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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宋秋云道:“我久闻白鹤门灵禽观之名,既然来了,自然也要上去看看了。”

  楚秋帆取起茶盏,喝了口茶,站起身道:“好,那我们就走吧!”

  两人走出半山亭,循着石级往上行去。又走了一盏热茶时光,石级尽头现出一片平台。四周古木参天,观前有三四只白鹤,有的在石上剔翎,有的缓步而行,状极悠闲,看到人并未惊走,自然是灵禽观豢养的了。

  灵禽观在江湖上名头极响,但道观占地并不太大,一共只有两进殿宇。

  楚秋帆,宋秋云来到观前,还没跨进观门,一名青衣道人已经迎了出来,朝二人打了个稽首道:“二位施主可是游山来的么?”他在说话之时,目光却打量了楚秋帆背上剑囊和宋秋云佩在腰间的白穗长剑。

  灵禽观虽不似武当山有解剑坡,但有武林人物来到观前自然要特别注意了。

  楚秋帆拱手答礼,说道:“在下楚秋帆,是求见观主来的。”

  那青衣道人含笑道:“施主来得还算凑巧。观主前天刚从山下回来,二位请到观中奉茶。”说完,便抬手肃客。

  两人随着他走入大门,迎面是灵观殿,由左侧转入,穿过天井,就是三清殿。

  青衣道人把二人引到左厢,那是游客休息之所,稽首一礼道:“二位请在此稍候,容小道进去通报。”

  楚秋帆忙道:“有劳道兄了。”

  青衣道人又打了个稽首,便自退出,往后进而去。过不一会,他就匆匆回转,稽首道:“观主请二位施主到后进相见。”

  楚秋帆、宋秋云随着他转过长廊,进入后进。但见小天井中花木扶疏,鸟鸣人静,极为清幽。

  青衣道人走到阶前,脚下便自停住,只见一名小道童已经打起帘子,说道:“二位施主请进。”

  楚秋帆、宋秋云跨进静室,只见白鹤道长趺坐在云床之上,双目微启,朝二人稽首一礼,缓缓说道:“嘉客光临,恕贫道有失远迎。”

  楚秋帆走上几步,深深一揖,说道:“在下楚秋帆特来拜见道长。”

  白鹤道长道:“二位施主请坐。”

  楚秋帆和宋秋云就在他边上两张木椅坐下,小道童端上两盏香茗,放到几上,便自退去。

  白鹤道长含笑抬手道:“二位施主远来,山道崎岖,想必口渴了,请先用茶。”

  楚秋帆说了声“多谢”,端起茶盅,轻轻喝了一口,宋秋云也端起茶盏来,但她却只是凑着嘴唇,作了个样子。

  白鹤道长等二人放下茶盏,才含笑道:“施主远来,必有见教了?”

  楚秋帆神色恭敬,欠身道:“在下有一件事,特来向道长请教。”

  “请教不敢。”白鹤道长问道:“施主也是武林中人吧?不知尊师如何称呼?”

  楚秋帆道:“先师姓裴,讳元钧……”

  白鹤道长蓦然一惊,张目道:“施主是裴盟主的高足?怎么,裴盟主几时仙去了?”

  楚秋帆道:“先师是三月前去世的。”

  “善哉!善哉!”白鹤道长双手合掌当胸,说了两声“善哉”,才目注楚秋帆问道:“施主那是奉裴盟主的遗命来的了?”

  楚秋帆道:“那倒不是,在下前来叩谒道长,只是为了一件私事……”他探手入怀,从贴身取出一个布包,然后慎重的打开布包,取出一张折叠整齐,已经发黄了的笺纸。又小心翼翼的打开笺纸,双手递上,说道:“这纸上有道长签署的道号,不知可是道长亲笔?”

  白鹤道长伸手接过笺纸,只看了一眼,口中低喧了声:“无量寿佛!”接着点点头道:“不错,这是贫道亲笔所书。施主已经知道此事经过了?”

  楚秋帆先前还只当这信上写的,乃是假扮师父的恶贼故意伪造了诬蔑自己的,因此一直并未放在心上。此时经白鹤道长证实这纸上签的名,确是他亲笔所书,那么也证实了确有其事,并非恶贼捏造的了。那么自己确实是昔年无恶不作,淫恶滔天的千手郎君江上云的儿子了!他在这一瞬间,但觉脑间“轰”的一声,脸色发白,身躯发颤,背上渗出了一身冷汗,颤声道:“依道长这么说,在下是……是……”他底下原想说:“是江上云的儿子了?”但这句话,硬是憋在喉间,再也说不出来。

  宋秋云进入静室,一直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听着楚秋帆和老道长说话,她虽不知其中内情,但显而易见,这件事对楚大哥十分重要。这时骤靓楚大哥神色大变,好象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身子摇摇欲倒,不由得大吃一惊,急急问道:“大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善哉!善哉!”白鹤道长轻轻摇了下头,说道:“施主是裴盟主的高足,裴盟主当年既然答应令尊,收你为徒,就并未存有半点轻视之心,施主也不用自苦若是……”

  楚秋帆突然大声道:“道长,这封信那是不假了?”

  白鹤道长道:“这是令尊亲笔,贫道就是证人,如何会假……”说到最后一个字,突然喉间“呃”了一声,便不再说话,渐渐地,他的脸色转呈灰白。

  宋秋云看出情形有异,急忙低声道:“大哥,道长好象不对……”话声未落,白鹤道长坐着的人,忽然身子一歪,“砰”的倒了下去。

  楚秋帆不禁吓了一跳,急忙站起身问道:“道长怎么了?”伸手往他额上一摸,已是一片冰冷,再探他鼻息,竟然已经气绝,不觉骇然道:“道长已经羽化了!”

  宋秋云奇道:“这怎么会呢?好端端的,怎会突然死了?”

  就在此时,只听那小道童在门口大声哭叫:“师兄们,不好啦,观主被人害死啦!”

  他这一喊,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疾快奔来,少说也有十几个人,但这群人到了观主静室外面,都止步不进。

  有人问道:“小师弟,观主怎么了?”

  小道童的声音道:“观主被人害死了,你们快进去呀!”

  又有人问道:“观主被谁害死了?”

  小道童哭道:“他们还在里面,你们快进去呀!”

  人声哄乱之际,又有人喊道:“好了,好了,监观来了。”

  接着只听门外响起一个凝重的声音喝道:“你们聚集在这里作甚?”

  接着有人七嘴八舌的道:“回监观,是小师弟说的,观主被人害死了。”

  监观惊异的道:“有这等事?人在哪里?”

  小道童道:“就在里面。”

  监观道人不再作声,首先疾步掀帘而入,十几个道人一齐跟着走入。

  楚秋帆心头甚是紊乱,和宋秋云怔怔的站在榻前一旁。

  监观道人年在六旬左右,颏前留一部花白长髯,急步抢到榻前,目睹白鹤道长倒卧在云床之上,目中已然隐含泪光,打量了楚秋帆二人一眼,沉声问道:“二位施主是什么人?”

  小道童跟在他身后,哭道:“监观,害死观主的就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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