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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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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范子雲忙道:「小弟還是一個人去方便,盛兄只要告知如何走法就好了。」 盛振華還沒說話,范子雲四顧無人,壓低聲音道:「小弟去去就回來,回來再向老伯詳細報告,盛兄暫時勿向人提起。」 盛振華看他這麼說,只得點點頭道:「好吧,范兄弟要去文德橋,那是在秦淮河的北岸……」 他把到文德橋去的路徑,詳細說了一遍。 范子雲牢牢記住,別過盛振華,出了盛記鏢局,一路往東行去。 *** 金陵東面的名勝,自然是夫子廟和秦淮河了。 夫子廟,本來應該是崇高肅穆的,它象徵著我們中華五千年道統的優秀文化,但這裏卻像北平的廠甸,和蘇州的玄妙觀一樣。 廟的周圍,小店林立,攤販集中,茶館酒肆,和各式各樣的雜耍,應有盡有,是金陵城裏最大的民眾遊藝場所了。 古廟的邊上,就是全國聞名的秦淮河,文人學士歌頌為六朝煙月,南朝金粉的薈萃之地,歌台舞榭,畫舫往來,說不盡風光旖旎! 文德橋就在秦淮河北岸,夫子廟的邊上。 范子雲好不容易找到文德橋,但見行人往來,紅男綠女,車水馬龍,絡繹於途,這地方好不熱鬧!心中不禁有些躊躇起來,像這樣一個繁華熙攘的地方,要找一個普普通通的行路之人,這有多難?抬頭看看日頭,差不多已快己正,他獨個兒站在橋邊上,目不轉瞬的打的量著每一個行人。 這年頭,戴瓜皮帽、穿竹布長衫的人可真不小,你要看他肘後有沒有打藍布補釘,這可得等他走過去了,從背後才能看得到,范子雲幾乎看的目不暇接! 巳正,現在已經巳正了,那人到底是過去了,還是還沒來呢?范子雲心中暗暗嘀咕著,也許未必真有這樣一個人,打這裏經過。 就在他正在思忖之際,忽然有一個人影映入他的眼簾!這人身材不高,頭上戴一頂已經又髒又皺的瓜皮帽,身上穿一件洗得已經發了白的竹布長衫,彎著腰,肋下夾一柄破油紙雨傘,踏步從橋上走去! 范子雲急忙注意他雙袖肘後,果然打著兩塊藍布補釘! 就是他!己正,果然有這麼一個人,從橋上經過! 范子雲心頭感到無比的驚奇,昨晚留字條的人,如何會知道這人一定會在今日已正經過文德橋呢?他要自己尾隨他下去,到了地頭,就殺了他,這到底為什麼呢? 他本是為了好奇而來,本來還以為未必真有此人,如今居然真有這麼一個人打橋上經過,他自然非尾隨下去,看個究竟不可! 這一陣工夫,那人已經走出老遠,范子雲反正是尾隨,又不是要追上他,故而遠遠的跟了下去。那人當然不會知道身後有人跟蹤著他,因此只是自顧自的彎著腰,低頭走路,一路往西行去。 范子雲跟在他身後,也不知走了多少路,但覺地勢漸漸荒涼,迎面已有一座形勢險峻的高山峻嶺。 那人依然一直往前走去,連頭也沒回。一會工夫,出了清涼門,山麓間林木陰濃! 那人行到林間,忽然腳下一停,沒回頭,口中發出沙啞的聲音說道:「到了,樹林子裏的木屋就是了。」 范子雲聽得不由一怔,暗想:「他雖沒回頭,但這話明明是對自己說的了,那麼他早就知道自己跟蹤著他來的了!不,他明明是昨晚留書那人要他引領自己來的了,那麼字條上為什麼要自己等他開口說話,把他殺了呢?」 師傅說過,江湖上有一句話,叫做「逢林莫入」,自己該不該進去呢? 留書那人居然如此神秘,他煞費苦心,把自己引來,究竟有何目的?自己既然來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林中既有木屋,那留書的人一定就在裏面等著自己,至少也要把對方是誰,弄個清楚,聽聽他的口氣。 那人話聲一落,就繞著樹林飛掠而去,方才一路行來,他都走得並不太快,但這回卻矯捷如猿,去勢甚是快速。 范子雲當然不會依照字條上的話去做,無緣無故去殺人,他只是依照那人的話,舉步朝樹林間一條小徑行去。 就當他堪堪跨入樹林之際,陡聽一聲淒厲的慘號,傳了過來。 這慘號之聲,正是人類受到最大傷害,臨死時發出來的,而且根據聲音的來處判斷,正是那人掠去的方向! 范子雲聽得不禁一呆,那人遭人殺害了,難道會是昨夜留書的人,因為自己沒有殺他,才出手把那人殺死了?這又是為什麼呢?那人有什麼非死不可的大罪呢? 范子雲覺得這留書之人,定非善類,不然,絕不會如此視人命如草芥! 他不再猶豫,順著小徑,彎彎曲曲的行去,入林漸深,日色也愈暗,枝葉交叉,幾乎透不進一點天光! 小徑盡頭,果然矗立著一間黑黝黝的木屋,只有一扇木門,也是黑的,深掩未開,靜悄悄不聞一點人聲。 范子雲略一瞻顧,舉步走到門前,正待舉手叩門! 只聽木屋中傳出一個怪異的聲音道:「既然到了門口,推門進來就是了。」 這說話的聲音,確實有些怪異,聽不出他是年老?還是年輕?總之,聽來使人不大舒服。范子雲也不去管他是什麼人?反正自己既是找他來的,見了面不就知道了麼?這就依言推門而入。木屋裏面,當然更幽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就在范子雲跨進木屋,只聽身後「砰」一聲,木門無風自闔! 范子雲初入江湖,從沒遇上過這等離奇怪誕之事,心頭不覺微微的有些緊張,腳下一停,雙手暗暗蓄勢,雙目一閉再睜,運足目力瞧去,這隘小的木屋之中,依然黑黝黝的一無所睹! 就在此時,只聽那怪異聲音緩緩的道:「你是我約你來的,你只管放心,屋中雖黑,絕不會有不利於你的事情發生。」 范子雲從他說話的方向推測,這人應該就在自己對面,但自己竟然會看不到他,一面問道:「朋友究竟是何人,約我來此,有何見教?」 怪異聲音微笑道:「你不用問我是誰?我不是也沒有問你是誰麼?」 范子雲道:「那你找我有什麼事?」 怪異聲音道:「你身邊不是有一枚銀質的古錢麼?把它取出來。」 自己走前,夏伯伯交過一枚銀質的大錢,他為何會知道的呢一邊想著,一面說:「正是,朋友就是為了這枚銀質古錢,才設計把我引來的吧?」 那怪異聲音笑了,笑聲有些嘶啞,接著說道:「你錯了,我叫你取出銀質古錢來,只是為了驗看而已!」 范子雲疑惑的道:「你要驗看什麼呢?」 「嘿嘿嘿嘿……」那怪異聲音發出一陣陰森的笑聲。 就在他笑聲之中,范子雲看到離他面前有八九尺遠的空中,忽然出現了一隻人手,掌心攤處,那隻怪手的中指間,掛著一根朱絲縧,穿了一枚金色的古錢,在掌心晃動。 那枚古錢,和夏伯伯給自己的一枚銀質古錢,花紋大小,幾乎完全相同。 (前文說過,范子雲目能夜視,他內功火候雖然尚淺,這間屋子又黝黑如墨,但金色古錢,因為是金的,有折光的作用,所以他看得很清楚。) 一間黝黑的小木屋中,不見整個的人,只看到一隻怪手,在面前晃動,任何人都會大吃一驚。 范子雲不由後退了一步,凜然道:「朋友到底是人是鬼?」 那怪異聲音道:「老弟,不用害怕,我自然是人,只是你看不見我罷了,唔,你現在已經看到這枚金錢了?」 范子雲點頭道:「看到了。」 「好!」怪異聲音「好」字出口,那隻怪手手掌一收,又隱沒不見,接著只聽那怪異聲音又道:「現在你該亮出你的銀錢來,讓我驗看了。」 范子雲心中暗道:「看來夏伯伯給我的這枚銀質古錢,果然另有用意,此中也必定隱藏著一件秘密,故而此人一再要看我的古錢,我若是不給他驗看,他不會和自己說什麼的了。」心念一動,這就從衣袋中拿出那枚銀質古錢,也用絲縧套在右手中指上,然後說道:「好吧!你要驗看,那就看吧!」隨著話聲,右手一抬,緩緩伸了出去。 怪異聲音道:「很好!你果然是銀章使者,現在你可以把銀錢收起來了。」 范子雲收起銀質古錢,問道:「你說什麼?我是銀章使者?」 「不錯。」怪異聲音道:「年紀輕輕,能得到銀章使者的頭銜,已經很不錯了。」 范子雲問道:「那麼你呢?」 怪異聲音道:「怎麼?堡主授給你銀章,沒和你說清楚?」 范子雲心中暗道:「其中果然有名堂,一面微微搖頭道:『夏伯伯是在我來金陵的那天交給我的、只要我帶在身邊,不可遺失,沒說旁的。』」 「好!」怪異聲音道:「那就由本座告如你吧!古錢共分為四等,金質的為金章令主,銀質為銀章使者,銅質的為銅章劍士,鐵質的為鐵章武士,你是銀章使者。如今到了金陵,就得接受金章令主的指揮,明白了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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