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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中间的青衣僧人闻言大吃一惊,他只当背后来了敌人,赶忙回刀护胸,转脸往后望去。

  他这一分神,叶玲左手指点之时,已经射出了一支“化血针”,那僧人回头不见人影,心知上当,但觉胸口一麻,连哼声都未出口,就倒地死去。

  叶玲精神一振,短剑朝前一指,喝道:“现在只有你一个了,姑娘只要三招,就可取你狗命。”跃身发剑,抢攻上去。

  这时扑向范子云的两个青衣僧人,不出几招,就被范子云制住,禅房中只剩下他一个,心头一怯,刷刷两刀,把叶玲逼退了一步,一个急转,往门外窜去。

  叶玲一声娇叱:“你还往哪里走?”一个箭步,追掠过去,人还未到,左手一抬,一支“化血针”已经悄无声息的射出。

  那青衣僧人刚刚掠到门口,就一声不哼,扑倒下去。

  叶玲回过身来,才见范子云一手紧抵着慧善大师(他就是“先前的慧善大师”,也是真正的慧善大师)后心,正在助他行功疗伤。

  这是不能有人惊动的,她悄悄走到方丈德清大师身边,低头瞧去,他被“化血针”射中左胸,已在逐渐腐烂,急忙用剑挑开他衣襟,但听“叮”的一声,一面圆形金牌,滑落地上,俯身捡起,正是夏家堡发给金章令主的金牌,仔细检点德清身上,除了一面金牌,别无他物。

  再走近云床,翻过无尘(后来的慧善大师)的身子,原来他早已气绝多时,撕开衣襟,从他怀中取出一面银牌,一个蓝花小瓷瓶,和几两碎银子,心中暗道:“原来无尘的身份,还是银章使者!”

  就在此时,突听“砰”“砰”两声传入耳中,回头看去,方才被范子云制住穴道的两个青衣僧人,本来还呆若木鸡,站在那里,不知怎么会忽然倒了下去?

  心中觉得奇怪,这就走近过去,低头一瞧,这两人不知何时,也被“化血针”射中后心,已溃烂成碗口大一个窟窿!这会是谁施放的“化血针”呢?

  心中一动,急忙再去检查最先被范子云制住的两个和被自己先发制人拂中穴道的一个。这一看,才发现这三个青衣僧人,本来就躺在地上,此时也全已被人用“化血针”补上了一针,无一活口。

  叶玲暗暗吃了一惊,忖道:“看这五人中针情形,分明还是刚才之事!”

  她一紧手中短剑,突然身形闪动,一下朝禅房后面一道小门扑了进去,这是方才范子云和她隐匿的一间小禅房,地方逼仄,一目可以了然,当然隐藏不了人。

  但她发现通向后进的一扇小门,已经开着,这扇小门是方才德清领他们进入屋中之后,就已关上了的。

  此时既已洞开,可见方才果然有人隐匿于此了!

  叶玲左手握着“化血针筒”,右手短剑一拔,掠出屋外,举目四顾,哪有什么人影?心中猛然一动,暗道:“范大哥正在帮助慧善大师运功疗伤,自己怎好离开?”

  一念及此,急忙一个旋身飞快的回入屋中,眼看范子云依然一手按在慧善大师后心“灵台穴”上,不言不动。

  她看到二人无恙,心头才算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一手仗剑,静静的守在屋中,这样足足等了顿饭时光。

  慧善大师才长长吁了口气,双掌合十当胸,缓睁双目,低喧一声佛号,说道:“阿弥陀佛,多谢小施主了。”

  范子云早已收回手掌,含笑道:“大师好说,若非大师修为功深,在下也无能相助。”

  叶玲收起短剑,喜孜孜的道:“老师傅已经痊好了么?”

  慧善大师站起身,合掌道:“贫僧方才功力全废,伤重垂危,多蒙二位救助,贫僧不敢言谢,只是有一事未明,还望小施主赐教。”

  “大师太客气了。”范子云还礼道:“大师有何垂询,但请明说。”

  慧善大师道:“贫僧记得今日午后,曾在路中和小施主相遇,当时小施主曾以‘传音入密’告知今晚再作详谈,听小施主言外之意,似已预知今晚发生的事了。”

  范子云微微一笑道:“在下和这位叶姑娘就是为了大师今晚之事,才赶到庐州来的,只是未曾料及这里的方丈,竟会是贼徒一党,以至差点功亏一篑,几为贼党所乘,若非另有高人在暗中相助,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慧善大师朝叶玲合十一礼,说道:“原来是女施主,贫僧失礼了。”

  叶玲粉脸一红,眨眨眼睛,问道:“对了,范大哥,你那解药是哪里来的呢?”

  范子云含笑道:“你且别忙,大师问的话,我还没说完呢!”一面朝慧善大师说道:“方才德清方丈和假扮大师的无尘两人说的话,大师大概已经听见了?”

  “阿弥陀佛。”

  慧善大师低诵一声佛号,道:“德清这孽障从小出身少林,不意他竟然自坠魔道,那时贫僧奇毒初解,虽是伤重垂危,但二人说话,贫僧都听见了。”他望着范子云,问道:“不知小施主如何知道他们这项阴谋的?”

  范子云含笑道:“这也是一时巧合,给在下无意碰上的。”

  接着就把自己准备赶去黄山,如何在北峡山迷路,因腹中饥饿,捕捉到一头飞鸽发现脚下缚有一个铜管,纸条上写着:“初一晚初更金神墩向土地爷求签”字样。

  当日赶到三十里铺,在一家酒馆中,正好有人问起金神墩,引起自己注意,当晚如何跟踪一个黑衣人,在金神墩土地庙发现求签秘密,无尘如何在齐家庄杀死总管薛大可,如何救了叶玲。

  叶玲听他说起往事,粉脸更红,一颗头垂得低低的。范子云又把自己如何劝叶玲弃邪归正,如何赶来报国寺,详细说了一遍。

  慧善大师听得只是连声诵佛不止,一面说道:“夏堡主在江湖上侠名甚着,想不到他为了争取武林盟主,竟然使出这等毒辣阴谋,实在令人齿冷!”

  他看了德清大师和无尘二人尸体一眼,又道:“这两个佛门败类,可说咎由自取,自食恶果,但不知其他几人,是否也和他们同谋?”

  范子云道:“这几个师傅,看他们身手,想必也是贵寺弟子,在下只不过制住他们穴道,大师可以问问他们。”

  叶玲道:“他们全都死了。”

  范子云道:“他们只是穴道受制,如何会死的?”

  叶玲道:“他们全都死在‘化血针’下,再过一时三刻,就会化成一滩血水……”

  范子云作色道:“是你……”

  “不是我。”叶玲呼冤道:“是刚才有人躲在里面一间,暗使‘化血针’杀他们。”

  她把刚才发生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范子云轻轻叹息一声道:“如此看来,这寺中必然另有他们同党!”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慧善大师连连合十,说道:“少林不幸,出了这些孽障,这是贫僧平日疏于督察之故,贫僧实在惭愧得很。”

  他是罗汉堂住持,专管江湖上和各大门派之间的联络事宜,报国寺是少林下院,方丈出了问题,都一无所知,难怪他痛心疾首了。

  叶玲从革囊中取出无尘的那张人皮面具,递给了慧善大师,说道:“这是夏堡主的罪证之一,大师如能在黄山大会上提出,揭开阴谋,只要他谋夺不到武林盟主的宝座,也就可为未来武林清弭许多祸乱了。”

  慧善大师接过面具,一面微微摇头道:“难,难,夏堡主侠名在外,为许多武林同道所推崇,仅凭这张人皮面具,也无法把他扳倒,何况这面具假冒的是贫僧,他不但可以推得一干二净,而且反过来,他还可以说这是敝寺内部派系之争,贫僧岂非自讨没趣?”

  叶玲道:“大师还不知道呢,若是让夏堡主登上武林盟主宝座,江湖武林,从此只怕永无安宁之日了。”

  她自然不会关心武林盟主谁属,她担心的却是夏堡主一旦当上了盟主,天下虽大,范大哥和自己二人,就无容身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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