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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紫玉道:“那你就不许偷看。”她很快转过身,背着他,用手绢在脸上轻拭了一阵,倏地转过身来,低声道:“现在你看到的就是我了。”

  紫玉本来就是生得面目清秀,甚是娟好,但她这一转过身来,竟然完全变了个人!

  不,她脸型是不会变的,但黛眉如画,没有方才那么粗了,一双灵活清澈的眼睛,却比方才大多了,瑶鼻更挺,樱唇像水红菱一般,更有棱角,本来脸色稍嫌白中透黄,如今却白中透了红,白得像羊脂白玉,晶莹有光!

  他几乎不敢相信,转眼之间,她会变得像天仙下凡!

  夏玉容也很美,但美得文静,只是稍嫌冷肃。青凤万飞琼也很美,轻盈得像头百灵鸟。

  紫玉和她们都不同,她在娇婉妩媚之中,另有一股英气,像朝阳中含苞初放的玫瑰花,散发着清新有生命的朝气。

  他看得呆了,怔怔的望着她,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她一双清澈的眼神,也脉脉含情的望着她,双颊有些红晕,低低的道:“你现在认识了吧!”

  范子云嗫嚅的道:“你真美!”

  紫玉羞涩的白了他一眼,轻嗔道:“人家和你说正经咯!”

  范子云心头跳动,伸手抓住她双手,低声央告道:“你再仔细给我看看好么?”

  紫玉没有挣动,柔顺的嗯了一声,缓缓的抬起头道:“你还没看够么?”

  范子云壮着胆,顺势把她拉入怀里,低声道:“我永远也不会看够的。”

  他搂着她柔软的娇躯,一颗头缓缓的低了下去。

  紫玉轻微的挣了一下,颤声道:“你……”

  她底下的话,就给两片火热的嘴唇给堵住了。她没有再说话,他也没有,无言胜有言,两个人都可听听到对方的心跳!

  房中立时沉寂下来,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嗯”,紫玉轻轻推开了他,羞不可抑,映红着脸,说道:“你坏……我不来啦!”

  范子云也涨红了脸,嗫嚅的道:“姑娘,在下是情不自禁,你不生气吧?”

  “谁生你的气了?”紫玉脸上娇红欲滴,幽幽的低声说道:“明天你要走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

  范子云道:“你说,你要告诉我什么?”

  紫玉红着脸,低声说道:“前次……你替我……起针……我是女儿家,冰清玉洁之躯,都……给你……看到了……我此生此世,除了你……我……我……!”

  她眼中忽然间蕴着两点晶莹的水珠,盈盈夺眶而出!

  范子云急道:“姑娘放心,在下不是薄幸之辈,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

  紫玉心里甜甜的,含泪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时间已经不早,你该休息了。”她转身欲去。

  范子云低低口叫道:“姑娘……”紫玉柳腰一扭,像一阵香风,闪了出去,回头低笑道:“你也该睡了,我不再打扰你了!”

  金陵,这名称的由来,相传战国时楚灭了吴,占领吴的疆域,恐怕这地方有“帝王之气”,就把金子埋到地下,作为镇压,所以有金陵之称。

  三国时代,诸葛亮就说过:“钟阜龙皤,石城虎踞,真帝王之宅!”

  盛记镖局在金陵开业已经有四十年历史。不但在金陵是首屈一指的镖局,就是在江湖上,南七北六同样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

  盛记镖局的局主盛锦堂,今年已经六十有三,不但躯干挺得笔直,健步如飞,就是脸色也是红光满面,看去不过五十出头。

  你不论什么时候看到他,这位老镖头手上总是盘着两枚铁胆,滚转如飞,因为他的外号就叫“铁胆”。

  这外号可不简单,据说盛锦堂的身上,有五枚铁胆,飞胆取穴,百发百中,而且还可以五胆同发,从不虚发,据说从他出道以来,最多只用四枚,同时出手,也从未用过五玫。

  盛老镖头出身华山,还是当今华山派掌门人商翰飞的师兄,就凭这一点,金陵盛记镖局的镖,江湖上还有哪个敢动。

  盛老镖头早就把盛记镖局交给了他儿子盛振华掌管,这么说,他该享清福了,但他可并没享清福,他把总镖头的职务交给儿子之后,他却屈居其下,反而当起盛记镖局的镖头来了。

  原来盛老镖头是个好动的人,他说:“流水不腐,户枢常新,一个人生下来,就是要动的,不动连铁都会生锈。”

  他把总镖头交给儿子,是把操心的事儿交出去了,他只当一名镖头,可以随着镖车,到处走走,看看老朋友,也好活动活动筋骨。

  盛记镖局在金陵,无异是华山派在金陵的会馆,只要是华山派的人,到了金陵,都会到盛记镖局落脚。这回,华山派掌门人商翰飞到金陵来,就住在盛记镖局里。

  范子云和万选青兄妹,赶到金陵,已是傍晚时候,万选青兄妹是奉慈母之命,来迎接华山掌门人商翰飞和峨嵋派掌门人青云道长的,因为今年端午的黄山大会,是由黄山、华山、峨嵋三派值年。

  (青云道长本来落脚在金陵百川镖局,如今已去了武当)

  迎迓掌门人,总不能傍晚去,因此万选青兄妹就在西城,找了一家客店落脚。

  范子云是投奔盛锦堂来的,他只在店里洗了把脸,就别过万家兄妹,按址找到盛记镖局而来。

  盛记镖局开设在南城大街的一条横街上,那是一所五间三进的大宅子,门前有一大片空地,空地前面,种着一排十几颗桐树,前面就面临横街石板大路。

  盛记镖局大门敞开着,大门左首,有一块长型的白铜招牌,写着“盛记镖局”四个黑字,白铜招牌擦得光可鉴人,四个黑字,也就分外清楚。

  范子云在大路旁跳下马,把马系在树下,越过空地,走近门前,就看到大门里面一条长板凳上,正有三个穿蓝布短靠的汉子,坐着聊天。

  其中一个汉子看到范子云走来,已经站起身来,招呼着道:“……公子找谁?”

  范子云跨进门,拱拱手道:“在下是专程拜谒盛局主来的。”

  这三个汉子当然是镖局的趟子手了,他们终年在江湖上走南闯北,招子自然极亮,范子云年纪虽轻,器宇轩昂,一身锦袍,腰佩名剑,一望而知是大有来头的人。

  那汉子连忙含笑道:“公子请到里面奉茶。”

  说罢,举手肃客,引着范子云穿过大天井,进入客厅,然后陪笑道:“公子贵姓大号,如何称呼?在下好进去通报。”

  范子云道:“不敢,在下范子云,从巢湖来的。”

  那汉子客气地抬抬手道:“公子请坐,在下这就进去通报。”

  范子云道:“老哥请。”

  那汉子转身退出客厅,急步行去。

  范子云略一打量,这间大厅相当宽敞,正面上首,高悬一方朱漆金字的横匾,上书“我武维扬”四个金字,四面墙上也挂满了不少横匾,那都是盛记镖局护运官饷,由官府颁发的匾额以及各地殷商鸣谢的横匾,不下十余方之多,由此可见盛记镖局信誉如何卓著了。

  范子云正在仰首观看之际,一名汉子送上一盏香茗,放到几上,含笑道:“公子请用茶。”

  范子云说了声:“多谢”,只听一阵脚步声,走进一个身穿青布长袍的年轻汉子,朝范子云拱手道:“范公子光临,在下失迎,还劳公子久候,真是抱歉之至。”

  范子云看他不过三十出头,紫膛脸,生相甚是英武,听他口气,好像是镖局的负责人一般,当下连忙还礼道:“不敢,在下还未请教兄台……”

  “范公子请坐。”

  青袍汉子抬着手,等范子云坐下,他也在下首一把椅上坐下作陪,说道:“在下盛振华,范公子远莅,不知有何见教?”

  “原来是盛老哥。”范子云朝他拱拱手,心想:“不知此人是盛老爷子的什么人?”一面略为欠身,说道:“在下是专诚叩谒局主来的。”

  盛振华含笑道:“敝局就是由在下负责,范公子有何贵干,但请直说。”

  他就是局主!

  范子云听得不由一怔,望着他,说道:“在下先祖、家父,和这里盛老爷子是世谊,在下远从巢湖而来,是叩谒盛老爷子来的。”

  盛振华起身笑道:“范公子是从巢湖来,令尊莫非就是青衫客范大叔?”

  范子云跟着起身,接口道:“老哥说的正是家父。”

  “自己人,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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