躬向前肅立。 趙南珩心頭漸漸感到緊張,因為四個人先後有序,只要披紫氅的一走,就該輪到自己了。 自己不但不會「傳音入密」的功夫,就是會「傳音入密」,但石老令公問的話,也定是他們秘密幫會中的事,自己也無從答起。 他只覺自己手心已暗暗沁出汗來,一顆心只是怦怦跳動,但事已至此,也只好故做鎮定,一面舉目偷偷朝上面瞧去。 這會因為自己前面已沒人再擋住視線,瞧得極為清楚。 石老令公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人,生相極為威猛,一頭亂髮,黑中透紫的面龐,濃眉環眼,連鬢捲鬍,黑夜之中,目光炯炯如電! 他正在打量之際,只聽披紫氅的也躬身說道:「弟子敬領法諭!」 轉身退了下來,也同樣向自己兩人拱了拱手,朝嶺下而去。 趙南珩這會有了經驗,拱手還禮,目送他身形走後,只聽耳邊響起一縷極細的聲音,說道:「舒平,你過來!」 趙南珩只覺心頭驟然一緊! 「舒平」?敢情就是自己的名字了,那麼連上姓,自己該是「辛舒平」。 他毋須置疑,這是叫自己了,因為前面兩人,業已先後離去,正該輪到自己。他心頭猛跳,硬著頭皮,定神斂容,戰戰兢兢的朝前走去。 相距五尺,才一站停,只聽石老命公冰冷的聲音,已在自己耳邊響起:「孩子,你不用報告了,夫人已另有發現,要你立即回去,山下替你準備好了馬匹,你這就走吧!」 他說到這裏,從抽中取出一個封袋,隨手遞了過來。 趙南珩心頭暗暗叫了聲「好險」,他們果然每個人都要報告什麼,自己這一關,總算勉強逃過了。 「夫人要自己立即回去」? 這個夫人,極可能就是西妖羅髻夫人,自己根本不知他們的巢穴何在?在這種情形之下,自己又不好多問。他腦際閃電一轉,雙手接過封袋,口中低低應了聲「是」。 石老令公目光如炬,趙南珩這略一遲疑,如何瞞得過他?雙目一抬,冷聲問道:「你可有話要說?」 趙南珩心頭又是「咚」的一跳,連忙搖搖頭道:「弟子沒有。」 他聲音說得極輕,石老令公似乎並沒注意,抬手道:「好,你就走吧!」 趙南珩暗暗吁了口氣,躬身一鞠,徐徐退下,回身又朝披黑氅的作了個拱,舉步朝嶺下走去。 他手上還執著石老令公遞給他的一個封套,不知裏面放著什麼東西?有點沉甸甸的,但一時又不便開拆,只好揣入懷中。走下張八嶺,果見林邊已有一名黃衣人手上牽著一區健馬,在那兒等候。 見到自己,立即躬身道:「辛香生請上馬!」 趙南珩不再猶豫,微微點頭,從黃衣人手上,接過韁繩,縱身躍上馬背,潑刺刺朝大路上奔去。 等走了一段路,他目光向四外迅速一瞥,眼看左右無人,急忙從懷中掏出封袋。 打開一瞧,只見裏面是一面三角型的金牌,色呈古銅,正面和扇骨上一樣,刻著許多雲朵,但在雲端之中,隱隱現出一座牌坊似的門戶,反面只刻著四方形的一顆印章,中間有四個篆文,依稀有「雲髻峨峨」四字! 趙南珩頓覺眼睛一亮,這「雲髻峨峨」,不是指西妖羅髻夫人,還有什麼? 他們這些人,果然都是羅髻夫人的羽黨,那麼這塊金牌,準是他們的秘密符記無疑。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自己總算僥倖碰上了,似乎可以憑這面金牌,混入他們巢穴。 趙南珩不覺大喜過望,只是牌上除了雲朵和牌坊之外,並沒說什麼地方,不知他們老巢,究竟在何處?自己該往哪裡去好? 但他可以猜想得到,羅髻夫人的老巢,絕不會就在近處,否則用不著叫自己騎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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