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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為首黑衣人不耐的道:「你不用多問,快亮兵刃吧!」

  楚玉祥笑了笑道:「在下非問不可,古人說得好,擒賊擒王,在下知道那一個是領頭的,只要把領頭的拿下,其餘三個就可以少費點手腳了。」

  為首黑衣人似被激怒,喝道:「小子,廢話少說,你再不亮兵刃,咱們一樣把你剁了。」

  楚玉祥冷笑一聲,虎的站起,他這一站起,就有一股逼人寒風隨著身形一動,朝外逼去,四個黑衣人身不由己的後退了一步。

  楚玉祥忽然伸手從腰間摘下長劍,隨手朝大石上一插,冷哂道:「和你們四塊廢料動手,還用不著楚某使劍。」

  他這隨手一插,一柄連鞘長劍就像毫不費力的插入大石,足有一尺來深,這下直把四個黑衣人看得心頭大為震驚,但聽為首黑衣人口中「呀」的一聲,雪亮的刀光,突然從四面合攏,四柄朴刀一齊朝楚玉祥身上劈到。

  像這樣四柄朴刀同時攻到,實在叫人無從招架。楚玉祥並沒有招架,他只是身形一側,雙手疾發,左手拍左刀,右手拍右刀,然後舒右腕,一把抓住對面為首黑衣人手腕,出左足使「虎尾腳」踢向身後一人。

  這一連四個動作,快逾閃電,左右兩人刀上被楚玉祥拍了一掌,便覺一柄刀奇冷如冰,五指凍得劇痛,那裏還握得住刀柄,噹噹兩聲,跌落地上,身後那個被一腳踹中小腹,口中啊了一聲,仰面跌出。

  楚玉祥一把抓住為首黑衣人手腕,左手迅疾點出一指,身形一晃,人已到了左首黑衣人面前,抬手一指點了他穴道,再轉而向右,又朝右首黑衣人點出一指,兩人鋼刀脫手,連人影都沒有看清,就被點了穴道。

  楚玉祥身形疾彈,一下落到身後那人身旁,沒待他躍起,(他是仰跌出去的)一手提起他衣領,像老鷹爪小雞一般,提了過來,走到大石前面,用力朝地上一擲,然後大馬金刀的在石上坐下,喝道:「從你先說起吧!說,你們是什麼人,受何人指使而來?」

  那黑衣人被他這一摔,四腳百骸都被摔散了一般,眼看三個同伴都像泥塑木雕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他真不敢相信憑自己四人,竟然會在出手第一招上就被人制住,口中倔強的道:「我不知道。」

  楚玉祥朝他笑了笑道:「你會說的,你們三個同伴也會說的,如果你說的和他們對不攏,我會對你不客氣……」

  隨著話聲,起身走到黑衣人身邊,手掌輕輕在他頭頂上一按,說道:「在下不想用強,還是你自己說吧!」

  他口中雖說「不想用強」,但手掌這一按,「太素陰功」一縷奇寒徹骨的冷氣,已從對方「百會穴」上像醍醐灌頂,沿著背脊骨直下。

  那黑衣人口中「啊」了一聲,就打著冷噤,全身隨即起了一陣顫抖,冷得有如墮入陰冰地獄,連心跳都快僵住了,口中斷斷續續的道:「我說……我說……了……」

  「好!」楚玉祥道:「先說說你們是什麼人?」

  黑衣人道:「長江四兇。」

  「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楚玉祥又道:「是什麼人叫你們到這裏來等我的?」

  黑衣人道:「是老大要咱們一起來的,他說你殺了沈道全,咱們要替沈道全報仇。」

  楚玉祥道:「沈道全和你們是什麼關係?」

  黑衣人遲疑了下才道:「他……本來和老大是熟人,最近……他把咱們引入一個叫……江南分令下面,他是咱們的聯絡人……」

  「江南分令?」楚玉祥心中一動,問道:「江南分令是什麼?」

  黑衣人道:「我真的不知道。」

  楚玉祥一指為首黑衣人問道:「他是你們老大?」

  黑衣人點點頭。

  楚玉祥道:「好,我問完了自會放你。」

  起身走到為首黑衣人身邊,舉手在他背後拍了一掌。他這一掌本是替對方解開被制的穴道,那知一掌拍下,為首黑衣人突然身軀一晃,朝地上仆倒下去。

  楚玉祥一怔,俯身看去,只見他雙目微睜,嘴角間緩緩流出黑血,分明中毒身亡,目光一注,果然發現他背後衣衫上有一個針尖細的小孔,四周略呈烏黑,若非楚玉祥精細,他們穿著一身黑衣,這點小孔是無法發現的。

  「好歹毒的暗器,敢情就是黃蜂針了。」楚玉祥看得極為憤怒,此人居然當著自己殺人,自己居然會一無所覺,唔,這分明也是殺人滅口了,莫非他會是春桃不成?他急忙起身,走到另外兩個黑衣人身後,仔細看去,這兩人背後果然也有一個極細小孔,分明也中了毒針,只是他們被自己制住穴道,血脈被閉,是以並未倒下,但只要穴道一解,或有人動他們一下,就會仆倒下去。

  看來這人身手大是不弱,潛近五丈之內,自己依然一無所覺,唔,他是趁自己問話之際,才出手的,那麼現在自己正在查看三人死因,他可能又向問話的那黑衣人下手了。

  楚玉祥一念及此,迅疾無倫一步掠到坐在地上的黑衣人面前問道:「你沒事吧?」

  黑衣人道:「在下有什麼事?」

  楚玉祥一揮手替他解開穴道,說道:「你三個同伴已經死了。」

  黑衣人目射厲芒,說道:「是你殺了他們,我……和你拚了。」

  猛地一躍而起,揮手一拳,朝楚玉祥當胸直搗過來。

  他明知不是楚玉祥的對手,但一人拚命,萬夫莫當,這一拳拳風颯然,倒也勢勁力足,沉猛之極!

  楚玉祥伸手一格,一把就抓住他手腕,說道:「他們不是我殺死的!」

  黑衣人右手被執,左手又振臂一拳,迎面奮力擊手,粗聲道:「不是你,還有誰?」

  楚玉祥右手一帶,喝道:「我要殺你們,易如翻掌,何用抵賴?何況既然殺了三個,留你何用?」

  黑衣人一怔,想想也有道理,問道:「那是什麼人殺死他們的?」

  楚玉祥五指一鬆,放開他的手腕,說道:「殺死你老大三人的人,也就是昨晚殺死沈道全的人,他殺死他們的目的,志在殺人滅口,你去看看就知道了,他們三人都是被歹毒的黃蜂針射死的。」

  黑衣人道:「那麼怎麼會沒向在下下手呢?」

  楚玉祥道:「因為我正在問你的話,你和我距離較近,射殺了你,我立時會發覺,他就不容易脫身了。」

  說到這裏,暗以「傳音入密」說道:「我想此人可能還隱伏附近,而且也絕不會放過你的,你若要給你同伴報仇,我也正在找他,那麼待回你離去之後,走得不要太快,我會暗中跟在你身後,就可以把此人引出來了。」

  黑衣人點著頭,轉身朝他老大走去,目光一注,只見老大半個身子已經化為一灘黃水,正在逐漸腐蝕。再看其他兩人也是一樣,上半個身子業已腐蝕消失,心中不覺一黯,切齒道:「竟然會是化血針,咱們兄弟有什麼地方對不起江南分令,竟然落得這樣一個慘死,屍骨無存。」

  說到這裏,朝楚玉祥拱拱手道:「閣下如果沒有什麼事了,在下告辭。」

  楚玉祥道:「你只管請便。」

  黑衣人轉身疾奔而去。楚玉祥伸手取過插在大石上的長劍,身形飄忽,遠遠尾隨了下去。

  但就在黑衣人和楚玉祥去得漸遠,唰的一聲,從樹林左側閃出一條人影,身法極快,朝大路上飛掠而去。

  原來這樹林中,除了四個黑衣人,還有一個人隱伏著,這人當然是用「化血針」射死三個黑衣人的人了,楚玉祥內功雖然精純,但終究經驗還不老到,這人隱伏林間,只要摒住呼吸,或者呼吸得極其輕微,他就會忽略過去。

  是以他連殺了三人,楚玉祥不曾發現他離去,還以為此人身手極高,他居然一無所覺呢!

  卻說楚玉祥尾隨黑衣人一連跟出十數里外,依然不見一點動靜,自己還另有事去,沒有時間再尾隨下去,這就以「傳音入密」朝前面黑衣人道:「看來朋友不會有事了,今後好自為之,我不再跟你下去了。」

  說完,轉身朝來路奔了回去。

  這一陣耽擱趕到鎮江城中,差不多已經是二更時分,只有大街上還有零星的燈火。

  林大祥綢布莊正在大街之上,此時早已上了店門。

  楚玉祥繞到側首,四顧無人,點足躍上圍牆,再長身掠起,一道人影,疾如飛隼,不消幾個起落,掠過兩重院落,已經到了內宅,立時隱入暗處,舉目看去,少夫人寢室四扇雕窗雖已關上,但還有燈光從窗櫺上射出,顯然尚未入睡。

  楚玉祥藝高膽大,悄然飄落廊下,以他此時的功力,室內兩人縱然武功不弱,也未必會發覺,他輕輕掩近窗前,用手指沾著口水在窗紙上戳了一個小孔,湊著眼睛往裏望去。

  房中銀虹吐蕊,照得一室頗為明亮。中間一張小圓桌旁,一手支頤,坐著一個蛾眉淡掃,頭梳墮馬髻的少婦,目光望著油盞上結的燈蕊,怔怔出神,她邊上還放著一盞茗碗。

  楚玉祥看得不覺一怔,這裏明明是少夫人的臥室,連擺設也和昨晚看到的一樣,但坐著的這個少婦,卻並不是昨晚遇上的那一個少夫人。

  昨晚那少夫人黛眉如畫,眼波欲流,一張宜喜宜嗔的臉上,紅馥馥嬌艷欲滴,生得好不風流俏美?今晚這個少婦,雖然也風姿秀娟,但卻穩重端莊,眉目間另有一種淡淡的幽怨。

  楚玉祥心中暗道:「這人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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