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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只聽「轟」的一聲,任老大整個身子,被震得直飛出三丈開外,連哼都沒有哼出,立即了賬。

  衛天翔這兩手當真快逾閃電,他瞧也不瞧一下,一個起落,躍到南宮婉身側,蹲下身子,低頭一瞧!但見她儒巾跌落,青絲散亂,嬌麗如花的粉臉上,在這一瞬之間,業已蒼白如紙,秀目緊閉,氣息微弱,人已暈厥過去!

  衛天翔心頭一急,連忙把她嬌軀輕輕抱起,四下一瞧,正好離路旁不遠之處,有一座荒廢的水神廟,當下帶過兩匹健馬,緩緩走去。

  原來這座水神廟,只有一進大殿,荒廢已久,兩扇山門,形同虛設。

  衛天翔讓兩匹馬在殿前啃草,自己抱著南宮婉走上大殿,把她平放在地上,然後回身把山門關好,又堵了一根朽木,走近南宮婉身邊,氣納丹田,功貫兩掌,替她推脈活血。

  不大工夫,他雙掌業已遍走南宮婉周身各處大穴,他目下內力已達上乘,何況救的又是他心上人,是以盡其所學,全力施為。

  南宮婉經衛天翔拼耗真元,以本身精純內功,替她推宮過穴,果然只不過一盞熱茶光景,口中嚶嚀一聲,人便悠悠醒轉過來,秀目微微一睜。

  只見韋哥哥滿頭大汗,雙手在自己身上緩緩推拿,手掌過處,就有一股熱流,注入自己體內。心中不由又酸又甜,兩行感激的淚珠,奪眶而出,輕叫了聲:「韋哥哥……」

  衛天翔瞧她醒轉,心中一喜,連忙柔聲道:「婉妹,你重傷初醒,快閉上眼睛,不要說話,讓我再給你推拿一次!」

  他這一聲「婉妹」,叫得南宮婉芳心極甜,螓首微搖,氣息低促地道:「不,韋哥哥,我,……我……懷中有『百盈丹』,你……你……」

  一個少女,要人家探入自己懷中,去掏取丹藥,這話如何說得出口?何況她傷勢確實也不輕。

  衛天翔聽她說出懷中有療傷至寶「百盈丹」,那還顧得男女之嫌,立即伸手往她懷中探去!那知這一摸索,陡覺自己手指,碰在一團軟綿綿鼓騰騰的玉球之上!

  南宮婉身如觸電,嬌軀驀地一顫,口中不禁「嚶」了一聲!

  衛天翔也心頭一陣猛跳,手指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但他終於摸到了一隻小小錦盒,心慌意亂的掏了出來。

  打開一瞧,裏面果然用黃蠟固封著一粒「百盈丹」,捏碎蠟殼,就聞到一股濃馥清香,直沁心脾。

  南宮婉玉乳上給他無意碰了一下,早已羞得閉著眼睛,不敢看他,此時只張著櫻唇,讓韋哥哥把藥送入口中,慢慢吞化。

  衛天翔還是放心不下,運起兩掌,又在她身上三十六處大穴,緩緩推拿一遍,再看南宮婉,卻嘴角上掛著一絲笑意,沉沉睡去!

  任老二那一招「蜚短流長」,雙方距離雖近,但南宮婉身形一偏,已避開了掌力正鋒,是以傷勢雖然不輕,那只不過被掌風掃中,內腑受震罷了。「百盈丹」乃是她父親黔靈神君用一百種罕見靈藥,和黔靈山特有的百盈泉配製而成。

  因為那一百種靈藥極為難得,黔靈神君一生只煉了一爐,一爐只有百粒,功能起死回生,是武林中極難求取的療傷聖藥。

  南宮婉經衛天翔的本身真氣,助她通行經脈,活血散瘀,此時又服下「百盈丹」,傷勢已然痊癒。再經衛天翔這一推拿,更是氣通百脈,全身舒暢。

  這一陣酣睡,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方始醒來,只覺周身三百六十五處大小穴道,不但暢通無阻,而且精神煥發,神氣清朗,較未受傷之前尤為輕靈,睜目一瞧,卻不見韋哥哥蹤跡,立即翻身坐起,忽聽廟門外似乎有人說話,不由心下大奇。

  當下略為整理秀髮,隨手戴上儒巾,柳腰一挺,站起身子,悄悄掩近山門,往外一瞧。只見韋哥哥像玉樹臨風般當著山門而立!在他面前,還站著一對青年男女。

  男的年紀約二十多歲,生得猿背峰腰,臉型消瘦,長眉入鬢,目光如電,身穿一襲黑綢長袍,斜背長劍,白皙臉上冷漠傲慢,敢情極為自負。

  女的豆蔻年華,身材婀娜,鬢邊斜插著一朵紅花,一身黑綢緊窄衣裙,越顯得膚如凝脂,面若芙蓉,尤其一對黑白分明的俏眼,靈活得閃閃發光,一眨一眨,使人怦然心動!

  此時只見韋哥哥抱拳道:「在下自問和千面教並無樑子可言,不過千面教卻是一再相逼,任氏兄弟之死,實因他們以無恥手段,偷襲在下在先。賢兄妹不像邪惡之人,何若與淫邪聞名的郝飛煙之流,沆瀣一氣,還望賢兄妹三思。」

  黑衣少女瞧了黑袍少年一眼,才向衛天翔道:「韋少俠說的郝飛煙,可是江湖上稱他人妖的老魔頭嗎?」

  衛天翔道:「修姑娘說得不錯,人妖郝飛煙,正是千面教的堂主身分,兩位由此就可知道千面教當是江湖上的邪惡組識了。」

  黑衣少女不期粉臉一紅,向黑袍少年埋怨道:「哥哥,我早就說過:任氏雙傑的話,多半靠不住,你就相信他們千面教是中原武林第一大教,什麼參加的人,都是各大門派的一流人物,現在經韋少俠一說,總該明白了吧,誰稀罕他們什麼金品護法?不然,給姥姥知道了,可不是玩的!」

  黑袍少年瘦削臉驀地一沉,喝道:「妹子,你不准多言,千面教究竟如何,豈能憑姓韋的片面之辭,何況任氏雙傑,和咱們頗有淵源,如今死在姓韋的手下,撇開千面教不說,咱們也不能置之不問。」

  他說到這裏,接著面露殺機,冷冷地道:「姓韋的,今日之事,咱們別多耗時間,還是手底下見個真章罷!」

  南宮婉再也忍耐不住,身形一閃,落到衛天翔身邊,搶著說道:「賢兄妹既為任雙傑出頭,想必定有驚人之藝,此時作個了斷也好,只要兩位劃下道來,咱們兄弟無不奉陪。」她說得又脆又快,好聽已極!

  那黑衣少女只覺眼前一亮,暗想對面姓韋的美少年,已是絕世豐標,雋美如玉,不想後來的這位書生,更是玉樹臨風,飄逸風流,不由得芳心立時卜卜亂跳,秀目含情,不住的偷瞧。

  本來嘛,一個豆蔻年華的懷春少女,情竇已開,誰個不渴望有一位如意郎君?何況她生長西陲,初入中原,就碰上了南宮姑娘這份喬裝的俊俏模樣,如花似玉,怎不叫她意亂情迷,芳心如醉?

  在她心目中,簡直把我們這位南宮「少爺」,看得天下第一,地上無雙,只不知他武功如何?

  因此南宮婉話聲一落,她不待乃兄答話,立即蓮步輕移,嫋嫋妮妮地搶著走出,向南宮婉盈盈一笑,輕啟朱唇道:「任氏雙傑,和愚兄妹只是素識,根本談不到出頭兩字,兩位既和千面教另有過節,愚兄妹也犯不上替別人找場,兩位如果不吝賜教,印證下武功,小妹不才,倒願向這位少俠,討教幾手絕藝。」

  姑娘家這一番話,不僅表明和千面教無關,而且也把任氏雙傑的關係撇開,變成純粹以武功會友,印證武功了。她話聲一落,盈盈秋水,只是盯著南宮婉,等候回答。

  黑袍少年雖然心中不以為然,但也不好攔阻,只是面情冷漠的站著不動。

  南宮婉是不願讓韋哥哥和人家姑娘動手,聞言喜道:「姑娘不吝賜教,在下何幸有之,如何比法,在下悉聽姑娘吩咐就是!」

  黑衣少女妙目一轉,指著十數丈外幾株高矮相等的梅樹,笑道:「十月先開嶺上梅,現在正好陽春十月,不過寒梅尚未著花,咱們就借這斜橫疏枝,比比輕功掌法,點到為止,誰先被逼下樹來,就算誰輸,不知少俠尊意如何?」

  南宮婉聞言,心中暗笑,你這鬼丫頭想出這個賭法,難不成還難得倒自己?心中想著,黛眉一展,嘴裏卻毫不遲疑的立時接口笑道:「有趣!有趣!想來姑娘對輕功掌法,定有獨到之處,在下烏鴉隨彩鳳,就勉為其難吧!」

  人家彩鳳隨鴉,原是比擬俏媳婦嫁了醜丈夫,她卻烏鴉隨彩鳳,來說自己比不上姑娘,暗地裏卻調侃了黑衣少女。

  黑衣少女剔透玲瓏,那會聽不出來,她粉臉紅暈,瓠犀微露,嫣然笑道:「少俠何必客氣,既蒙同意,那麼小妹獻醜啦!」

  話聲一落,柳腰輕搦,腳尖用勁,「嘶」的往梅樹橫枝上躍去!

  她人本生得婀娜多姿,這一提氣上躍,一個人定在樹梢上,當真玄裳臨風,飄飄欲仙!

  人一站穩,發覺南宮婉並沒跟來,正待凝目瞧去,忽聽身後有人低聲說道:「姑娘!小生這廂有禮!」

  黑衣少女聞聲驀地一驚,急忙轉過身去,那不是美書生是誰?儒巾青衫,笑吟吟地望著自己,負手而立,那份瀟灑俊逸的模樣,使人愈看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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