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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黑袍少年眼看对方拔剑手法,迅速绝伦,知非易与,一时倒也不敢躁进,脸色铁青,厉声喝道:“小子,何用多问,有种就和老子在剑底下见个高下。”

  他方才出手歹毒,已把卫天翔激怒,此时再满口小子老子的,年轻之人,血气方刚,那还忍耐得住。

  闻言剑眉陡竖,星目之中,精光如电,舌绽春雷,喝道:“韦天行不念你是修罗门下,今日便叫你难逃公道,我也让你瞧瞧韦某的剑法吧!”

  手起剑落,剑光一闪即敛,地上立时现出十分整齐的七道剑痕,每道足有三寸来深!

  黑袍少年瞧得脸色剧变,仰天厉笑道:“哈哈!姓韦的,原来你是罗剎老贼婆的传人,修某技不如人,权且告退,自然有人找你算账!”说着口头喝了声:“妹子,咱们走!”双足一顿,跃上马背,掉转马头,就往来路奔去!

  修玉娴瞧乃兄一走,也无可奈何的目含幽怨,瞥了南宫婉一眼,欲言又止,流露出依依惜别之情,终于也跃上马背,跟着黑袍少年,绝尘而去!

  南宫婉瞧着地上黑袍少年留下的五道剑痕,和卫天翔劈出的七道剑痕,十分迷惑地道:“韦哥哥,你说他们是修罗门下?”

  卫天翔点头道:“不错,他使的正是修罗五剑!”

  南宫婉咋舌道:“他一招五剑,快的瞧也瞧不清楚,换了我,真不知如何破解呢?啊,韦哥哥,那么你的一招七剑,敢情就叫‘修罗七剑’了,这种剑法,当真厉害无比。”

  卫天翔又道:“婉妹,你别再妄自菲薄,先前和任氏双杰过招之时,我瞧你使的剑法,精致深奥,变化繁复,只是你好像还未能完全发挥它的威力。”

  南宫婉笑道:“韦哥哥,你说得一点不错,爹爹也说过:‘这套“紫雪剑法”使剑的人,内功越高,剑法也越来越厉害’,我就是吃了内功的亏咯!”

  她说到这里,忽然又笑了起来,道:“韦哥哥,你知道不?方才那个女的,真把我当作男人呢!脉脉含情的模样,好笑极啦,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卫天翔摇了摇头。

  南宫婉道:“她叫修玉娴!”

  卫天翔随口道:“不错,方才他们自称姓修……”

  他话一出口,蓦地想起传授自己“修罗七剑”和“逆天玄功”的修灵君,不是也姓修吗,他们莫非就是修灵君的后人?

  唉!自己方才怎么地没想到他们姓修这一点上去?

  方才黑袍少年瞧到自己七道剑痕,说自己是什么罗剎老贼婆的传人,难道那个罗剎老婆婆就会“修罗七剑”?

  不对!修灵君告诉自己,“修罗七剑”的后面两剑,明明是他在水帘洞二十年枯坐,从玄思冥想中想出来的。

  南宫婉叫道:“韦大哥,你想她就追上去好了,还来得及呢,干么?要这样失魂落魄的。”

  卫天翔被她打断沉思,抬头一瞧,她噘着小嘴,赌气往山门走去!不由怔得一怔,赶上几步,赔笑道:“婉妹,你别误会。”

  南宫婉披嘴道:“谁误会来了?瞧你一提起那姓修的丫头,就神魂颠倒,要不我给你撮合?”

  卫天翔正色道:“婉妹,你别多心,我方才想起他们也是姓修,可能和恩师大有渊源,说不定还是他老人家的后人。”

  接着就把自己心中所想,一起说了出来。(卫天翔一路上化名韦天行,就是自承修灵君门下)

  南宫婉知道自己犯了多心,但一时又不好意思改口,故意轻哼道:“谁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鬼才相信!”一面又嫣然笑道:“天快黑啦,我们还得快上路,才是正经!”

  卫天翔笑了笑,不再多说,牵过马匹,双双就道,一路晓行夜宿,第三天中午,便已赶到泰山南麓。

  泰山,变称东岳,古时被视为天下第一峰,所以孔子有“登泰山而小天下”之说,山高一千五百四十五公尺,上多秦汉古剎,绝顶有日观峰,晨观日出,一轮出谷,丹霞四射,变幻之奇,叹为观止!泰山一派,平日极少在江湖走动,泰岳老人,隐居盘石岭下,也少为人知。

  卫天翔和南宫婉两人,在山麓猎户人家,寄了马匹,问明去盘石岭方向,就往山中走去。

  这条山径,盘着山脚而行,还算平坦,两人走了约摸顿饭光景,只见前面横着一座山岭,岭虽不高,却巨石盘盘,和猎户所说的盘石岭,极相近似!

  南宫婉喜道:“韦哥哥,这大概就是盘石岭了,我们快走!”

  两人加紧脚步,又走了半里光景,隔着一道山涧,便已看到岭下一块平地上,有几间茅屋,依山而筑,竹篱茅舍,十分简朴!篱外空地上,还是一片药圃,种着许多不知名的药草,小径纵横,敢情便于灌溉之用。

  卫天翔瞧着这般情形,不由对泰岳老人生出无限敬意,试想一位武林声名久着的一派掌门,居然对世情看得十分淡泊,以悠游林泉为乐,这份胸襟,岂是江湖上争名夺利之辈,所能企及?

  越过山涧,穿出疏林,竹篱茅舍,已在眼前,两人因对方乃是名重一时的一派宗师,是以略为整了整衣巾,便向木门走去!那知走了一会,抬头望去,那扇竹篱间的木门,依然还有距离,好像自己两人,方才这一阵,完全白走。

  卫天翔心中不期微感纳罕,回头一瞧,南宫婉似乎并无所觉,正和自己并肩徐行。不由暗自好笑,自己近来快路跑惯了,像这样放慢脚步,缓缓而行,就感到不耐烦起来。

  心中想着,脚下可没有稍停,那知又走了一会,那道木门,虽然仍在前面,但似乎离得更远了一些!

  卫天翔惊讶得直瞪眼睛,同时也觉得十分迷惑,这真是自己从没遇到过的奇事,那扇木门和自己距离,最多也不过七八丈远近,换在平时简直一掠可到,这会却走了许多时光,不但没有走近一步,却反而越走越远!

  他停住脚步,暗暗咬了咬指头,觉得还感到疼痛,并没有白日见鬼,那么为何越走越远?

  一面回头向南宫婉轻声问道:“婉妹,你可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南宫婉似乎蓦地一怔,惊啊一声,一脸惘然的问道:“韦哥哥,你说什么?啊,我……我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卫天翔这回头一瞥,不由瞧得心头大奇,婉妹妹平日里活泼多姿,此时神色似乎带着一片迷惘,当下忙道:“我是说,譬如我们明明瞧见竹篱木门,已在不远,却走了好一会工夫,还没走到。”

  南宫婉眨着眼睛道:“对了,我记得和你越过山涧,穿出那片疏林,已经走了好一会啊!”

  卫天翔点头道:“所以我觉得有点古怪!”

  南宫婉定睛一瞧,嗤的笑道:“那木门不是就在前面?我们纵过去,不就是了!”

  卫天翔应了声“好”,两人就施展轻功,直向竹篱那边跃去!一掠四丈,但几个起落之后,只听南宫婉叫道:“咦!韦哥哥,我们奔错了方向呢!”

  不错!自己两人当真奔错了方向,那扇木门,不是已在自己左边?

  卫天翔虽觉事有蹊蹊,但只好改变方向,又是几个起落,再看木门,却又到了自己右边!这已不是自己弄错方向了,因为方才起步之际,自己算准距离,绝不会错!

  南宫姑娘,可犯了小性,她急匆匆地催促着道:“韦哥哥,走!我就不相信这点地方,我们会跑不到?”话一出口,人已急纵而出!

  卫天翔只好跟在她身后,相继纵出,然而半晌之后,仍然没有到达门口。

  南宫婉是赌了气,一声不作,只是急飞直掠,卫天翔不敢落后,也一直紧跟她身边。别说只是区区几亩方圆,算起来,就是山头,也该翻过几重了。

  这种离奇之事,使得卫天翔也渐渐生出恍惚之感,经过这一阵奔跃视线渐觉模糊,连竹离茅舍,都已瞧得不大真切!

  不!眼前一片迷茫,人也同时感到有点困倦,心中迷迷糊糊的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正当此时,忽然发觉一个武功并不十分高明的人,由远而近!

  这原是一种心灵上的感应,他总究是内功已臻上乘境界的人,外来反应,特别灵敏,剎那之间,蓦地睁开眼来。

  南宫婉还倚在自己肩头假寐,给自己身子一动,也突然醒转,揉了揉眼皮,秀目乍睁,娇声问道:“韦哥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那扇柴扉业已开启,正有一个十四五岁的童子,缓缓走近眼前用目光打量着自己两人,疑惑地道:“两位公子,敢情在山中走迷了路?”

  卫天翔见他口齿清爽,对人有礼貌,连忙拱手道:“小哥,不知道这里可就是盘石岭?”

  那童子听得微微一怔,点头道:“不错!这里就是盘石岭,不知两位远来,有何贵干?”

  卫天翔喜道:“在下韦天行,在扬州遇见令师兄石敢当岑大侠,要在下面谒尊师,敢烦小哥代为禀报。”

  那童子喜道:“原来两位是大师兄的朋友,小可失敬之至。”

  说到这里,忽然又脸色作难地道:“两位来得不巧,家师已在旬日之前,下山去了。”

  卫天翔听说泰岳老人,已在旬日之前下山,而且瞧那童子神色,似乎不假,不由大感作难,自己受石敢当岑峰临死之托,送一包东西前来,据几日前身为少林四长老的智觉禅师,拟从自己手中劫夺的情形看来,显然这包东西,极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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