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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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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面故作不知,粉臉上堆起一片嬌笑,說道:「錢爺又客氣了,有什麼事,錢爺只管請說。」 錢子良右手大拇指和食指輕輕摸著他上嘴唇兩撇鬍子,說道:「再過三天,是咱們堡主五十晉九華誕,在下負責堂會總提調,方才看了二位姑娘的功夫,在江湖獻藝的姑娘中,可說是首屈一指,因此想奉邀二位姑娘到堡中作客,堡主華誕那天,煩請二位姑娘當眾表演一場,以娛嘉賓,不知林姑娘可肯賞臉?」 林秀娟作難的道:「錢爺原諒,愚姐妹只是路過徐州,短缺盤川,拋頭露面,到這裏獻醜,是不得已的事,小女子不是賣藝的……」 錢子良微有不悅之色,嘿然道:「林姑娘說的許是實情,但二位林姑娘畢竟在徐州地面上賣了藝,再說堡主五九華誕,在大江南北,是一件大事,在下正在到處物色最好的堂會,正巧遇上二位姑娘,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林姑娘無論如何也要屈留三天,酬勞麼,在下可以作主,先奉二百兩,如若堡主一高興,說一定還另有重賞……」 林秀娟面有難色,低頭道:「錢爺抬舉,小女子萬分感激,小女子並不是為了錢……」 錢子良一張臉沉了下來,輕嘿一聲道:「林姑娘,在下話已說在前頭,這是堡主華誕,在下既然奉派擔任了總提調,總得有些新鮮玩藝,讓堡主點個頭兒,老實說,這幾個月來,近百里之內,多少名角,多少江湖賣藝的朋友,紛紛自動上門來找在下,要替堡主上壽,在下還不屑一顧呢,二位姑娘縱非江湖賣藝的人,但也算是在江湖上走動的人,在下說出來的話,大江南北,還沒有人打過回票,林大姑娘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大家沒趣了。」 這話說得很重了! 青衫相公可有點聽不進去,人家姑娘既已聲明不是跑江湖賣藝的,不願應邀前去。豈能強人所難? 他畢竟是年輕相公,心裏有了林秀宜姑娘的倩影,激於義憤,臉上不禁流露出憤然之色,正待舉步走上前去,忽然覺得右手衣袖被人輕輕扯了一把,急忙回頭看去! 這扯自己前袖的竟是一個一臉麻子,連鬚絡腮鬍的中年漢子、他,正是左首擺個攤子賣狗皮膏的劉二麻子! 青衫相公還沒開口,劉二麻子已經朝他笑了笑,招呼道:「相公已經站了好一回,請進來坐坐吧!」 人家好意招呼,青衫相公總不能不理睬吧?這就點頭笑道:「謝謝,在下還不累。」 九里堡管事,雖然只是九里堡堡主手下的一名家奴,但九里堡堡主威鎮武林,黑白兩道,人人尊敬,因此縱然是堡中一名管事,在江湖上可也成了一言九鼎的人物。 錢子良話說得一重,林秀娟就擔當不起,慌忙陪笑道:「錢爺言重,錢爺的吩咐小女子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違拗,這樣吧,替堡主上壽的事兒,容小女子和妹子商量商量,錢爺不會見怪吧?」 她口氣軟了! 錢子良深沉的臉上,也有了笑容,點頭道:「林姑娘和令妹商量,這是應該的。」 林秀娟朝他瞟了一眼,嫣然道:「那就請錢爺稍候了。」 這嫣然一笑,笑得錢子良眼花撩亂,一手摸著八字鬍子,心裏就像有上萬螞蟻在爬,但在光天化日之下,他可不肯露出色迷迷的模樣來,這是有失他九里堡管事身份的。 林秀娟一手拉著她妹子林秀宜的手,走到邊上,兩人嘰嘰咕咕低聲說了一陣。 林秀宜姑娘只是輕輕的搖著頭,她們本來不是賣藝的咯!這次到黃河底來獻藝,只是短缺盤川,情非得已,豈肯再到九里堡去拋頭露面? 林秀娟是怵於九里堡威名,自己姐妹倆,只是女流之輩,怎敢得罪了九里堡的大管事?因此不得不勸勸妹子,凡事忍著點兒,反正只此一遭,委屈求全。 姐妹倆嘰咕了一陣,林秀宜姑娘終於點了頭。 林秀娟春風滿面,俏生生走到錢子良的面前未言先笑,嬌聲道:「有勞錢爺久候了,真是對不住,舍妹臉嫩,先是不肯答應,經小女子再三勸說,這是錢爺給咱們的天大面子,咱們可不能不識抬舉,辜負了錢爺的美意,舍妹終於首肯了,錢爺不見怪吧?」 錢子良摸著下巴,呵呵笑道:「二位姑娘本來不是江湖賣藝的人,請二位姑娘去九里堡表演,這是委屈了二位姑娘,二位姑娘給了在下面子。在下怎麼會責怪二位呢?好了,令妹既然答應了,二位就收拾收拾,隨在下到九里堡去吧!」 林秀娟嬌笑道:「愚姐妹身無長物,那用收拾?錢爺請吧!」 錢子良點著頭,伸手一指道:「那好,前面不遠,停著一輛馬車,是在下出來乘坐的,二位姑娘請隨在下上車。」 林秀娟道:「小女子怎好坐錢爺的車?」 口中說著,人已俏生生跟著錢子良走去。 林秀宜一手抱著青布囊,跟隨乃姐身後走去,但她卻忍不住回過頭來,朝青衫相公深深的望了一眼,才低頭疾行而去。 怎當臨去秋波那一轉?青衫相公就像著了魔似的,兩道目光,只是楞楞的送著苗條人影遠去! 場子上,已經只剩下青衫相公一個人,他還呆呆的站在那裏,沒有離去。 「相公,請到我那破攤子裏坐吧!」 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青衫相公轉過身去,這說話的還是劉二麻子,慌忙拱拱手道:「小生怎好打擾?」 劉二麻子爽朗的笑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也,相公這麼說,不見外了麼?」 青衫相公見他雖是跑江湖的,卻是個爽朗漢子,這就舉步朝他攤上走去,說道: 「小生還沒請教老哥,劉二麻子,就是老哥的大名麼?」 劉二麻子笑了笑道:「在下排行第二,臉上又生了幾顆麻子,人家就叫我劉二麻子,我也就用劉二麻子做了招牌,其實在下叫做劉傳義,傳道的傳,忠義的義。」 隨著說話,拉過一條板凳,隨手抹了抹,含笑道:「相公請坐,在下也要請教相公高姓大名?」 青衫相公在凳上坐下,一面說道:「賤姓程,草字明山。」 劉二麻子道:「程相公不是本地人吧?」 程明山道:「小生祖籍江西,遊學來此。」 他口氣一轉,望著劉二麻子,問道:「剛才那位管家,自稱是九里堡管事,劉老哥可知九里堡是個什麼地方?」 劉二麻子臉色微微一變,低聲道:「程相公是讀書人,不宜多問九里堡的事。」 程明山看他神色,微微一笑道:「劉老哥如覺不便,那就不用說了。」 劉二麻子道:「不是在下不敢說,在下因程相公是讀書人,江湖上的事兒,還是少問為是,那對你讀書相公,是沒有好處的。」 程明山抱抱拳道:「小生想請問劉老哥一個人,不知認識不認識?」 劉二麻子道:「程相公說的不知是那位?」 程明山道:「楊子清楊老哥。」 劉二麻子看了程明山一眼,問道:「程相公如何認識他的?」 程明山道:「那是數日前,小生道經靈壁,聽到林間有呻吟之聲,進去一看,發現有人重傷垂危……」 劉二麻子矍然道:「程相公說的就是楊師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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