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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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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天生虎的跨上一步,長劍一指,瞋目喝道:「閣下再不下來,竺某就不客氣了。」 就在他左腳跨出之時,站在軟轎右首的一名藍衣蒙面人,也左足橫跨,一下攔在他面前,從他蒙面黑紗之中透出炯炯目光,朝竺天生投射過來。 竺天生身為太湖幫水上總巡,對他手下巡湖四雄的武功自然知之甚撚,方才滕、壽二人身負劍傷,退入廳來之際,曾說有兩個蒙面人劍法十分凌厲,動手沒有幾招,滕、壽二人就負了傷,可見這四個蒙面人都有一身極高的武學,不然,轎中人就不敢如此托大,坐在轎中,直闖太湖幫重地來了。 心念這一動,也就不敢輕視了他,既要動手,自然先出手為強,手中長劍突發,朝蒙面人右腰刺去,口中喝道:「讓開,竺某要會的是你們主子。」 他這一劍是發劍在先,喝聲在後,而且雖是第一劍,劍上已經使出八成力道,迅疾凌厲兼而有之。 蒙面人居然視若無睹,不退反進,這驀地跨上一步,身形一側,就貼著竺天生刺去長劍的劍身直欺過來,右手也在此時嗆的一聲抽出長劍,但因人已欺近,長劍無用武之地,因此劍貼肘底,右手抬處,把柄當作點穴钁,直指竺天生左胸「命脈穴」,身法奇妙,看得竺天生身後四人齊齊一驚! 要知他貼劍欺來,也正是竺天生劍招用老之時,一時收劍不及,被逼得慌忙吸氣後躍。 蒙面人得勢不讓人,右足倏地跟進,劍光一閃,長劍已從他袖底翻上,一道雪亮的劍光,筆直朝竺天生刺來。 你說他長劍筆直刺來,當然沒錯,因為他右腕是筆直朝前送出來的,但他劍光可不是筆直刺來的,那是劍尖在左右擺動,這一來,這道劍光就走著「之」字,夭矯若龍,令人不可捉摸了。 因為劍尖左右擺動,你就測不透他刺你左邊或者右邊了。於是也會有人說:不論他劍尖刺左或者刺右,劍勢既然是從前面刺來,我只要舉劍朝前封格出去就是了。 竺天生眼看對方長劍追擊而來,他就是舉劍朝前封格出去的,但聽「噹」的一聲,他不但沒有把人家的劍勢格出去,自己格出去的長劍,反而被人家盪了開去。 這可說他格的不是時候,才會被人家反格出去。 這話怎麼說呢?因為蒙面人劍勢是走著「之」字刺來,你如果順著他劍勢「由左向右」,向尚未變為再,「從右向左」之力未生,你自可把他劍勢格開了。 但竺天生舉劍格出去之時,對方劍勢「由左向右」劃過,正好再「從右向左」劃來之時,這一劍上,竺天生舉劍格出,沒有格到對方「由左向右」的劍勢,(格了半招空)力道已經由盛而衰,蒙面人的劍勢從「由左而右」,再「從右而左」,向左劃出的力道,正好初生,這就是竺天生舉劍格去,反被人家盪了開去的道理。 高手過招,有不得半點疏忽。竺天生長劍一下被人盪開,這電光石火之際,等於是門戶大開了。竺天生猛然一驚,急急回劍護身,腳下往後疾退,但已經遲了! 因為蒙面人劍走「之」形,他劍勢「從右向左」的時候,把你長劍盪開,正好劍勢一轉,又變為「由左而右」,你被盪開的長劍,再要回劍護身,就落在他後面了。(蒙面人劍勢「從右而左」,把你盪開,那就是他的劍在裏面,你的劍在外面,兩人同時回劍,也是他比你快了) 蒙面人當然不會失去這一機會,在劍勢「從右向左」之際,劍尖一顫,閃電刺到竺天生右肩。 竺天生雖然慢了半著,但也夠快,蒙面人劍尖刺到,他已往後疾退,饒是如此,右肩已被對方刺入半寸有餘。 如果他不是見機得快,這一劍就會穿肩而過,刺上一個大窟窿呢! 這一段話,浪費了許多筆墨,但如果不說清楚,讀者就不明瞭竺天生中劍之由,一個堂堂太湖幫水上總巡豈不成了窩囊廢? 但事實上,從竺天生出手到負傷,僅只第二招而已! 竺天生肩頭中劍,血流如注,急急後退,差幸蒙面人一劍刺中竺天生之後,並未追襲,站在竺天生身後的巡湖四雄之二馬、何二人,不待多說,雙雙躍出,擋在總巡前面。 竺天生負傷在右肩,一條右臂已經用不上力,劍交左手,忍痛後退,自有太湖幫的人給他上藥止血,包紮好了。 再說這挺劍而上的兩個巡湖四雄,一個叫滕開泰,一個叫壽齊彭,試想能夠列名太湖幫巡湖四雄,武功當然絕不會含糊,他們同時挺劍而上,原是為了怕對方乘勝追擊,才一起搶出攔到前面。 蒙面人沒有向竺天生追擊,卻冷冷的看了二人一眼,冷峻的道:「你們兩個一起上嗎,那就不用客氣了。」唰的一劍,朝前刺來。 他刺出的劍勢,依然劃著「之」字,因此在滕開泰的感覺上,他這一劍是朝他刺來的,但壽齊彭的感覺上,對方這一劍,卻是朝他刺去的,這一來,兩人不約而同的瞋目大喝,揮手發劍,朝對方搶攻過去。 蒙面人身隨劍上,手中長劍左右一撥,已從兩人合擊的雙劍中直欺而入,倏然身如陀螺,一個輕旋,已經到了兩人身後,身法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滕開泰、壽齊彭兩人一劍刺去,眼前人影頓沓,立時感到不對,急急轉身發劍,已時不及,兩人同時感到後肩劇痛,均已中了對方一劍,口中輕哼出聲,往兩旁躍開,腳下一個踉蹌,幾乎栽倒。 丁盛手下兩個外三堂堂主符德全、張騰蛟根本連看都沒有看清,兩人已中劍後躍,一時無暇多想雙雙掠出,橫劍當胸,掩護滕、壽兩人後退。 蒙面人目光冷冷的打量了兩人一眼,不屑道:「只有你們兩個了?」 突聽丁盛大喝道:「符堂主、張堂主快退下來,此人由本座來對付他。」 他原未被制住穴道,喝聲出口,業已拔劍在手,縱身而起,朝廳前撲來。 符德全、張騰蛟聽到總堂主的喝聲,心中一喜,立即應了聲「是」,正待退下! 只聽蒙面人嘿了一聲道:「你們還想全身而退嗎?」唰的一劍,分向兩人當胸刺來。 此人劍劃「之」字,出手之快,何殊閃電,符、張二人後退未及,眼看一道比閃電還快的劍光已經刺到,不論你後退或是旁閃,已都嫌不及,就是丁盛已經掠起的人,也施救不及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忽聽「叮」「叮」兩聲輕響,那蒙面人刺出的一劍劍尖業已朝外盪開! 符德全、張騰蛟死裏逃生,不覺一怔,定睛看去,自己身前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個劍眉星目的藍衫少年,這人不就是總堂主的朋友被拿下的楚玉祥還有誰來? 敖如山坐在上首看得暗暗點頭,忖道:「神君門下,果然身手不同凡響!」 這時丁盛也已掠到,喜道:「楚兄弟好快的身法!」 蒙面人連人影都沒看清,就被人家指風把劍尖震盪出去,也微微一怔,冷嘿道:「好,你們兩個一起上吧!」 話聲甫落,突聽身後有人哼道:「你少冒大氣,只怕連我幾手劍法都接不下呢!」 蒙面人又是一驚,急忙回身看去,這說話的又是一個藍衫少年,看去只有十六七歲,不知他何時欺到自己身後的? 這藍衫少年自然是英無雙了,她毫無心機,大哥教她的十三式劍法,她只練熟了七式,所以說出幾手劍法來,但這話聽在別人耳中,就變得口氣極狂,接不下她幾手劍法了。 蒙面人冷冷一哼道:「閣下口氣雖狂,不知手底下如何,你們三個聯手出手好了。」 英無雙回身道:「丁大哥、大哥,這人讓給小弟吧,你們不用出手啦!」 蒙面人方才連敗太湖幫三名高手,豈會把英無雙放在眼裏?嘿然道:「好,你接著了。」 唰的一劍,朝前刺出,劍劃「之」字,分刺英無雙左右雙肩,出手就極為凌厲。 英無雙也學著江湖人過招的口氣喝了聲:「來得好!」 右手長劍倏起,側身進招,劍勢斜發,她這一側身,就避開了對方「之」字劍勢刺向她左肩的一劍,劍光倏吐,反削蒙面人執劍右腕,出手之快,絲毫不輸對方。 蒙面人劍走「之」字,刺向她左肩的一劍堪堪落空,刺向她右肩的一劍堪堪遞出,英無雙的劍光已經削上他右腕,這下變得他這一劍未必刺得到英無雙右肩,而自己的右腕卻必然先被削上,急忙右手一縮,反劍朝英無雙劍上磕去。 英無雙一招佔先,心頭不覺一喜,右腕一顫,劍尖上揚,點向蒙面人眉心。(他蒙著面,當然看不到眉心,但英無雙的劍尖就是朝他眉心點去的。) 蒙面人橫削的一劍又落了空,只得往後退了一步。 英無雙劍勢展開,豈會容你後退,左腳跟進,長劍閃動,幾點劍芒,朝他胸前幾處大穴刺到。 蒙面人方才和竺天生、膝開泰、壽齊彭三人動手,揮灑傷敵,似乎毫不費力,這回和英無雙動手,人家接連三招,步步進逼,他卻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逼得連連後退,心頭不由得大怒,口中暴喝一聲,一退即上,唰唰兩劍,飛刺而出。 英無雙道:「動手比劍,你大聲吼叫什麼?」 她眼看對方劍勢大盛,根本不知道如何封解,手中長劍劃處,也和他以快打快,搶攻而上。 這下可正合使劍的原理。因為劍走青、刀走黑,因為使劍的人,不論迎面側面砍來,你根本不用躲閃,亦不要架攔,立即起舞用劍,對面砍去,這一起舞,身法自開,可以不沾青(沾青即不能躲閃乾淨也)而走青矣。 她雖然對十三劍只練熟了七劍,但綠袍神君的劍法,豈同等閒?就是這七招劍法,換一個普通高手,只怕連一招也接不下來。 蒙面人連發了數劍,不但無法扳回先機,英無雙使出來的每一劍,他都無法破解,別說攻敵,幾乎連守都守不住,還是被逼得連連後退。這還是英無雙初學乍練,經驗不足,幾乎每一劍都可以傷敵的,都沒傷到敵人,她雖沒有傷人,但蒙面人卻已經連遇險招,驚險無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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