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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話聲剛出,突覺右腕一緊,已被楚玉祥扣住脈門,回頭道:「阮大叔,你來搜吧!」

  阮傳棟看得不禁一怔,鷹爪門最拿手的絕技就是「擒拿手」,但這回自己竟然連楚玉祥如何出手的都沒看清,已經拿住了嚴鐵橋的右腕。

  嚴鐵橋身為武當弟子,又是雙環鏢局的副總鏢頭,武功當然不會差到任人一把就扣住他的脈腕,那麼楚玉祥的擒拿手法,豈非還高過本門不成?

  他怎知祖半仙傳給楚玉祥「全真劍法」之際,左手練的就是擒拿手法,全真門下從不在江湖走動,他自然從沒見過了。

  楚玉祥既已拿住了嚴鐵橋的脈門,他半分也掙動不得,阮傳棟就老實不客氣走上一步,仔細的搜了嚴鐵橋身上,卻也搜不出什麼來。

  楚玉祥五指一鬆,含笑道:「副總鏢頭,得罪了,你身上既無暗器,搜搜又有何妨?」

  嚴鐵橋氣怒已極,一聲不作,舉劍就刺,口中喝道:「老子要你的命。」

  裴畹蘭急忙叫道:「楚大哥小心!」

  楚玉祥俊目神光暴射,冷然喝道:「你找死!」右手如刀,突然朝他刺來的長劍上切下。

  這一下以肉掌去和鋒利長劍硬碰,江湖上可從沒有這樣托大的人過!

  阮傳棟只當他閃避不及,才用手掌切出的,心頭不由大吃一驚!

  要知楚玉祥目光何等銳利,他這一掌可說拿捏得極準,對方長劍堪堪刺到,他掌緣就一下切在對方劍脊之上,但聽「嗆」的一聲,嚴鐵橋但覺手上一震,一柄百煉精鋼的松紋長劍立被人家手掌齊中切斷!

  這下不僅看得裴畹蘭、阮傳棟眼睛一亮,幾乎不敢相信,嚴鐵橋也臉如土色,手持斷劍,怔立當場,半晌作聲不得。

  寧乾初眼看他們搜了三人身上,依然搜不出暗器來,心中更覺賊人處處都防備周密,不留絲毫破綻。

  此時眼看白圭子和英無雙兩人還是打得難分難解,不,白圭子使出武當派「兩儀劍法」,以數十年的練劍之功,在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年手下,依然被逼落了下風,攻少守多,還不時的旋身閃避,明眼人一眼就知他還能支持不敗,只是仗著數十年修為,在功力上勝過英無雙而已!

  心頭也著實驚異,這少年不知是何來歷,這套劍法竟有如此奇奧莫測!一面暗中以「傳音入密」向阮伯年道:「阮老哥,再不叫雙方住手,和武當派的樑子,就會越結越深了。」

  一面叫道:「白圭道兄,快請住手。」

  阮伯年聽了寧乾初的話,也立即叫道:「東方小兄弟,你快退下來。」

  英無雙聽了阮伯年的話,只好收劍後躍。

  白圭子已打得滿臉通紅,手持斷劍,氣呼呼的道:「寧老施主,貧道不把他劈了,誓不為人。」

  寧乾初道:「道兄歇怒,今日之事,兄弟再三思慮,阮老哥和丁總堂主說的話,似是可信,咱們全落在那個江南分令的計算之中,方才咱們由誤會漸趨澄清,鷹爪門何大復又突然被毒藥暗器殺害,如果咱們再這樣發展下去,雙方必然更如冰炭,大概江南各大門派,都將因此捲入紛爭之中,那江南分令連人影都不用現身,咱們雙方就已打得如火如荼,傷亡累累,豈不是鷸蚌相爭,讓漁翁得利嗎?因此兄弟覺得今日應該到此為止,查遂良遇害,何大復被殺,兇手就算不是一個人,也該是一夥的人,咱們能夠合作最好,不能合作,也可各人去辦自己的事,直到緝到兇手為止,何況方才阮老哥已經答應過,如果殺害查遂良的兇手確是陸長榮,他保證把人交給咱們,咱們也不用再留在這裏了。」

  白圭子怒容滿面道:「貧道長劍被削,難道就此罷了不成?」

  英無雙冷笑道:「那你還待怎的?」

  裴畹蘭冷冷的道:「不怪自己學藝不精,大概還怪人家的長劍太鋒利了,不該削斷他寶劍的。」

  白圭子切齒道:「小子,你報個萬兒來,白圭子誓報今日斷劍之仇。」

  英無雙冷冷的道:「我叫東方英,不論何時,你只管來找我,哼,武當劍法呀,只怕你再練上十年二十年,也接不下我一十三劍。」

  白圭子沉聲道:「好,道爺三月之內,必教你認識武當劍法的厲害。」

  說完掉頭就走。

  寧乾初也沒說話,率同嚴鐵橋、商鼎,孫逖生捧著錦盒,出門而去。

  丁盛搖搖頭道:「東方兄弟,白圭子為人氣量狹小,生性偏激,方才你不該削斷他長劍的。」

  英無雙粉臉一紅,說道:「雙方過招,就是削斷他一條手臂,也沒有話說,削斷他一支長劍,又有什麼關係?」

  丁盛道:「白圭子這柄長劍,還是他師父寧一道長親手所賜,他自然極為重視……」

  裴畹蘭咭的笑道:「那他就不該用這柄劍和人動手,應該珍藏起來才對。」

  英無雙道:「是啊,他帶著這柄劍行走江湖,就是不被我削斷,也會被人削斷的,哼,他三個月再來找我,我沒有今天這樣便宜了,我才不怕他呢!」

  裴允文道:「東方兄弟,白圭子縱有不是,但咱們又何必和武當派結仇?多樹強敵?」

  英無雙道:「難道武當派的人,就這樣蠻不講理?」

  陸長榮憤然道:「雙環鏢局就是因為有武當派撐腰,才會上門來尋釁的。」

  阮伯年看了他一眼,喟然嘆道:「總而言之,這是江南分令預先設計好的陰謀,不然也不會有今天這場是非了。」

  接著朝阮傳棟道:「傳棟,為父要去歇一會,你隨我來。」

  阮傳棟答應一聲,扶著老父往裏行去。

  杜永也命人把何大復的屍體抬去後進收殮。

  丁盛、裴允文、陸長榮、林仲達、楚玉祥等人,則一同進入總鏢頭休息室去坐,一名打雜的沏了一壺茶送上。

  英無雙憤憤的道:「武當派的白圭子真是欺人太甚,阮老爺子給他氣得連話也說不出來了,真該好好教訓他一頓。」

  林仲達笑道:「東方兄弟,你削斷他長劍,不是已經教訓他了麼?這比打他兩個耳光,還要厲害,只怕白圭子成名以來,還是第一次受到教訓呢!」

  陸長榮倒了一盅茶,喝了一口,說道:「那個假扮兄弟的賊人,居然還敢到咱們鏢局裏來。」

  丁盛大笑道:「他是總鏢頭,怎麼不敢到鏢局裏來?不過兄弟倒想到了一件事,正要和大家商量。」

  陸長榮道:「丁兄請說。」

  丁盛道:「賊黨江南分令的副令主,也叫陸長榮,這倒並不是巧合,會和總鏢頭同名同姓,而是賊黨有意如此,用以混淆咱們視聽,何況他又假扮了總鏢頭的面貌,更可以到處去製造事端,嫁禍東海鏢局,這一點,咱們就防不勝防。還有,譬如他覷伺總鏢頭外出之際,就及時趁虛而入,回到鏢局裏來,也沒人認得出他是假的,他可以探聽咱們虛賣,也可以隨意指揮鏢局中人,弄得大家真假不分,自亂陣腳,最可怕的是臨敵之時,他更可以出其不意,攻擊自己人,大家有誰分得清楚?」

  裴允文罷然道:「丁兄這話極是,他假扮陸兄,到鏢局裏來,確是什麼人也無法分辨得出來。」

  丁盛笑道:「所以咱們要早為之計。」

  裴畹蘭道:「丁大哥,你有什麼妙計,還是直接了當的說出來吧!」

  丁盛朝她笑了笑,忽然上身一俯,朝大家低聲道:「咱們最好先約好兩上手勢,一個是陸總鏢頭和咱們見面時打的手勢,那麼咱們看到的陸總鏢頭就是真的了,如果他不朝咱們打手勢,咱們就朝他打另一個手勢,他如果看到了打不出手勢來,那麼咱們遇上的一定是假扮陸總鏢頭的賊人了。」

  陸長榮目光閃動,首先點頭道:「丁兄這辦法不錯,只是這兩種手勢如何打法?」

  丁盛笑道:「這種手勢,越簡單越好,遇上陸總鏢頭時,用左手食指朝他指一指。陸總鏢頭遇上咱們時,左大拇指挑一挑就好。」

  英無雙笑道:「這辦法不錯,賊人看到我們食指指他,還當咱們指著他說什麼,想不到會是暗號的。」

  陸長榮也點頭道:「好,那就這樣辦,大家都記下了。」

  丁盛道:「待會林副總鏢頭就把這兩個暗號去分別通知鏢局的人。」

  大家坐了一會,英無雙眼看沒有什麼事了,就拉著裴畹蘭走了。陸長榮也站起身往左廂賬房走去。

  丁盛看著他後影,站起身朝林仲達說道:「裴兄、林兄、楚師弟我們到後院去看看,昨昨救來的六個人,一直昏睡不醒,不知如何了?」

  四人走到後院,裴允文道:「丁兄,小弟覺得阮老爺子沒有解開他們穴道,是不是該請東門、西門二位老前輩來看看,他們見多識廣,也許看得出來。」

  林仲達道:「對了,這二位老前輩就在花園裏……」

  丁盛微微搖頭道:「阮老爺子一派掌門,他沒說什麼,咱們怎好在旁插嘴,我想阮老爺子關心他門下弟子,不會就置之不理,也許他正在籌思什麼辦法了。」

  忽然哦了一聲,回頭道:「裴兄,令妹和英無雙剛才到哪裏去了?鏢局正在多事之秋,她們不要出去惹事?」

  裴允文道:「我去找她們。」

  丁盛笑道:「楚師弟,最好你們兩個人同去。」

  楚玉祥答應一聲,就和裴允文一同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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