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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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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說,這是那八個布衲僧人揮杖攻來,程明山幾乎連轉個念頭的時間都沒有,身子急忙一側,左足斜跨一步,已從交織的杖影中,脫身而出。 八個灰衲僧人杖勢出手,那還容你脫身,口中連聲叱喝,揮起禪杖,交擊而至。 這八個僧人一身武功,甚是了得,他們按八門方位,圍著程明山,忽然遊走起來,此去彼來,運杖如飛,八個人中一攻一守,互相配合,禪杖直遞橫擊,嘯風如濤,攻勢猛惡無比! 不僅使你還手無地,甚至連對方身法都難以捉摸! 程明山心中暗暗一怔,忖道:「這八人使的莫非是什麼陣法不成?」 一念及此,立即施展「醉仙步」,一個人像喝醉了酒一般,腳下踉蹌舉步,上身東搖西晃。 說也奇怪,那八個僧人,八支禪杖,人影往來,杖勢交織,明明已把程明山左右前後,全已封死。但見程明山時而前俯,時而後仰,時而左晃,時而右擺,一記記杖影,正好從他忽左忽右,忽俯忽仰之時,擦身而過,好像是八個僧人的杖勢,預先就給他留下了空隙一般,就是一記也擊不上他。 程明山也有困難,他使的「醉仙步」,只能在一丈方圓,趨避人攻擊,卻無法突圍而出,他徒手穿行,(劍已收起)要閃避八支禪杖,也十分吃力,心中暗道:「看來自己若不先把這八個和尚制住,就無法擒得住智遠和尚了。」 一念及此,腳步斜跨之際,左手也隨勢揮出,正好避開左首僧人揮來杖勢,左手一下反拍在他肩頭之上。 程明山這一記使的正是「神仙手」截脈手法,那僧人口中「啊」了一聲,半身突感麻木,一支鑌鐵禪杖,砰然一聲,跌落地上。 要知程明山自幼跟隨無名道長學藝,他師父有兩位方外至友,一是黃山黃公度,人稱矮仙,一是嵩山游一瓢,人稱酒仙,乃是武林前輩高人,被武林中尊為之「嵩黃二友」。 這嵩黃二友一生從未收徒,卻把他們得意絕技,傳給了程明山,那就是矮仙黃公度的「神仙手」截脈手法,醉仙游一瓢的「迴風子」和「醉仙步」了。 程明山此時施展出嵩黃二友的絕藝來,自可應付裕如,得心應手了。 他出手一招,就制住了一個僧人,精神登時為之一振,身子往右斜傾,避開迎面劈來的一杖,右手閃電劃出,又拂中了右首一個僧人的執杖右臂。 那僧人正待舉杖,右臂一麻若廢,一支禪杖也「噹」的一聲,落到了地上。 程明山得理不饒人,身形閃動,雙手齊揚,似拂似拍,朝欺來的僧人拍出。 對方八人因陣勢展開,此去彼來,遊走搶攻,因此毋須程明山欺上去,他們就會自然送上門來,前後不過是轉瞬之間,已被他「神仙手」接連制住了四個僧人。 八個人,被他制住了四個,圍著他遊走的陣勢,豈非已經癱瘓了一半?其餘四人自然無法再循陣勢遊走了。 那四個僧人根本連程明山如何制住他們同伴的,都沒看看清楚,只是看到四個同伴禪杖脫手,兀立不動,呆若木雞,一時不由得又氣又怒,八個人聯手的陣勢已破,各自後退了一步,不敢再攻,但卻依然遠遠的把程明山圍在中間。 程明山抬目看去,這一陣工夫,本來站在門口的智遠和尚,已經走得不知去向。 就在他目光一瞥的時間,耳中只聽一陣「撲」「撲」連響,從兩邊圍牆上,飛蹤下一群灰衲僧人來! 這一群灰衲僧人,竟有十八個之多,每人手持戒刀,看去極為慓悍! 那四個手持禪杖的僧人,一見他們從牆頭躍落,立即各人挾起一個被制了脈穴的僧人,迅捷朝門外退出,放下同伴,四個人又回身走入,四支禪杖一橫,在門內一字排開,封鎖住了出口。 從牆頭躍落的十八個僧人,身手矯捷,一望而知是久經訓練之人,一下就圍了上來,居然各就各位置,絲毫不亂,又把程明山困在了中間。 不,他們又列下了一座陣勢。 程明山看得暗暗攢眉,心想:「寺中僧人,不在少數,這樣一批又一批的調來增援,如何得了?」 心念轉動之際,突聽北首屋脊上傳來了一個清冷的聲音喝道:「這是少林『羅漢陣』,你還不快走?」 「少林羅漢陣」這幾個字傳入程明山的耳中,不由又是一怔,忖道:「莫非這馬頭寺,會和少林寺有關?」 這一遲疑,那十八個灰衲僧人口喧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十八個人異口同聲喝出來的佛號,自然聲遏雲霄! 佛號甫起,十八柄戒刀已經一齊出手,但見一片刀光,往腳下席捲而來,有如波濤般貼地洶湧,來勢奇猛! 程明山一驚,不待思索,雙足一點,身子凌空躍起。 那知「羅漢刀陣」一經發動,刀光既已鋪地,落在陣中的人,自然會騰空躍起,這一著,也自然早已在他們預算之中。 程明山堪堪躍起,突覺寒風起自腳下,本來滾滾遍地的刀光,忽然間也隨著向空湧起,有如一座刀山,朝上湧起! 人,可不是飛鳥,鳥展翅飛起,就可以往橫裏飛,人縱身躍起,不管你武功有多高,還得筆直落下來。 程明山提氣一躍,縱起了三丈來高,這一座湧起來的刀山,卻不過兩丈左右,中間雖有丈許距離,但等你落下去,豈非就落到刀山上了? 程明山心頭大吃一驚,此時就是拔劍護身,也已不及,就在千鈞一髮身子將落未落之際,耳中只聽有人喝了聲:「快接住!」 一縷黑影,迎面飛了過來。 程明山還算臨危不亂,目光一瞥,看到飛來的黑影極似一條繩索,右手一探,就迅速撈在手中,一把抓住! 這真是說時遲,那時快,程明山繩索入手,突覺手上一震,似有向空丟起之勢,他輕功原是不弱,心中立時明白對方用意,這就一吸真氣,借勢騰空飛起,隨著繩索丟來的方向,朝北凌空飛去。 等到雙腳落實,人已在北首屋脊之上,只見一個青衣蒙面人,雙手收著繩索,急急說道:「快些走。」 程明山因對方黑布蒙面,也不知他究是何人,但一想到華鳳藻等人,猶留在密室之中,自己如何能走? 這一猶豫,那十八個灰衲僧人「羅漢刀陣」剛一發動,程明山已經北首屋脊之上,不覺叱喝甫起,已有六七個人當先縱身躍上屋簷。 青衣人看他不走,急忙催道:「你這人……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程明山道:「多謝閣下相救,在下不能走。」 話聲甫出,左手已經從衣袋中摸出七八粒「迴風子」,往下撒去。 酒仙游一瓢的暗器手法,獨步武林,他這七八粒「迴風子」,堪堪出手,躍上屋來六七個僧人,全被擊中穴道,一齊仰身跌落下去。 程明山更不待慢,左手又掏了一把,回過身去,往下打出。 這一把約莫有十來粒之多,「迴風子」出手,就把天井中剩下來的十一個僧人,全制住了。 青衣蒙面人看得一呆,不覺贊道:「好手法!只是馬頭寺僧侶,不下數十人之多,你能把他們都制住麼?」 程明山道:「在下並無把握,但也只好一試了。」 「好!」青衣蒙面人道:「那就衝出去,不過擒賊擒王,你要制住智遠,才能取得解藥。」 程明山道:「在下省得。」 右手抽出長劍,左手又從袋中掏了一把「迴風子」,飛身落地。 這一瞬工夫,天井中除了被「迴風子」制住穴道的十八個灰衲僧人,依然定在那裏,本來封住門口的四個僧人,業已不見。 程明山仗劍走在前面,青衣蒙面人也緊隨,穿過方丈室。 只見第三進大天井中,肅靜無聲,站著二十幾個灰衲僧人,當前一個手持鑌鐵禪杖,臉色凝重,巍然而立的正是馬頭寺方丈智遠和尚。 他身邊一左一右,站著的是個個俗家裝束的中年人,這兩人手中並沒兵刃,但面目冷肅,太陽穴鼓得很高,一望而知是內外兼修的高手。 智遠和尚目光一抬,點頭道:「程小施主連破我座下八護法,和十八『羅漢刀陣』,果然英雄出少年,這位施主是誰,怎麼不敢以面貌示人?」 青衣蒙面人冷聲道:「我一向如此。」 智遠和尚嘿然微笑,又朝程明山道:「程小施主,依貧僧好言相勸,你們兩個,還是放下長劍,束手就縛的好。」 程明山道:「你座下八護法,十八『羅漢刀陣』,猶困不住在下,你以為這點陣仗,就能把在下怎樣了麼?」 智遠和尚冷哂道:「貧僧自有要你放下武器的原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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