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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手化掌护胸,脚下后退半步,右手旱烟管顺势地一记“朱笔点额”,迎面敲去。你别看他上了年纪,出手功架可不含糊,居然以攻还攻,宝刀未老!

  为首黑衣汉子一击不中,身形一偏,避过范义一记旱烟管,随口嘿然道:“老管家果然有一手。”

  右手一圈,依然骈指如戟,朝范义右手脉门点来。

  范义看得大怒,沉喝道:“老汉岂止一手?”

  当胸左手,突然伸开五指,勾曲似爪,左足随着抢进,施展“大力鹰爪功”,朝对方当胸抓去。

  为首黑衣人似是没料到一个老苍头竟有这般功力,急忙后退一步,双手连发三招辣招,才把范义逼退了一步。

  范义年岁大了,火气却是不小,他被对方逼退一步,竟然拼上了老命,一退即进,左手施展“鹰爪功”,右手一支旱烟管,连环出手,一连攻了五招,尤其他那支旱烟管,当作点穴撅用,每一记都指向为首黑衣汉子的要害。

  为首黑衣人空手和他搏斗,竟自占不了使宜,他似是不欲恋战,突然手法一变,双手忽指忽掌,亦拿亦拍,疾攻而上,一时指影缤纷,掌势如刀,变化繁复,掺杂了各种家数,当真凌厉无匹!

  范义究竟上了年纪,一时接应不暇,但觉左臂一麻,再待封解,已是不及,身上连中三指,旱烟管跌落地上,人也随着扑倒下去。

  范大娘吃惊的道:“你把老管家怎么了?”

  为首黑衣人阴森一笑道:“大娘放心,老管家只是被在下点了穴道而已!”

  随着话声,朝范大娘走了过来。

  范大娘畏缩的退到房门口,望着黑衣人道:“你要做什么?”

  为首黑衣人道:“在下说过要在屋子里瞧瞧!”

  范大娘忽然间似乎坚强了许多,身子挡着房门,凛然道:“你们要什么东西,只管拿去,别惊醒了房里睡着的孩子。”

  天底下只有母亲,在孩子危急的时候,才会表示出这种大无畏的精神来。

  为首黑衣人道:“大娘但请放心,在下说过绝不伤人……”

  随手一指,点了过来,范大娘避无可避,自然应指倒地。

  为首黑衣人得意一笑,回身走到门前,举手轻轻击了一掌。

  击掌,自然是暗号无疑。他掌声甫落,果然从大门前像幽灵般的闪进一个高大的人影,此人脸上同样蒙着一方黑布,身法快捷轻灵,而且似乎对范家的情形极为熟悉,一下就闪进了东厢房,那正是青衫客平日读书和练功的所在,就是范大娘轻易都不进去的。

  高大黑影进来之后,为首黑衣人朝三个持刀汉子挥了挥手,三个持刀汉子立即退出屋去,迅快在屋前散开。

  客堂上只剩下为首黑衣人一个,他依然站着没动,敢情真正的主子是那个高大人影,没有他的吩咐,为首黑衣人就不敢擅自行动了。

  高大黑影似是要找什么东西来的,此刻东厢房发出翻箱倒柜、倾筐、翻书、拉抽屉的声音。

  这样足足忙了半个更次,高大黑影才从东厢退出,朝西厢走去,西厢房是范大娘和孩子的房间。

  青衫客范大成只有一个孩子,叫做范子云,今年才六岁,这时早已睡熟了。

  高大黑影闪入房中,第一眼就看到范子云,他蒙面黑布的两个瞳孔中,突然射出了阴毒而凶残的光芒,一个箭步,跨到床前,举起右手,骈指如戟,正待朝范子云眉心点去!但就在这一瞬间,他目光接触到范子云红薄薄像苹果般的小脸,虽然睡梦之中,依然带着甜蜜的笑容。

  看来竟然是那么天真!那么可爱!

  高大黑影充满了杀机的目光,忽然间流露出蔼然喜爱之色,正待指向范子云眉心的指头,也随着改变穴道,点了他睡穴。

  接着他(高大黑影)又在西厢房中,大肆搜索起来。他搜得很仔细,每一只箱笼,每一只抽屉,和每一件衣服,都不肯放过,就是床上、被褥、枕头,也都要逐一掏摸。明明客堂里站着一个为首的黑衣人,门外还有三个持刀的汉子,他就是不让他们进来,帮同搜索,每一件东西,都必须亲手摸过才放心。

  这一阵翻箱倒筐,便已接近五更天了,远处隐隐传来破晓的鸡鸣声。

  高大黑影依然一无所获,抬目望望窗外,正待退出,他又看到了睡熟的范子云。“斩草除根!”他从心底又升起一缕杀机,右手骈起两个指头,要待戳下!

  耳际忽然好似听到一个亲切带着稚气的呼声:“伯伯……”

  他忽然觉得手软了,心也软了!“孩子是无辜的,就饶了他这条小命吧!”他忽然疾冲而出,朝门外奔行而去。

  高大黑影这一走,为首的黑衣人带着三个持刀汉子也紧跟着奔行而去。

  ***

  这是一个多么险恶的晚上,但终于过去了。

  ***

  青衫客范大成自从那一晚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江湖上也从此没人再看到过青衫客范大成。

  江湖,不知是谁替江湖上取了这个名字?江湖中人,岂不就像江湖里的水一样,滔滔不绝,逝者如斯!

  江湖后浪推前浪,有谁会记得已经流过去的水?一晃眼已经十年了!江湖上对青衫客范大成的名字,也早已淡忘久矣。

  ***

  金牛村,还是老样子。金牛村的人,也依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并没有丝毫改变。

  范大娘这十年来,身心憔悴,苍老了许多,江湖上虽把青衫客范大成渐渐遗忘,但范大娘的心里,她丈夫永远活着的,他只是出门没有回来而已!

  老管家范义自然更老了,一头白发,腰背也弯了,但他功夫可一点也没有搁下。

  自从十年前,他被黑衣人点倒,他心里一直不服气,这十年来,他勤练“大力鹰爪功”,嘴里也经常挂着:“那兔崽子如敢再来,老汉非抓碎他那颗贼头不可。”

  真可说是老当益壮,尤其在主人没有回来之前,他不但要担负起保护这个家的责任,而且也充当了小主人范子云的武术启蒙老师。

  他时常说:“老汉这身武功,并不高明,当年也出之于老主人(范大成之父)的指点,也可说是范家的家传武功,小主人等年岁大了,可以出外寻求明师,但根基是要从小扎的,老汉只能说是替小主人扎根基罢了。”

  范子云今年十六岁了,小伙子不但长得俊,也长得很结实,这就得归功于老苍头范义了。他打从小主人七岁那年起,就教他练武,根基扎得早,扎得好。

  凡是老管家会的单刀、袖箭、点穴撅,他都学会了,就是范义的压箱子本领“大力鹰爪功”,也练得有了几分火候,山上碗口粗的松树,他一抓下去,已可抓上五个指印。

  老管家自然十分得意,常常在范大娘面前,夸赞小主人天资聪明,只要有名师指点,一定可以名扬天下。

  说起名师,范子云可早就拜了一位师傅,只是瞒着娘和老苍头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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