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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只见翟开诚匆匆走入,一脸堆笑,拱拱手道:“堡主回来了,特命在下来请范公子到书房相见。”

  如玉上前一步,躬身道:“小婢见过总管。”

  翟开诚只摆了摆手,如玉不敢多说,就退了下去。

  范义道:“堡主回来得好快啊!”

  翟开诚陪笑道:“堡主听说范公子来了,急着赶回堡来,一进门就催在下来请范公子呢!”

  范子云道:“老管家我们快些去了,别让夏伯伯久等。”

  翟开诚笑道:“在下替公子带路。”

  当先转身走出院子,在前引路,范子云、范义跟着他身后而行,由东角门折入一条长廊,进入第二进。

  再穿过两个院子,才行到一处雕廊画轩的精舍前面,院中栽着一丛修竹,一拳瘦石,石阶上放了几盆素蕊兰花,别饶幽趣!

  翟开诚急忙趋近阶前,恭声道:“回堡主,范公子来了。”

  “哈哈!”书房中传出一声洪亮的笑声,说道:“快请,快请。”

  翟开诚急忙后退一步,侧身让路,低声道:“堡主有请。”

  范子云没见到夏伯伯之前,急于想见见夏伯伯,如今真的要见到夏伯伯了,心里反而有些怯怯的感觉,急忙整了整衣衫,举步跨上石阶,跨进书房,只见一个高大身材,脸色红润的老者,已经笑容可掬的迎了出来。

  范义跟在身后,立即低声说道:“少爷,快见过夏堡主。”

  范子云听了老管家的话,慌忙双膝一屈,拜了下去,口中说道:“小侄范子云叩见夏伯伯。”

  范义也赶忙一屈单膝,说道:“老奴范义叩见夏大爷。”

  夏云峰呵呵一笑道:“贤侄,老管家快快请起。”

  范子云刚屈膝跪下,就有两只又厚又软的手掌,把他扶了起来。

  夏云峰拉着范子云的手,脸上流露出十分喜悦,蔼然道:“老夫记得十年前,看到贤侄的时候,贤侄还只有两三岁,老夫最爱抱你了,因为你小嘴甜,一见到老夫就叫伯伯,哈哈,日子过得真快,转眼之间,贤侄已经长得这么高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不住的打量着范公子全身上下,显得异常亲切,其中还有一份关切之情。

  范子云只觉握住自己的手,柔和之中,另有一股温暖的感觉,心中大为感动。

  夏云峰拉着他在身边坐下,一面抬头道:“老管家,你也请坐。”

  范义道:“在夏大爷的书房里,哪有老奴的坐位?”

  夏云峰呵呵一笑道:“老管家是范家三代元老,连大成都是你一手拉大的,老夫和大成是义结金兰的异姓兄弟,情同骨肉,在老夫这里,不是和在范家一样的么?你年纪大了,哪有站立之理?快快请坐。”

  范义躬躬身道:“如此老奴谢坐。”就在下首一张椅子上落坐。

  范子云暗暗打量着夏伯伯,只见他生得方面大耳,浓眉柳目,狮子海口,貌相庄重,虽然在谈笑之中,仍有一种不怒而成的慑人气概。

  夏云峰转过脸,蔼然笑道:“老夫昨晚才得知贤侄来堡,今天一早,特地快马赶回来,贤侄在堡里还住得惯吧?”

  范子云道:“住得惯。”

  夏云峰缓缓放开范子云的手,摸摸垂胸黑须,点头道:“住得惯就好,贤侄既然来了,这里和你自己家里一样,不用客气。”

  范子云道:“小侄这次来拜见夏伯伯,是为了家父出门已有多年,一直没有消息,夏伯伯交游广阔,不知是否知道家父的下落?”

  夏云峰道:“令尊是老夫义弟,平日事无大小,无不告诉老夫,十年前他回家之前,还在老夫堡里住了两天才走,事前也并未和老夫说起……”

  范子云道:“这么说,夏伯伯也不知道家父的去向了?”

  夏云峰道:“后来老夫听说令尊离家很久,没有回去,也足足有一年没到老夫这里来,老夫觉得事出非常,当时曾派人到金牛村去探问消息,令堂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他不待范子云开口,接着道:“老夫听得十分焦急,曾派人四处打听令尊下落,但大江南北的江湖同道,都说不曾见过令尊,老夫仔细推想,令尊在江湖上侠名久着,但并未和人有过深仇大怨,当然不会有什么凶险,因此老夫却想到了一件事。”

  范子云问道:“夏伯伯想到了什么?”

  夏云峰一手持须,莞尔一笑道:“令尊一生,唯一的嗜好,只有一样,那就是武学,也许游览某处名山之处,无意中给他遇上了一位世外高人,正在面壁潜修,亦未可知……”

  说到这里,口气微顿,接着笑道:“十年了,十年时间在世人的眼中,自然是漫长的岁月,在一个练武的人,十年也并不算得太长,因为较为高深的功夫,往往非十年的苦练不为功。不过话得说回来,令尊离家已有整整十年,就算埋首深山,潜心修练上乘武功,论时日,也该快圆满了,因此贤侄也不须焦急,说不定再过几天,令尊就会自己回来。”

  范子云道:“小侄此次出门,就是找寻家父来的,还要夏伯伯大力协助才好。”

  “这个自然!”

  夏云峰含笑道:“老夫和令尊情胜手足,就是贤侄不说,这十年来,老夫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他,只要遇上有从名山大川归来的武林同道,老夫都要探问令尊的行踪。”

  范子云道:“谢谢夏伯伯。”

  夏云峰道:“贤侄和老管家来了就好,本来老夫也在计较,从前贤侄还小,怕弟妇不放心,如今贤侄已经成年了。你们如果不来,老夫也正打算把贤侄接到堡里来住,贤侄且安心住下来,老夫相信一定可以找到令尊的。”

  范子云道:“小侄出门之时,家母交待过小侄,拜见了夏伯伯之后,小侄和老管家还要到金陵去拜几位前辈。”

  这话自然是老管家范义教他的了。

  夏云峰微微一怔:“贤侄不在堡中多住几天,到金陵去作甚?”

  范子云道:“家母的意思,先祖在日,曾在金陵开过镖局,有不少世交故友,小侄既然出来了,也该去一一登门叩谒,也许有人会知道家父的下落。”

  夏云峰呵呵一笑道:“令堂说的也没错,只是金陵几家镖局,他们总镖头,和老夫是非常熟的朋友,若是有令尊消息,他们自会着人前来通知老夫,贤侄只管在堡里住下来,你没有出过门,何用再去长途跋涉?”

  范义道:“堡主故人情殷,这份厚谊,自是十分可感,但少爷初涉江湖,理该前去登门拜谒,这也是礼貌。大娘的意思,正想把少爷托付给堡主教导指点,所以老奴陪同少爷前往金陵,等从金陵回来,再来打扰。”

  夏云峰微微颔首,笑道:“既然是弟妇的意思,你们去一趟金陵也好,这也不急,你们来了,那就先在堡中住几天再说。”

  范义不好多说,只是唯唯应是。

  夏云峰回过头来,含笑道:“贤侄今年十六岁了,可曾练过武么?”

  范子云脸上一红,说道:“小侄练过几年,那是老管家教的。”

  夏云峰点点头笑道:“老管家练的是鹰爪门的功夫,有他给你扎根基,以后再练别的武功,基础已经有了。”

  范义道:“堡主夸奖,老奴这点庄稼把式,在堡主面前,那就是萤火之与皓月,微不足道了,少爷练了几年粗浅功夫,还要堡主多加指点才好!”

  夏云峰掀须笑道:“这还用说,老夫膝下无儿,贤侄就是老夫犹子,老夫有多少能耐,自会倾囊传授,过一天,老夫先要看看他练的如何?”

  范子云喜道:“夏伯伯肯教小侄,那是小侄之幸。”

  正说之间,只见总管翟开诚匆匆走入,垂手道:“回堡主,峨嵋青云道长路过此地,特来拜候。”

  “哦!”夏云峰不由的站了起来,问道:“青云道长人在哪里?”

  翟开诚道:“属下已把他请入前厅。”

  范义朝范子云使了一个眼色,站起身道:“少爷,堡主有外客来访,咱们暂且告退。”

  范子云跟着站起,说道:“夏伯伯,小侄告退。”

  夏云峰道:“你们在这里稍坐无妨,峨嵋青云道长是难得来的稀客,老夫要出去一下。”

  说罢,匆匆往外行去。

  范子云偕同老管家范义,也自退了出来。刚转过回廊,瞥见前面正有一人迎面走来,看到两人,忽然转身闪避。

  范义发觉此人身形看来十分眼熟,而且行动鬼祟,心中疑窦更深,不由一个箭步,窜了过去,低喝一声道:“站住。”

  那人本是存心迎避,经老管家这一喝,心头不由得发慌,拔脚就跑。

  范义虽然上了年纪,一身功夫,从未搁下,岂会让他在眼皮底下溜走,心中暗暗好笑,猛然双脚一顿,呼的一声,宛如大鹏凌空,一下从那人头顶越过,落到他面前,一把搭上他肩头,口中喝道:“老汉叫你站住,你为何慌慌张张的想逃?”

  那人逃无可逃,只得以抽掩面,低着头道:“小人是刚来的,走迷了路,怕总管责骂,你老就放了小人吧!”

  范子云也跟着走上来,问道:“老管家,这人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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