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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阮伯年沉哼道:「這些事情,難道還是阮某捏造的不成?」

  就在此時,只見林仲達陪同丁盛、裴允文、楚玉祥一同從後面走了出來。

  丁盛是太湖幫總堂主,大家自然認識。丁盛朝白圭子、寧乾初等人拱拱手道:「白圭道長、寧前輩、嚴老哥請了。」

  他一指裴允文說道:「這是北峽山裴盟主的公子裴允文。裴盟主在東海鏢局復業那天前來道賀之後,因東海鏢局人手不夠,才奉命留下來幫忙的。」

  一面朝裴允文道:「裴兄弟,這位是武當白圭道長,這位是八卦門名宿寧乾初前輩,這位是雙環鏢局副總鏢頭嚴鐵橋嚴老哥。」

  裴允文一一拱手為禮。

  白圭子、寧乾初也一一答禮,他們聽說裴盟主要他兒子留下來替東海鏢局幫忙,這就是說東海鏢局還有江南盟主裴三省撐腰!

  丁盛接著又道:「兄弟也是奉敖湖主之命,留在這裏權充一名鏢頭,幫幾天忙,原想過上幾天,鏢局人手夠了,就可以回去,那知東海鏢局才一復業,就接二連三的發生事故……」

  白圭子和寧乾初心中暗道:「原來東海鏢局還有太湖幫敖如山在背後支持,方才差幸沒和阮伯年翻臉,否則倒真是牽連極大了。」

  丁盛沒待他們開口,接著就以阮老爺子八個門人失蹤,昨天早晨有人送來錦盒,一直說到李雲在南門外一處松林,被假扮陸長榮的人以「陰手」擊傷,自己和楚玉祥幾人去興隆客棧,跟蹤何金發,在松林受到賊人襲擊,如何在石馬寺地窖救出六人,至今昏睡不醒,阮老爺子、陸長榮退出二進,在廳上發現錦盒,值日的向鏢頭前一刻看到陸長榮出門而去,及至打開錦盒,又發現一顆人頭,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接著笑道:「白圭道長、寧前輩,現在總該相信昨晚前去雙環鏢局殺害查總鏢頭的兇手,應該是賊黨江南分令的副令主,也就是假扮陸兄的賊人了,他昨晚在松林設下埋伏,原以為足可把咱們幾人除去,自然足以削弱東海鏢局的力量,沒想到埋伏失利,咱們追到石馬廟去,因而一計未成,又生一計,假冒陸兄前去雙環鏢局,殺害查總鏢頭,又帶去了一個何大復,他自己逃走,把何大復留下來,讓雙環鏢局把他逮住,好向東海鏢局興師間罪,他又帶著查總鏢頭的首級,潛入東海鏢局,放入錦盒之中,正好那時大家都在第二進,他又扮成陸兄模樣,就是被鏢局中人發現,也不疑有他,才可以揚長出門,這一來正好挑起雙環、東海二個鏢局互相火擠,不僅兩個鏢局,若是一旦引起爭執,只怕牽連到就不止一兩個門派了,此事全由江南分令一手製造的事端,希望大家不可中了賊人挑撥離間之計才好。」

  他這一席話,分析得極為詳盡,也聽得白圭子和寧乾初兩人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他們心中也十分清楚,丁盛說得當然不會是假話,東海鏢局復業,主要是為了替聞天聲夫婦復仇,根本和雙環鏢局沒有利害衝突可言,陸長榮也不可能去協逼查遂良關閉鏢局。

  就算退一步說,陸長榮有這樣的心意,但只要看今天的東海鏢局,名義上陸長榮雖是總鏢頭,但有阮伯年坐鎮,陸長榮也未必全能自作主張。何況還有丁盛、裴允文等人,分明是替東海鏢局助拳來的,絕不會幫助陸長榮爭奪地盤,那就更沒有殺查遂良的理由。

  何況聽丁盛所說,昨晚東海鏢局出動了不少人手,鏢局之中,只有阮伯年、陸長榮等幾人留守,陸長榮也確實無法分身趕去雙環鏢局。

  寧乾初是老江湖,這麼一想,覺得兇手果然另有其人,不覺得看了白圭子一眼,才頷首道:「這檔事既由阮老哥、丁老弟等人出面作證,依兄弟之見,咱們不妨暫且按下,追緝兇手的責任,在東海鏢局是為了洗刷陸總鏢頭的清白,在雙環鏢局是要替查總鏢頭報仇,誰都要盡一己之力,不過兄弟有一句話,這也是阮老哥方才說過的,如果兇手確是陸總鏢頭的話……」

  阮伯年不待他說下去,就接著道:「兄弟負責把長榮交給你們處置。」

  「好!」寧乾初站起身道:「白圭道兄,目前咱們就只好這樣決定了如何?」

  白圭子頷首道:「但憑寧老施主作主。」

  阮伯年道:「寧老哥,小徒何大復,如果確是幫兇,兄弟自會親自縛送雙環鏢局,目前就請把他留下了。」

  寧乾初回頭朝商鼎、孫逖生二人說道:「你們放開他。」

  商鼎、孫逖生兩人依言放開了何大復。

  何大復舉步朝前跨出,忽地雙足一軟,張口呃了一聲,突然口噴狂血,仆倒地上。

  陸長榮、阮傳棟同時閃身搶出。阮傳棟俯下身去,陸長榮伸手在他身上一摸,再探探他胸口,說道:「阮大叔,他心脈已經停止了。」

  阮傳棟聽得一呆,站起身目光掄動,喝道:「是什麼人暗算了三師弟?」

  阮伯年目眥欲裂,狂笑一聲道:「好,好,果然好手法,在阮某面前,暗下毒手,那是存心和咱們鷹爪門過不去了?」

  商鼎、孫逖生兩人駭然相顧,也給怔住了。

  嚴鐵橋吭聲道:「咱們若要殺他,昨晚就當場把他格殺了,何用在此時此地,寧前輩已經答應放人之際,還把他殺了?」

  這幾句話的工夫,何大復臉上漸漸發黑。

  丁盛道:「阮老爺子,看情形何兄極似中了毒藥暗器致死的。」

  阮伯年道:「傳棟,你仔細看看,他是被什麼暗器襲中要害,竟有如此歹毒?」

  阮傳棟答應一聲,再次俯下身去,丁盛也跟著走上,和陸長榮一起蹲下去,三人仔細看了一陣,依然找不到絲毫痕跡。

  楚玉祥道:「陸大叔,這好像是極細的毒針所傷,何三叔衣衫背上有一個極細的針孔,你撕開他衣衫看看,也許可以找得到暗器了。」

  阮傳棟凝足目力,還是看不到針孔所在,心中暗暗驚異,依言嗤的一聲撕開何大復背後衣衫,只見屍體全身發黑,背後正中間一圈更是呈現紫黑,紫黑中心,有一點細如針尖的小孔,如非目力極強的人,極難發現,但卻找不到毒針。

  丁盛咦道:「毒針好像已經被人取下了。」

  陸長榮道:「也可能深入體內。」

  阮伯年道:「你們肯定大復是中了毒針致死的麼?」

  丁盛站起身道:「此種毒針細若牛毛,只要看他中針的周圍,有巴掌大一圈紫黑,可見此種毒針,劇毒無比,見血封喉,自然是中針致死的了。」

  阮伯年怒哼一聲,目含厲芒,掠過白圭子、寧乾初等,沉聲道:「傳棟、長榮,你們給我搜。」

  這位鷹爪門的掌門人已經忍無可忍,不惜和武當派,八卦門抓破臉了,他這句話的意思已極明顯連白圭子、寧乾初的身上都要搜了。

  寧乾初聽得臉色微變,嘿然道:「阮老哥懷疑兄弟是射殺令徒的兇手嗎?」

  阮伯年切齒道:「今天到東海鏢局來的人,都有嫌疑,自然都要搜!」

  白圭子身為武當八子之一,平日一向以名門大派自居,頗有驕矜之氣,方才和阮伯年幾乎鬧翻,後來明知阮伯年說的不虛,心中也不無怏怏,此時冷冷的接口道:「連貧道也要搜嗎?」

  阮伯年大笑一聲道:「白圭子,你以為武當八子,就搜不得,武當派就沒有歹徒嗎,今天第一個就是要先搜你。」

  話聲一落,立即接著道:「傳棟、長榮,你們只管過去給我搜,誰敢頑抗,只管給我就地格殺,一切後果,均由老夫一力承擔。」

  白圭子氣得臉色鐵青,鏘的一聲從肩頭撤出長劍,怒笑道:「阮伯年,貧道還沒把鷹爪門放在眼裏。你口出大言,可要試試貧道的長劍……」

  他話還沒說完,突聽有人接口喝道:「好個雜毛道士,東海鏢局也有你發狂的份兒?」

  一道人影隨聲飄飛而來。人到、聲到、掌到,一記輕飄飄掌勢,朝白圭子迎面拍了過去。

  白圭連人影還沒看清,就覺一道森寒的冷風迎面湧來,他究竟是武當八子中人,發覺掌風有異,趕緊使了一式,「移風換位」,閃身避開,心頭不覺大怒,沉聲喝道:「陰風掌!你是東海鏢局的人嗎?」

  這發掌之人,正是英無雙,聞言哼道:「我當然是東海鏢局的鏢頭了。」

  白圭子仰首笑道:「很好,東海鏢局果然藏垢納污,拉攏旁門異派,那當然要和咱們為敵了。」

  英無雙睜大眼睛,說道:「你說什麼?」

  白圭子長劍一指,喝道:「多言無益,你亮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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